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玉鼎带杨戬去了书阁，他挑选了入门的练气心经，杨戬现在还需要一步一步学。
“有什么不懂可以问我。”玉鼎把书递给杨戬:“这些书我已经给你依次做好了分类，你从这个书架开始看，书的顺序不用变。”
玉鼎已经教过杨戬一次了，他知道杨戬的悟性非常高，教起来非常方便。
“师父，那我什么时候都可以问你吗？”杨戬问。
“是。”玉鼎点头:“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杨戬有些惊讶地看着玉鼎，他以为师父会闭关，杨戬只有疑惑事才能打扰他。
玉鼎道:“这些书都很详细，我相信你会看明白的。”
杨戬看着玉鼎信任的眼神只能点头，他坐下后发现书里的内容的确很详细，他跟着书一步一步走，一天下来已经能简单提气了。
期间杨戬看过玉鼎几次，玉鼎就坐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杨戬和他对视的时候玉鼎都会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杨戬每次都快速收回了目光。
玉鼎看杨戬看完了一本书，他拿起那本书放在杨戬的手中:“试着让它飞起来。”
杨戬有些踌躇，他怕在玉鼎面前失败。
“戬儿可以的。”玉鼎鼓励道。
杨戬凝神静气，试着将全身心力聚于掌心，那本书在杨戬手中渐渐升了起来，只不过升了三尺便落了下来。
杨戬正要去接，那本书已经被玉鼎握在了手里，杨戬有些失望地看着那本书，玉鼎道:“才第一天，已经很好了。”
—
和上一次一样，杨戬三年时间已经读完书阁内所有书，这三年里玉鼎一直陪着杨戬，如今杨戬已经十二岁了，和记忆中杨戬成年的样子越来越像。
“师父……我想养他。”杨戬下山抱回来一只黑狗。
玉鼎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哮天犬，不过他还是问:“为何?”
杨戬以为玉鼎不喜欢狗:“三年前我和三妹被天兵追杀到一个村落，那里的野狗要伤害我们，是它保护了我们。”
“那它和你挺有缘分。”
“……师父同意了吗？”
看着杨戬小心翼翼的眼神玉鼎有些不忍，杨戬仿佛没有童年，或者说他的童年死在了杨家被灭门的那一日。
“杨戬，你可以随性一些，在玉泉山，我完全不会束缚你。”
“谢谢师父。”杨戬紧紧抱住了怀里的黑狗:“师父，你说给它起什么名字好?”
“戬儿起吧。”
杨戬想了想:“叫哮天怎么样？我希望它能做天底下最厉害的狗。”
杨戬永远记得当初黑狗为了保护他被咬的浑身是伤的样子。
“很好。”玉鼎道。
杨戬摸了摸哮天犬的头:“你以后就叫哮天了，开不开心?”
哮天犬蹭着杨戬的手，愉快地摇着尾巴。
玉鼎并没有打扰杨戬短暂的愉悦，杨戬本来就没有多少轻松的日子，往后更是没有。
等杨戬和哮天犬玩了一会儿又回到玉鼎身边:“师父，我看完了你要求的所有书，心法是不是完全习成了?”
玉鼎把三尖两刃刀递给杨戬:“当你单手轻而易举拿起它的时候就算心法习成了。”
杨戬双手接过，瞬间被重如山海的力量坠倒在地上，不……这是比山海更沉重的力量，他明明有了移山倒海之力，但现在拼劲全力却拿不起一把刀。
杨戬再次尝试把它举起来，他使劲全部的力量也只是把它举起了一半。
“师父……它怎么这么沉?”杨戬看玉鼎拿在手里轻如鸿毛，为什么他却怎么都拿不起来?
“它比没有多重，用你的心去感受它，当它和你心神合一的时候你就可以拿起了。”
直到深夜杨戬才能将三尖两刃刀单手举起，不过现在他举着依然费力。
玉鼎提醒杨戬:“你很困，需要休息了。”
然而杨戬和三尖两刃刀较起了劲，他再次举起三尖两刃刀，然而这一次却失败了。
“你心急了。”玉鼎把三尖两刃刀收起来:“明天继续，先休息吧。”
杨戬确实很累了，他沐浴后沾着床就睡了，模模糊糊中杨戬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有些不确定，师父怎么会半夜进他的房间。
杨戬挣扎着醒过来，他看见玉鼎坐在他的床边把他扶坐了起来。
“……师父?!”杨戬被惊得一下回了神:“你怎么来了？”
“手臂疼吗？”玉鼎轻轻按了按杨戬的手臂。
杨戬差点倒吸一口冷气，他太累了没有发觉，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生疼。
“涂点药。”玉鼎解开了杨戬的衣带。
“师……师父!”杨戬立刻紧紧拉住自己的衣服:“我自己来，您回去吧。”
“明天起床再涂一次。”玉鼎安排完便走了。
杨戬握紧药瓶吐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害怕和玉鼎过于亲近，每次杨戬都感觉自己过分紧张。
第二天杨戬醒来时发现已经快中午了，奇怪的是玉鼎并没有催促他。
在玉泉山玉鼎并没有催促过杨戬，但杨戬每次去书阁时都会看到玉鼎已经在那里了。
杨戬以为今天起这么晚玉鼎会责怪他，但玉鼎只是问杨戬有没有涂药。
“涂过了。”
“今天继续练吗？”玉鼎问。
杨戬点头，他当然要继续练，他的母亲还压在桃山之下，杨戬早一日学成便能早一日救母亲出来。
玉鼎尊重杨戬的选择，他陪着杨戬继续，但杨戬却接连失败了好几次。
明明昨天他已经快要成功了，虽然他举着还是很费力，但杨戬已经能一只手举起三尖两刃刀了。
“为什么……”杨戬疑惑地看向玉鼎:“师父，为什么我不进则退?”
