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岩似乎明白他想说什么,不等他说完,便大手一挥,神色坦然地说道:“小兄弟不必介怀!昨晚之事,不过是为解当时困局的权宜之计,当不得真,你也无需记挂在心。” 他语气诚恳,显得十分豁达。
听到万岩主动将此事定性为“权宜之计”、“算不得数”,郁千惆心中愧疚更甚。他眼睑低垂,声音里充满了歉意:“对不起,万将军。当时是我糊涂了,不该当着众人的面那样应承,害得将军难堪,不好收场。请将军责罚!” 他是真心觉得自己的行为欠妥,辜负了万岩一直以来的真诚相待,甚至不敢抬头直视万岩那双爽朗的眼睛。
万岩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人。比起上次在不夜宫相见时,郁千惆明显清瘦了许多,脸色苍白,带着挥之不去的憔悴。昨晚将他从马背上抱回时,那轻若无物的重量更是让万岩心疼不已。此刻看着少年低眉顺眼、满怀愧疚的模样,那股心疼之意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几乎要脱口而出。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几分:“小兄弟,你若真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心中过意不去,不妨……不妨……” 话到了舌尖,他却猛地顿住了。看着郁千惆那双抬起望来、满是诚恳等待下文的清澈眼眸,万岩后面那句“不妨就留在我身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他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摇了摇头,“……罢了。”
郁千惆见他说了一半又停住,心中疑惑,更是诚恳地说道:“不妨什么?将军对我恩重如山,若有任何吩咐,尽可言明,只要千惆能做到的,定当尽力而为,绝无推辞!”
“这……” 万岩被他这全然信任、一心报恩的态度弄得心绪更加复杂。他忽然有些烦躁,几步走到旁边的桌子旁坐下,伸手拿起茶壶,也顾不上是隔夜的冷茶,径直倒了一杯,仰头便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一直凉到了心里,却丝毫无法浇灭他心头那股躁动。
郁千惆在一旁看着,想出声阻止已是来不及,只能微微蹙眉,心中愈发不解万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和沉默。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开口,一股诡异的气氛流淌在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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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房间内的气氛因万岩的欲言又止和郁千惆的沉默而变得有些凝滞难堪时,这个局面被去而复返的沐晚打破了。他脸上带着一种了然于胸的笑意,进门便对着郁千惆说道:“郁千惆啊郁千惆,你这会儿怎么反倒变笨了?莫非忘记我方才与你说的那番话了?”
郁千惆心中顿时一紧,看见沐晚就觉得头疼不已,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沐晚却不看他,转而笑着对万岩作了个揖,道:“万将军,有些话您不好意思直言,那在下就僭越,代您说了吧。”
万岩微微一惊,有些愕然地看着沐晚:“你代劳?你……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沐晚笑容更深,语不惊人死不休:“万将军心中所愿,不过是希望昨夜那场‘婚事’,能假戏真做,成为事实。我说得可对?”
万岩堂堂一位威震边关的神武将军,竟被沐晚这般直白地戳破心事,脸上瞬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竟有些呐呐地反驳道:“你……你小子可别在这里瞎说八道!” 说话间,他的眼神却不自觉地、带着几分心虚和期待,偷偷瞥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郁千惆。
郁千惆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已是惊涛骇浪,他缓缓坐回床沿,低垂着眼眸,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万岩见他久久没有反应,脸上期待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他连忙打了个哈哈,试图挽回局面,对着郁千惆解释道:“小兄弟千万别当真!沐晚这人就喜欢开玩笑,信口开河,当不得真的!玩笑,纯粹是玩笑!”
然而,郁千惆此刻的感觉,岂是“玩笑”二字可以掩盖?他只觉得脑袋里像塞了一团乱麻,心中充满了惊愕与巨大的愧疚,相互交织,搅得他五脏六腑都不得安宁。如果……如果沐晚所说为真,那自己昨夜的举动,在万岩眼中,岂非造成了天大的误会?老天爷!自己当时神思恍惚,究竟都做了些什么蠢事!竟然将事情弄到如今这般不知如何收场的地步!他内心一片哀嚎,表面上更是噤若寒蝉,不敢轻易接话。
沐晚见郁千惆似乎还在犹豫或者装傻,生怕他不能完全明白,又添了一把火,补充道:“这怎会是玩笑?万将军曾亲口对我承认,当初对‘小兄弟’你是一见倾心,只是当时阴差阳错,自觉有缘无份,才将这份情感强压心底。如今既然缘分再次降临,元……障碍已除,万将军乃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然该坦坦荡荡地说出这份情谊,何必再遮遮掩掩?”
万岩被沐晚这番连激带捧的话说得豪气顿生,再加上心中情感积压已久,索性把心一横,坦然承认道:“不错!沐晚说得对!大丈夫敢作敢当,我对小兄弟你,确实早已情有独钟!”
他本想说,但之前因郁千惆与元承霄关系匪浅,他绝不愿横插一脚。可如今,元承霄已公然另娶,那郁千惆自然已是自由之身,他为何不能追求自己所爱?即便小兄弟只剩下三个月寿命,这三个月于他而言,便已是一生!哪怕只有一天,他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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