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算,林深在克瑞族的领地内最多只能生存三天,他必须迅速离开这片土地,去寻找疯犬之外的食物来源。塔克那幽深的目光和锋利的獠牙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回想起自己当时几乎就要成为疯犬的一员,或许只差一个名字的距离。同样,也许正是因为没有那个名字,他才不被视为莱西人,因此免于被吞噬,也免于复活的命运。
林深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手中紧握着那把锋利的匕首。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的背后,那里有着血痂留下的“林深”二字的痕迹。这些字迹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模糊,他必须不断地重新刻画,以保持疤痕的清晰,这是他维持记忆的方式。将匕首靠近皮肤,避开那些蜿蜒的血管,在那些已经结痂的地方,一笔一划地反复描摹。连血液都似乎感知到了林深的虚弱,它不再像往常那样涌出,而是吝啬地、缓慢地从刀痕中渗出,一滴一滴。
林深的动作缓慢而坚定,每一次重复都是对自我的一次确认。他知道,只有当这些疤痕再次变得清晰可见,他才能确保自己不会忘记自己是谁,来自何方。
塔克第一次复活之前遇到的那对人类双胞胎,他们是否属于克瑞族?克瑞族为何被冠以“守门员”的称号?“门”?他们守护的究竟是哪一扇门?还是说是“那扇门”?林深的脸色变得沉重,直到现在,他仍然不清楚那对双胞胎对他做了什么。这些问题像迷雾一样缠绕在他的心头。
巴达姆进入南瓜屋,他看见已然整理好自己的林深,“你醒啦!”,他总是那么友好与温暖。
林深同样友好地回应他,他拿到了自己的背包,所以他可以回赠给巴达姆和巴雷西一些实用的物件,比如匕首或者手枪,但是除了枪支,所有装备他都只携带了一件。
他随着巴达姆来到了小院,巴雷西依旧在忙碌地种植着作物。他只是匆匆地瞥了他们一眼,却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巴雷西对林深的态度依旧冷淡,即使林深并不会占用他们宝贵的生存资源。林深没有耕地种植的经验,但他决心要尽自己所能,帮助巴达姆和巴雷西提高种植效率,这也许是他最好的回馈方式。
克瑞人的工具对林深来说并不顺手,他决定自己打造一些。他走向不远处的植物群,经过巴达姆的同意后,用枪击倒了一株树,然后用匕首将其修理成所需的形状。尽管手腕因过度用力而感到酸痛,但林深反而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巴达姆好奇地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不时投来疑惑的目光。
“林深,你在做什么?”巴达姆问道。
“我给你们做些礼物,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喜欢。”林深抬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礼物?是给我的吗?就像你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巴达姆指着林深的项链问道。
“是的,但这条项链对我来说非常重要,暂时无法赠予你。你想要项链吗?我可以想想办法。”林深一边回答,一边继续手中的工作,对他来说,时间非常宝贵。
巴达姆摇了摇头,表示他只是出于好奇。接着,林深试探性地问道:“你知道为什么莱西人称呼克瑞人为‘守门员’吗?我曾见过一对兄弟,他们似乎也是克瑞人,但身体却不是通体蓝色。巴达姆,你认识他们吗?”林深装作不经意地提问。
巴达姆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甚至透露出一丝恐惧,他没有回答林深的问题,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纠结在一起的手指,然后又看了看林深手头的半成品。
“林深,你做的是什么呀?”巴达姆试图转移话题。
林深无奈地回答他:“给你和巴雷西做两个水碗,这样你们喝水就不用总是用手捧着。我还会为你们做两个大水桶,到时一个可以搬到屋里去,另一个用来运水塘的水,这样就可以为巴雷西节约些力气,不必时时与水渠较劲。”
“这样啊,真不错!林深你可真厉害。”巴达姆赞叹道。
林深的双手灵巧地在木料上舞动,他的每一次雕刻都显得那么专注和细致。随着夜幕的降临,他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两只粗糙的水碗,两只水桶,一些简易的农具,以及两个用蓝色植物汁液染色的克瑞人小木偶。巴达姆对这对玩偶爱不释手,甚至抢走了巴雷西的那个。林深注意到巴雷西在一旁默默生着闷气,便温柔地承诺:“等会儿我再给巴雷西做一个。”
巴雷西难得地以平静的神色嗯了一声,作为回应。他对于林深的敌意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消弭了。
林深一边观察着巴雷西的样貌,一边用匕首雕刻,有意无意地向他提问:“巴雷西,你和巴达姆生活在这里多久了?我很好奇,你们种植的工具都是自己制作的吗?还是像我这样,是别人送给你们的?”
巴雷西似乎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本来就有。你问哥哥。”
“不知道诶,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里,工具在我记得的时候就有了,就像巴雷西每天都要种地,我一直是他的哥哥一样。这些事本来就有。”巴达姆接过话头,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天真的困惑。
“那巴达姆作为哥哥,是你教会巴雷西种植的吗?”林深问道,他已经抓到了一丝线索。
“我吗?我不会,巴雷西会做这些,一直都是他做。”巴达姆有些迷茫地回答他。
林深继续追问,“那巴雷西怎么不教教哥哥,这样你也就可以休息休息了。”
巴雷西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他说,“为什么要这么做?”
