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爱吃辣啊，”孟何戳开奶茶，看了下标签，“诶，我这杯是少糖的，你喜欢哪种？”
程观这杯还没喝：“那换下吧。”
“好。”
两人交换完奶茶，孟何脸颊热得有些红，看向程观：“虽然说过几遍了，但还是……谢谢你今天帮我，账单待会儿我付，不要跟我抢啊。”
“嗯，没事，你也不用怕他，他要对你做了什么，找我就好，”程观此来也是为安她的心，起身道，“一起去挑菜？”
孟何自然应好，两人站在冷冻柜前，俊男靓女在一起很快吸引了不少明里暗里的视线，程观习惯了，孟何倒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耳尖粉红，声音也小了。
期间程观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对着孟何的手机，他冷脸上前，对男生警告道：“别瞎拍，删了。”
男生见是个不好惹的主儿，悻悻删除照片，收起手机。
两人端着盘子回来时，汤底已经上好。
坐回座位，孟何自在许多，和程观聊着学校的话题，笑意盈盈地直到晚饭结束。
临近九点，外面下起了雨。
雨水滑下扭曲痕迹，玻璃内层渐渐盖上层白色热气，孟何看向窗外，呀了声：“我忘带伞了。”
她特意把伞放在玄门柜上，结果临走时还是忘拿了。
程观问道：“你要怎么回家？”
“坐公交。”
“这种天气还是打车吧，我的伞借你。”程观见孟何要推辞，“不用担心我，我有位朋友在这，待会儿和他一起走。”
孟何犹豫了下，点头答应，说了今天不知第多少句谢谢。
时间有些晚，出于安全起见，程观帮孟何叫车：“到家和我说一声。”
孟何感激：“嗯。”
送走了人，程观回头重新走进店内。
外面下起雨，火锅店的人流也慢慢消减，程观挑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看到来回匆忙的人，喊道：“谢颂。”
谢颂放下啤酒箱的动作一顿，旁边的服务员以为人没听见，拍他：“诶，叫你呢。”
店长凑过来，好奇道：“那帅哥是谁，你同学吗？刚刚跟他那小女生也漂亮得很呢，是女朋友吧，两人一起真是养眼。”
谢颂不知怎么回答，干脆沉默着，抽张纸擦净了手，转身向程观走去：“有事吗？”
“你几点下班？”
“十点半。”
“那我等你。”
“……”谢颂抬眼，猝不及防地被这句话撞了下，“等我干什么？”
程观歪头：“等你一起回家啊，你带伞了吗？”
谢颂机械般地回答：“带了。”员工柜里一直放着一把。
“外面在下雨，”其实程观可以叫车直达别墅区大门，但他偏要逗逗这人，“我不想被淋成落汤鸡。”
“……好，”谢颂脑袋迟钝地转了下，“你可以拿我的伞走，不用等我。”
“那你怎么办？”
“……我不用伞也行。”
程观拒绝：“不行，我也不想你淋雨。”
谢颂抿唇，他感觉身上轻飘飘的，整个人似乎在以一种很奇特的状态和面前人说着话，落不到实地。
“你不想和我一起走吗？”程观又在用那双很漂亮的眼看他，仿佛要看到他心里。
“不，”谢颂不会想让这双眼变得失望，他拙劣地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让你等太久。”
“没有很久，等这一会儿等到你还挺值得的，”程观翘起唇角，“需要我帮忙吗？”
谢颂答得很快：“不用，我很快就好了。”
说罢，他立刻转身，在柜台后面店长揶揄的目光下，赶去点单上菜。
程观则起身走到柜台前，温声道：“您好。”
店长看着盘条亮顺的人赏心悦目道：“帅哥有什么事？”
“请问这附近有药店吗？”
店长啊了声：“有，出门右拐几分钟就能看到。”
“好的，”程观弯弯眼睛，十分懂得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那这位姐姐可以借我一把雨伞吗？我买完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好，当然可以！”店长被这声哄得心花怒放，两颊微红感觉自己秒回十八，大手一扬，拍拍那边店员，“那谁，快拿把伞来。”
程观拿到了伞，外面雨势渐大，他看了眼映着霓虹彩光的潮湿街道，走出门去，十多分钟后，他提着药店袋子，抖抖伞上雨水，收伞进门。
店内顾客相比方才少了些，程观将伞还给热情的店长后，看到谢颂停住擦桌子的手，对拿着手机的女生摇了下头。
配色的店员服在谢颂身上，硬是穿出了别有滋味的俊帅，暖黄顶光切割开那漆黑眉眼的优越弧度，情绪不明。
虽然谢颂脸上一向很少有情绪起伏，但现在，程观莫名从那侧影看出几丝闷闷不乐的意味。
