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中午，校园的道路上只零零散散地走着几个学生，裴瑾南和陆启泽为了不太显眼，从去教学楼相反的路拐到了体育场那边。
那边平时只会有体育生在练习，一般不会有什么老师和主任中午闲着无聊去那边巡查。
两人肩并着肩，距离的并不远，一开始谁也没说话，直到裴瑾南拍了拍陆启泽的肩膀。
“你要不要稍微放松一点？”
裴瑾南的视线从对方的肩膀逐渐下移到胸前，因为陆启泽平时走路下意识得挺胸抬头，所以这么一来，如果有风吹过来，衣服贴紧皮肤，她那跟男生不一样的部位就会显得非常突出。
“怎么了？”陆启泽并没有马上反应到裴瑾南话中的重点。
边说着，他又顺着对方视线的方向看去，然后肩膀立刻塌了下来，神情复杂。
“我没想到你适应的还不错，”裴瑾南把视线放到隔离网对面的红色跑道上。
陆启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了，虽然有些难以接受，但还是回问了一句，“我看你适应的更不错。”
没错，裴瑾南看起来连一点别扭的感觉都没有，陆启泽看到他连跟男同学的肢体接触都没有任何的抵触。
裴瑾南本来是想调侃一下陆启泽，没想到被对方反过来将了一军，她想了想之后还是实话实说，“或许待在男生的身体里会让我感觉更加自在。”
“你看，我一直都是男生的打扮，夏天不敢抬头挺胸地走路，平时不想去女厕所，是不是跟你现在的感觉有点像？”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陆启泽不得不点了点头。
“是吧，我觉得我以前跟现在的你一样，好像只是被装错了身体的男孩子，直到我们两个人的身体互换，我才感觉我好像做回了真实的自己。”
瞧见陆启泽露出的惊讶表情，裴瑾南又安抚他，“不过事先声明，这件事情可不是我做的，我以前只觉得可能是我投胎投错了身体，也没想到过要跟人互换身体这件事情。”
陆启泽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我当然不会这么想，要是你有那种能力，去找一个更厉害的人互换身体不是更好吗？”
裴瑾南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也忍不住笑了，“你是指换到世界首富身上吗？”
想了想那种可能，两人同时笑开。
说回到正题，陆启泽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那块红印，“你觉得我们会这样，会是当初被打的那一下吗？”
裴瑾南看了眼他拨开的刘海，额头上只留了一小块比其他皮肤要红一些的印记，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有可能吧，昨晚上回去之后也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就是感觉有点头晕，我写完作业就忍不住睡觉了。”
说着她又忍不住去问陆启泽，“那你昨晚上有干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陆启泽认真回想每一个细节，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那看来只能先怀疑是被打的问题了，”裴瑾南支着下巴想，“要不再打一下试试？”
从目前来看，这种操作确实是能想到的最好解。
“还是算了吧，”陆启泽摸了摸自己的额角，那里用些力按下去的时候还有些微微发疼。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还是陆启泽最后叹了口气，“暂时就这样吧，说不定今天晚上睡一觉就能好了。”
裴瑾南听出他语气中的无奈，也跟着叹了口气，“只能委屈你了。”
陆启泽想到今天在二班感受到他之前从来没体验过的另一种更加欢脱的友谊，“也不算全都是坏处吧。”
见他话说的并不像作假，裴瑾南才松了口气，“我们还是先说清楚家里的情况吧，免得回去被看出来不对。”
陆启泽表示赞同，“因为我们两个字迹不一样，我差点就已经暴露了。”
裴瑾南想到他的字，也忍不住笑了，“好了，你今早上应该是被我爸送过来的吧？”
“对，晚上他不接你回去吗？”
裴瑾南忍不住嗤笑一声，“你当他是专门送你来学校呢？”
“难道不是吗？”陆启泽不解。
