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柠回家后,先去了父亲书房。
这次不巧,她大哥不在,书房中只有赵晋鹏在研究地图。
“爹。”赵嘉柠轻唤了声。
“嗯。”赵晋鹏应了声,然后招了招手,“你先坐会。”
赵嘉柠进了书房并没有坐,而是走到父亲身边,陪着他一起看地图。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爹,这是……”
“是。”没等赵嘉柠说完,赵晋鹏就打断了她,指了指房门。
待赵嘉柠将门关好后,赵晋鹏才又继续说道:“看出什么了?”
“这是皇家猎场及其周边的地图?”赵嘉柠不太确定道,伸手指着猎场部分,“这部分是猎场,我能确定。但是……”
猎场周边她并没有去过,所以对于地图上其他地方,她不是很能确定。只能看出一部分山脉,还是因为到达猎场的时候,下车后多看了看周边。
赵晋鹏点了点头,道:“这地图是早年的了。那时候高祖想要重修这个猎场。因为前朝时,这里不仅仅有动物作为猎物……”
前朝也曾辉煌过,但是就如许多在历史中更迭的朝代一样,前期君主圣明,而后期便有种江郎才尽,后继无力的感觉。
世道混乱,君主昏庸,贪图享乐,抓人入猎场,与公侯大臣进行狩猎,弄的百姓民不聊生。
这才使得高祖一族揭竿而起,推翻了前朝,再立新朝。
这个猎场就是在前朝基础上,重新进行修整,将原来那些灭绝人性的东西全部清掉,重新规划新的猎场。
赵晋鹏:“这地图还是前朝的,所以有不少地方对不上,但山脉部分确实**不离十的。”
毕竟猎场重新修整,也不可能把山脉都改了。
“你看。”赵晋鹏指着一处山脉,“这里就接近你们遇刺的地方。而这里……”赵晋鹏顺着山脉走向移动手指,最后停在一处,“这里就是你跟齐王跌下去的地方。”
“这是…一处山脉分支?”赵嘉柠看着地图道,“这里并没有融入后边的山脉,但又跟后边有联系,倒像是那主山脉的守门人一样。”
“这处小山脉是人为的。”赵晋鹏解释道,“我也是听老人说过而已。这里原本是前朝末帝选定的皇陵地,因为他十分喜欢这个人兽猎场,所以想死后也时常在这猎场中玩乐。”
只不过皇陵刚开始挖设地基,他跟他的王朝就覆灭了。而这些被挖出来的土和石头,高祖也没有让人回填回去,反而作为猎场的界限,就那么日积月累的,形成了一条外人眼中的小山脉。
赵嘉柠想起她和庚诏滚落的山坡,明白过来,为何有的地方那么多碎石。想来是当年开凿时清理出来的。
“爹突然看这个地图?”赵嘉柠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这次的刺杀,定是有人接应。”
赵嘉柠点头。这其实已经是众人心知肚明的事了,但是这人抓不到,只能憋着这口气。
“但是我觉得不仅仅是有内应。”赵晋鹏看着地图,眼神透出一些兴奋和危险,这是他早年在战场上才会有的神情。
赵嘉柠没说话,等着父亲继续。
就见赵晋鹏指着地图中一处,对赵嘉柠道:“他们应该是从这里潜入的。”
地图上,那处是整座山脉中最低矮的部分,就像是一个缺口一样。
赵晋鹏这时又拿出一张地图,看上去很新,铺展开来,赵嘉柠发现这张也是皇家猎场的地图。只不过比起悬挂的那张,墨迹更新,里面的标注也更详尽,甚至有些地方都是有出入的。
“这是修整后的新地图?”赵嘉柠马上想到。
“对。这份是猎场修整后,重新勘察画出的。”赵晋鹏将旧地图取下,与新地图放在一起,赵嘉柠很快看出差异。
整体的山脉走向没有变化,但是山脉的高度却是有了不同。
先前那道类似于缺口的地方,好像突然长全了,虽然比不得旁边的高度,但是对比旧地图时就很明显。
“人在成长,山何尝不是?我带着人去那附近看过,发现了几具南延人的尸体。想来是翻山时不慎跌落的。”
“他们是多久到的?”赵嘉柠逐渐意识到问题所在。
赵晋鹏满意的笑了笑,“看尸体腐烂程度,应该是我们到达猎场前。所以他们大部队,应该是跟我们差不多时间到的猎场。”
“他们手中也有地图,但也是旧的……”赵嘉柠神色也沉了下去,“他们那边,有我朝的人,甚至身份地位不低。”
这种地图寻常人是得不到的,哪怕是五品及以下的人,都不可能有。
能得到这种地图的,都是高官或者王亲贵族。这意味着,朝廷之中,甚至皇族之内,出现了叛徒。
“爹,若真是这样,咱们家恐怕已经是对方的眼中刺了……”赵嘉柠想到上一世的叛国污名,心中紧了紧。