“杨戬，你的心真的静下来了吗？”玉鼎道:“你天资难遇，但你背负着仇恨和不甘，剩下的都是救瑶姬的决心，你并没有全心用到修行上。”
“师父的意思是难道我该放下吗？”可是他怎么能放得下。
“我没有要你放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是佛教的言论。我如果要你放下当初便不会收你为徒，我传授你功法，学成之后做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玉鼎看着杨戬的眼睛:“做一件事最速成的办法便是心无杂念，你想要修行成功，便不能心中牵绊着仇恨和某种使命去修行。”
“……那我应该想什么？”杨戬问。
“身心合一。”玉鼎道:“身有所行，心有所念。”
杨戬明白了，师父是让他做什么便全心想着什么，那样才能做好当下的事。
这是一个很容易的道理，但杨戬遭逢变故，只要想到父亲和大哥的死亡他就满腔愤恨，想起瑶姬还压在山下，他就迫切想救她出来。
他太心急了。
杨戬再次拿起三尖两刃刀，他不带任何目的地拿起它，这一次杨戬轻而易举地成功了。
“……师父!我成功了！”杨戬喜不自胜。
“很好。”玉鼎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四年的时间玉鼎传授了杨戬□□玄功和各种心诀阵法，所有的武功都是基于杨戬三年前苦练的心法。
十六岁的杨戬已经和成年的杨戬渐渐重合了，只是面貌还透着少年的青涩，这时候杨戬又开始躲着玉鼎了。
玉鼎见杨戬的时间越来越少，杨戬几乎都在闭关。
杨戬用两年的时间巩固加强自己的功法，然而杨戬却越来越惧怕劈山。
他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事到临头，每次他都不敢去。
他的心陷入了焦灼，杨戬每夜都会失眠，他睡不着的时候脑海里闪过每一个人，最后都会停留在一张清冷绝世的面容上。
这也是杨戬焦灼的另一部分原因，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师父。
两年前杨戬发现的时候简直是大惊失色，他匆忙地闭了关，但这种念头却像海草一样疯长，占据了他的心神。
杨戬感觉自己真是大逆不道，不配为人。
玉鼎是对他最有恩的人，他怎么可以心有邪念。
杨戬试了无数个方法，他在心里骂了自己无数次，他劝告自己放弃……但只要他看玉鼎一眼，所有的功劳都是白费。
杨戬用女娲石给玉鼎雕刻了一个镯子，他在镯子里放了自己的一缕神魂。
镯子送给玉鼎的时候他立刻就戴上了。
“戬儿手工不错。”玉鼎看向杨戬的目光非常温柔，像清雪融进了潺潺流水中，明媚剔透，杨戬一时恍惚。
“你今天就成年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师父给你。”杨戬听玉鼎道。
“师父……我……杨戬没什么想要的。”
杨戬回神道:“师父，我是来向你辞行的，我要去救我母亲了。”
“……你决定了?”
和上次是一样，杨戬十八岁生日当天。
“我总是后怕，但我又不知道怕什么，师父……你说我会成功吗？”
玉鼎不能说，瑶姬的结局怎么改变?
上一次他试图阻止，他让杨戬换个方法，杨戬去求玉帝放了瑶姬，然而悲剧还是发生了，就在他们以为改变了命运的时候。
“杨戬，这件事需要你自己做决定。”
杨戬最终还是去了。
但没过多久杨戬房间里传来东西破碎的声音，玉鼎去他的房间查看，杨戬的房屋在坍塌。
屋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沾染着杨戬的神息，这里的波动也和杨戬的神力波动有关系。
玉鼎稳住了杨戬的房间，但破碎的柜子里很多纸张翻飞，一张张白纸写满了红字，环绕在玉鼎身边。
那是无数的……清心经。
地上还有一个个雕像，那都是玉鼎的样子。
玉鼎不解杨戬为什么写下这么多的清心经，他蹲下来捡起一些去看，发现那些红色字迹有些不对。
玉鼎闻了闻，这是杨戬的血。
纸上也有泪水的痕迹，清心经中夹杂的还有一张张他的名字……
这都是杨戬用血写下的，红色的血迹仿佛是最醒目禁忌的存在，永远提醒着杨戬……不该喜欢自己的师父。
那一个个雕像眉目传神，栩栩如生，玉鼎甚至能在小小的雕像上看清自己的神色。
原来杨戬那么早就喜欢上了他……
这一次玉鼎对杨戬比上一次更小心，他本想等杨戬彻底学成之后便远离杨戬，默默守着他，但他没想到杨戬对他的心意开始得这么早。
“师父！”杨戬突然将玉鼎拉起来抱住了他。
杨戬泪流满面扑进了玉鼎的怀里，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玉鼎感受到怀里的杨戬身体在颤抖。
“……怎么回来了?”
“师父，我想起了一切，我想起来了……”杨戬紧紧抱着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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