将做好的木雕小人递给他,林深接着开始清理碎屑。他静静地看着这两位几乎陷入呆滞的克瑞人,答案开始在他的心中勾勒出形状。他们的生活似乎是一种循环,一种既定的模式,他们从未想过要改变,也从未想过要教会对方什么。这对他们来说是如此的自然,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林深意识到,他所面对的不仅仅是两个克瑞人,而是一种深深根植于他们的规则。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引导,让他们遵循着既定的轨迹,依照着“本能”存活。
夜色如一块沉重的幕布,缓缓降临在这片土地上,饥饿如同一只困兽在他体内嚎叫。林深只能机械地补充水分,用这微小的满足来抵御长夜的煎熬。他的身体无可避免地感到衰败和虚弱,但他的意志却从不停歇地准备,为了即将到来的凶险。
无论林深在夜晚制造出多大的响动,巴达姆和巴雷西都不会有任何反应。克瑞人在夜晚必须陷入昏睡,这是不可违背的规律。
为了在黑暗中找到一丝倚靠,林深点燃了一支木棍,微弱的火光在他的手中跳跃,提供了一点点光亮。月光与白日的太阳相比显得如此微弱,林深感觉自己几乎要被这无尽的黑暗吞噬。他朝着西方,那个被称为“门”的方向前进,但四周一片死寂,没有生物的声响,只有脚步声在夜空中回响。
“门”究竟在哪里?林深开始怀疑自己的方向是否正确。他责怪自己的鲁莽,至少应该先向巴达姆询问塔克的位置。但是黑夜来得太快,等待从来不是林深的选择。他只能不断地前行,万幸今日不会被疯犬所惊扰。
他用纸笔记录下目力所及的一切,借助手中的指南针确定方向和坐标,一点点地将这幅地图填满。这样的行动不仅是为了导航,也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
东方的天际线渐渐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预示着黎明的临近。林深站在这片微弱的晨光中,强行振奋起精神,确认了匕首的位置,检查了上膛的手枪。他面对的“门”,不过是一块看似随意放置的木板,它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就像是生日蛋糕上插着的一块牛奶巧克力,只是一个平面的存在,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他屏住呼吸,抑制住体内叫嚣着的细胞,用力推向那扇门。然而,门却纹丝不动。林深加大了力气,门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他心中涌起一丝焦虑,但随即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林深开始用眼睛仔细观察门的结构,寻找可能的机关或锁扣。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门的每一寸,却没有发现任何门闩或锁链。他蹲下身,用手轻轻触摸门的边缘和角落,寻找可能的隐藏机制。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每一个可能的线索都被他仔细审视。随着时间的推移,晨光越来越明亮,林深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然后再次审视这扇门。他开始尝试不同的推拉方式,甚至考虑是否有特定的开启顺序或密码。
林深意识到,对于这扇神秘的木门,试探已经无法带来任何进展。时间紧迫,他必须采取更果断的行动。紧握着手枪,瞄准木门的边缘,然后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枪响划破了黎明的宁静,子弹穿透了木门,留下了清晰的痕迹。林深感到一丝释然,他迅速靠近木门,对准其他三个角落也分别发射了子弹,“砰、砰、砰”,三声有节律的枪响回荡在空中,木门终于在子弹的冲击下开始动摇。
他拔出匕首,利用弹痕作为支点,开始撬动木门。木门发出了“吱呀”一声,缓缓地被推开了一条缝隙。缝隙背后,林深看到了那对双胞胎,他们似乎被打扰了沉睡,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林深没有犹豫,迅速与双胞胎拉开距离,保持警惕。双胞胎的脸色透露出被打扰的不悦,他们冷冷地凝视着林深,一言不发。在橙色的晨光照耀下,他们身上晕染的蓝色逐渐散发出妖冶的光芒。
为了避免再次失去主动权,林深果断地向双胞胎发射子弹,瞄准了他们的眼睛、咽喉和心脏。他突破身体的极限,快速地扣动扳机,忍受着射击后坐力带来的不适,心中不断告诫自己“冷静、冷静”,同时放大自己的感知,密切关注双胞胎的每一个动作。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林深瞄准的位置,双胞胎应声倒地。林深没有丝毫迟疑,又迅速向他们的心脏补了两枪。这一次,双胞胎的身体终于失去了操控,彻底倒了下去。
林深站在原地,呼吸急促而沉重,但他的眼中闪烁着坚定而炽热的光芒。他勉力支撑起自己疲惫的身体,缓缓向门内走去。门后的世界与门外并无二致,一样的房屋、一样的田地,仿佛是克瑞人生存空间的延续。他迅速扫视四周,目光锐利如刀,寻找着他心中所想的目标。
他迅速移动,向着土壤一旁,房屋的背面寻找着,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水塘上。“就是这里了。”他心中默念,身体紧绷,准备纵身一跃。然而,就在这一刻,意外发生了。“砰”的一声,一股强大的力道从背后袭来,狠狠地击中了林深。身体失去平衡,跌入了水塘,冰冷的水瞬间包围了他,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视线也逐渐变得黑暗。
水塘的水面恢复了平静,只有淡淡的涟漪在水面上扩散开来,仿佛在诉说着刚刚发生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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