“我爸是那边模具厂的工程师，这几年厂子搬到新城来，平时他要是早班有事或者维护做的晚了，才会过来接送我一下，今天礼拜五，我爸早上要开会，你懂吧？平时我俩在家里没什么话，他顶多就是催促一下你学习，有时候念叨你，你当作没听见就行。”
陆启泽一脸复杂地点了点头，又问她，“那你妈呢？”
一提到这个，裴瑾南的表情就要生动上不少，“外公生病，我妈带他去大医院治病了，她隔两天就会抽空打电话回来，一般是在我晚上回家之后，她问你什么，你就挑好的跟她说。”
边说着，她又将周围亲近点的邻居也笼统概括了一遍，最后看着陆启泽几乎要蒙圈的眼睛，她才停了下来，“反正碰到了问声叔叔阿姨好总没错的，平时上下学也基本碰不上。”
见她终于说完，陆启泽这才主动说起自己家的事情，“我妈已经不在了，我爸在外边做生意，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住家的保姆秦姨，我爸平时不会回家，偶尔会发消息过来，你不用回他。”
裴瑾南注意到他话语中的僵硬，“你跟你爸关系不好？”
陆启泽点了点头，没继续说话。
裴瑾南却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我跟我爸关系也不好，他最近说他忙的很，周末应该又要出去忙。”
在裴瑾南的记忆里，父亲只是一个不怎么重要的符号，他出现在家里的时间很少，每次被提到的时候，都只有一句话。
“爸爸在外边辛苦工作养家。”
小时候总是羡慕别人家的爸爸可以接送同学上学放学，裴瑾南却感觉她爸好像从来没参与过她的成长。
当然也不是说她爸一点也不作为，毕竟这个家确实全都靠他一个人挣的钱在过。
总之不管说什么，她爸只会说一个忙，直到这一次妈妈为了带外公去治病离开家里，父女俩之间的交流才稍微多上那么一点。
两人就着双方的家庭聊了不少，最后又约定用电话联系，当然不是裴瑾南现在用的电话。
因为她现在的这个电话是绑定了她爸的亲情卡，一家人之间打电话不要钱，所以如果她跟陆启泽频繁打电话发短信的话，她爸一定会知道。
好在陆启泽说他家还有之前换下来的旧手机可以用，到时候绑个亲情卡，也不用担心话费太贵的问题。
“不过你爸每天就给你十五块钱吗？”陆启泽惊讶，他原以为裴瑾南每天的零用钱有二十，心想着还算可以，结果没想到后边裴瑾南说她每天只能拿到十五块钱。
“我爸今天给你二十，明天就只会给你十块了，你爸给你的钱我都带回来给你，这个我就不占你便宜了。”
想到陆启泽说的每个月给他两千的零用钱，裴瑾南就感觉到了自己家庭的窘迫。
“可是，十五块钱，你够用吗？”陆启泽不由得问她。
“还好吧，中午晚上吃饭四五块钱，早上两块钱，一块钱坐公交，有时候晚饭随便糊弄一下，上午就能买个饼，晚上买盒拌粉之类的。”
裴瑾南说的很自然，在惊讶陆启泽家的情况之后，她又很坦然地接受了自己家境并不富裕的事实，毕竟从小她就被爸妈教育过不要跟其他人家攀比。
“可是......”陆启泽没法想象一天十五块钱的生活是怎么过的，但他也知道这并不算夸张，他曾经意外听到班里的贫困生说一个月也就三四百块钱的生活费，还包含平时的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
他主要是觉得，裴瑾南家里，好像并没有达到那样的程度。
他看了眼穿在脚上的运动鞋，鞋子外表虽然有些脱皮但是很干净，看不出来是个什么牌子，大概是个杂牌，脚后跟磨损得很严重，起码穿了两年以上。
还有那个书包也是个旧的，他在背带上看到了缝补的痕迹。
而那部被裴瑾南爸爸淘汰下来的翻盖手机，虽然已经破旧不堪，但在两年前也是非常流行的大牌子，陆启泽之前就有个一模一样的。
他又回想起今早看到的裴严新，不说衣服，皮带皮鞋大概就价值不低。
还有那个手机，也不便宜。
父女俩的生活水平好像根本不在一条水平线上。
陆启泽想了想，还是没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有些真相，他还是自己去看了才清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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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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