第40章 办妥了?

地牢深处,时间仿佛凝滞。潮湿阴冷的空气厚重得能拧出水来,霉斑在石壁上肆意蔓延,与陈旧铁链散发出的浓重铁锈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污浊气息。墙壁上,寥寥几支火把是唯一的光源,火焰不安地跳跃、噼啪作响,将有限的光明与扭曲拉长的阴影一同投在冰冷滑腻的石壁上,光影交错,宛若鬼域。

一道纤细的黑影,如鬼似魅,几乎融入了这明暗交错之中,悄无声息地潜入。她脚步极轻,精准地避开地面杂物,如一片落叶般飘至关押海瀚的牢门前。铁锁在她手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随即开启。黑影闪入,反手无声地掩上牢门。

海瀚靠坐在墙角,双目紧闭,胸膛规律地起伏,似在沉睡。黑影眼中寒光一闪,一柄窄而锋利的短剑自袖中滑出,直刺海瀚肩胛!剑势凌厉,带着试探,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狠决。

然而,剑尖将至未至之际,海瀚猛然睁眼,眸中清明锐利,哪有半分睡意?他甚至未曾起身,右手如铁钳般倏地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黑影持剑的手腕,力道之猛,让黑影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紧接着,海瀚左手化掌,携着劲风,迅雷不及掩耳地拍向对方胸口。

黑影显然未料到他功力恢复如此之速,反应更是快得惊人,仓促间撤剑回防,双臂交叉格挡。“砰!”掌力及身,发出一声闷响。黑影被这股力道震得踉跄倒退,背脊狠狠撞上后方冰冷的石墙,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头一甜,一股腥气涌上,又被她强行咽下。

海瀚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并未乘胜追击,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倚墙喘息的黑影,目光如刀。

黑影捂着遭受重创、疼痛欲裂的胸口,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处,火辣辣地疼。她强提一口气,刻意改变了声线,让声音变得沙哑低沉,带着压抑的喘息:“看来……恢复得不错。”语气中竟还带着一丝扭曲的赞赏。

“你是谁?”海瀚的声音低沉,带着地牢石壁般的阴寒,不容置疑。

“等你伤好了,”黑影喘着粗气,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主上……要见你。”她点明来意,却也透露了关键信息。

海瀚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她,似乎在评估这句话的真伪,以及黑影的身份。静默在潮湿的空气中蔓延,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黑影粗重的喘息。片刻后,海瀚才沉声应道,语气依旧冰冷:“知道了。”

得到答复,黑影不再多言,也不敢再多待。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霉味的空气,勉强提起几乎散架的真气,身形狼狈地一晃,如同被黑暗中伸出的手拖拽,沿着来时的路径,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地牢更深沉的阴影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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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山会主殿后的静室,檀香袅袅,却掩不住一丝若有若无的、清苦的药味。谢采身着一袭宽大的月白便袍,更衬得他面容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毫无血色。他斜倚在铺着软垫的榻上,墨色长发未束,如瀑般随意披散在肩头枕畔,更添几分病弱之气。他眼眸紧闭,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两弯淡淡的青影,眉宇间紧紧蹙起一个川字,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虚弱。

方才在地牢出现的黑影——白非人,此刻已扯下蒙面黑巾,露出了那张带着几分英气却因忍痛而微微扭曲的脸。她闪入静室的动作明显迟滞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她行至榻前,单膝跪地,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都牵扯到了内伤,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声音里带着无法完全掩饰的痛楚与气息不稳:“会长。”

谢采眼睫微颤,仿佛连睁开眼皮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缓缓掀开一道缝隙。那双平日里深邃难测、仿佛能洞悉人心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清明之下是难以掩饰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倦怠。他开口,嗓音沙哑无力:“办妥了?”每一个字都透着浓浓的疲惫,仿佛风中残烛。

“嗯,”白非人老实汇报,忍不住又捂了捂受伤的胸口,又说,“海瀚……海瀚他功力恢复了七成。”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松懈,更多的是伤势带来的虚弱。

谢采的目光淡淡掠过她因忍痛而紧抿得发白的嘴唇,以及额角渗出、在灯光下微微反光的冷汗。他忍不住轻轻蹙眉,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牵动了某个隐痛,引来一阵低弱而压抑的轻咳。待咳声稍平,他才用一种带着责备,却又因气力不济而显得格外轻飘的语气道:“白非人,你能不能有点用?”

这话落入耳中,白非人猛地一怔,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服。一股强烈的、不合时宜的既视感瞬间击中了她——这话的腔调,这嫌弃的语气,怎么好像听那个叫叶秀秀的小丫头片子说起过?这莫名其妙的联想让她心头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巨大的委屈。

白非人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服与冤屈,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了些,带着控诉:“主上!你明知道我打不过他,你还让我去?!”她特意重重强调了“明知道”三个字,仿佛在指责他的安排根本就是让她去自讨苦吃。

谢采闭了闭眼,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阴影,似乎连与她争辩的力气都吝于付出。再睁开时,眼神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淡漠,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显疏离,直戳心扉:“你太闲了。”

“我……”白非人一口气堵在胸口,看着他那副病弱苍白却依旧能用一句话噎死人的样子,想到方才地牢里的惊险和此刻身上的疼痛,一时语塞,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得悻悻地低下头,暗自磨牙。

静默在檀香与药味交织的空气中沉重地蔓延,只余谢采那略显急促而轻浅、仿佛随时会中断的呼吸声,证明着榻上之人的生命迹象。过了许久,久到白非人都觉得膝盖开始发麻,胸口闷痛更甚时,谢采才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精神,无力地挥了挥手,声音愈发低微,几近耳语:“明天……你去找薛大夫看看。”

白非人愣了一下,心底那点因荒谬回忆和真实委屈搅拌在一起的怨气,奇异地被这句话吹散了些许。她明白,这已是这位会长大人在其极度虚弱状态下,所能表现出来的、最接近“关怀”的举动。她闷声应道,语气缓和了不少:“多谢会长。”实在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加上任务既已完成,她也不想在这令人窒息的静室里多待片刻,便接着请示道,“属下……现在就去。”

谢采没有再回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予,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嗯”声,便重新合上了眼帘,长长的睫毛覆下,仿佛已彻底沉入了一场由病痛和疲惫构筑的、并不安稳的睡梦之中。

白非人忍着周身不适,尤其是胸口那团滞涩的痛楚,勉强站起身,尽量放轻脚步,一步步退出了这片被病弱、寂静和无形压力笼罩的静室。

厚重的门帘落下,隔绝了内外。

室内重归死寂,只剩下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无声地洒在谢采苍白如宣纸的脸上,勾勒出他清晰却脆弱的面部轮廓。他静静地躺在榻上,眉宇依旧微蹙,仿佛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只有那微弱起伏的胸口,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药苦味,证明着生命的顽强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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