那女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声音模糊传到程观这边：“你说……你没有wx？”
“嗯。”谢颂收了抹布，扔进清洁推车中，一转身，看到了刚好走近的程观。
“……”
程观抬眼：“看到我很惊讶？”
“你……”谢颂眸光微闪，“没走？”
“我还没等到你呢，怎么走，”程观故作不悦，“我很像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谢颂连忙否认：“没有，我只是……”
只是等到收拾完啤酒箱，他再回头时，不知何时空荡的座位把他心上的期望戳了个洞。
或者说这期望本是奢侈，空洞才是一直存在的。
他的话音停住，看到程观从背后提出的药店袋子。
“我去了趟药店，”程观神色软了软，解释道，“你的手，我们重新包扎一下好吗？”
“……”
一只满是伤疤脏灰的手兀地被放入了块甜糖，指尖无措地颤了下。
“就当是我借你伞的谢礼，”程观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快去忙吧，忙完来找我。”
其实谢颂的脑袋也腾不出思考拒绝的空隙，他闻言，木木道好，推车走了。
十点火锅店打烊，员工们很快做完最后的清洁，店长检查完，拍手宣布下班。
谢颂换完衣服拿着伞，眉眼稍紧地坐在程观旁边。
程观垂眼一看，去碰他受伤的左手：“怎么是湿的，你洗手了？”
“嗯。”谢颂下意识一躲，“我自己来就好。”
“你一只手多不方便，我动作会小心，不碰疼你的。”
“不，”谢颂不怕疼，“我手……脏。”
“哪里脏，”程观微微皱眉，抓住他手，难得对人强硬道，“不许动了。”
顶光下，那只手骨节明显，指甲修剪得整洁，肤下透着青筋脉络，还隐隐飘着洗手液的清香，程观没瞧出哪儿脏了。
他解开那粗糙包扎的布条，露出下面略显可怖的伤口，那被闷得发白的边缘稍稍外翻。
程观抿了下唇，眉间褶皱更深。
这人不疼的吗？
谢颂见他皱眉：“还是我来……”
却见那双水润的眼转过来，瞪了他一眼。谢颂登时收声，心下茫然又酸软。
程观拿出碘伏棉棒，一点点细致地给伤口消着毒，好一会儿，才有些带气性道：
“你是不想要这只手了吗？”
谢颂闷声道：“没有。”
“那你明天去医院，看看这伤需不需要缝针。”
“我——”没事的。
“我跟你去，不许拒绝，拒绝我的话我现在就淋雨走回家，也不用你的伞了。”
“……”
谢颂看着程观伸手去拿绷带，小心地缠上伤口，仿佛在对待一件千金不换的易碎宝物，而不是他这没什么价值的脏手。
程观听人没回声，眼睫掀起看他：“听到没有？”
他喉结一滚：“好。”
眼前的人，他一直只敢远望的人在关心他。
那白皙柔软的指尖自愿触碰他，抚摸丑陋伤口，留下烫到心房的温度。
……他怎么可能经得住这样甜蜜的诱惑。
*
下了两个小时的雨渐渐淅沥，道路上的水洼明亮，雨滴溅起的白色涟漪似水中烟花，闪过伞下两人身影。
寂静滋生，伞沿随心而倾斜，程观注意到了，所以他尽量靠近握伞的人，让伞平衡。
今夜的每一个脚步，都敲在一人心上，回响无声而振聋发聩。
到了别墅区门口，程观可以到安保室拿伞，不必再送。
雨已经很小，从这到别墅门口淋不湿程观的肩膀。程观仰头看他：“谢颂。”
“嗯。”
“以后不要躲我了。”
谢颂哑声：“……好。”
程观轻笑，浅红的唇角扬起明媚弧度。雨后空气湿凉地贴着皮肤，谢颂背后夜色深浓，下一刻，怀中蓦然拥入一片温热。
“谢谢你送我回家。”
凤眸的瞳仁微微放大，少年清隽的骨架碰到他的臂膀，宛若一颗青涩的苹果，却在释放致命的吸引力。
谢颂捏紧伞柄，骨节发白。
程观的拥抱浅尝辄止，殊不知，无形崩裂的界限带来的不再是轻易满足，而是贪婪。
“这下可以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了吧？”程观悄声问。
谢颂神色闪烁：“……我没看见，会通过的。”
程观想起那女生的话，打趣道：“不是没有wx吗？”
“……有的。”
“哦——有就好，”程观后退，摆手，“明天见。”
属于另一个人的热度远离，谢颂手指神经质地抽动一下，远望的目光沾染上夜晚潮气，黏腻稠浓起来。
他轻轻地嗯了声：“明天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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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天降碰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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