“早就已经是。”赵晋鹏将两张地图收起来,“咱们家本就是南延的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察觉到这点,再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想来是早有预谋的。”
两人正说着话,房门突然响起,随即传来赵景舒的声音。
“父亲,是我。”
“进来吧。”
赵景舒走进书房,看到在房中的赵嘉柠,丝毫不意外。待到关好房门后,才说道,“年底在府门口口出狂言的那个流氓,死在牢中了。”
“什么时候死的?”赵晋鹏问。
“被关进大牢的隔天。”赵景舒面色不佳。
赵嘉柠微惊,这让她想起了那位刘夫人。也是在交代了之后,就死在了牢中。
这两个人虽然有着时差,但处理手段上看,应是一人所为。
这人手快心狠,完全不像是会安排出猎场刺杀,那种漏洞百出的计划之人。
“这些事…似乎不是一人所为?”赵嘉柠试探道。
赵晋鹏和赵景舒点头。
赵景舒不解道:“只是我不明白,他既然能杀了那刘夫人,为何没杀刘家父子?要知道他对顺宁侯府中那两个侍女的家人,也是赶尽杀绝的。”
那个幸存的男孩已经被秘密带回京中养了起来,等待合适时间,在带去那两个侍女面前。
“想来他们内部,也不是那么团结。”赵晋鹏沉思片刻,“我们应该庆幸,那灭口之人所掌权力不大,不然我们如今会更加被动。”
从刘夫人被灭口但刘家父子却无事,到猎场刺杀和闯天牢,行刺成王…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中,可以看出,这里面至少有两个人在指挥。
而处理侍女、流氓和刘夫人的那位,明显心思更为深沉很辣,是让他们更忌惮的一方。
至于另一位,从最开始保下刘家父子,后又要杀人灭口,为此还多方行刺。这种贪多嚼不烂的行为,反而是他们乐于得见的。
甚至从这次行刺中可以看出,后者的权力完毕另一人大得多。
“只是这次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内部说不定会有变化。”赵景舒说道。
赵晋鹏沉默一瞬,道:“虽然他们这次行动失利,但权力更换哪有那么容易?我猜,也就是给另一人在放些权,但不会真的让他越过那个人……”
赵嘉柠深以为意的点点头,问道:“爹,上次那些刺客,可有抓到逃跑的人?”
赵晋鹏摇了摇头,看向赵景舒。
他现在已经在逐渐弱化自己在朝堂之上的地位,很多事他不会再去出面交涉,都是让长子去做的。
赵景舒却也摇了摇头,遗憾道:“穆大人跟我说过,确实差点抓住一个,但那人狡猾,还是被他给逃了……不过,穆大人跟我说那人受了伤,回南延的各条路线都让人加强检查,估计他回不去。”
“回不去,又受了伤。”赵嘉柠平静道,“他想活,就得找有能力救治他且藏得住他的人…爹,大哥,你们说,他会去找谁?”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在京中?”赵景舒很快反应过来。
“能第一时间掌握大理寺和京兆府的动向,又迅速安排了应对手段。这期间几乎没什么时间耽搁,除了在京中,我实在想不出这人还能怎么做到这些。”赵嘉柠道。
更何况猎场出了那种事,周边的城镇肯定都会严加搜查。这时候想在那附近找人家逗留,或是找大夫医治,都是很打眼的。
同一时刻,宁子墨回到家中,看到明显被动过的门窗,他放轻脚步,小心谨慎的靠近屋子。
他住的地方,就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用于暂时落脚。平时联络沟通的人哪怕要来,也会提前放出信号,不会贸然上门。
房门被宁子墨小心推开,内外的两人看到彼此,同时开口。
“是我…”
“怎么是你?”
宁子墨走进屋中,反手掩上门,蹙眉看着瘫坐在地的人,道:“你不该来我这里。”
来人正是那日刺客的领头人,他捂着肋下,闷咳了两声,道:“回去的路都被封死了,周边也一直在被搜查,我实在没办法……”
宁子墨嘲讽的勾了勾唇,走到柜子旁,拿了一身旧衣和银子、伤药扔给地上的人。
“拿着这些,赶紧离开,不要牵连我。”宁子墨站在原地,神情冷漠道,“等天色完全黑下去,就赶紧离开,什么痕迹都不要留在我这里。”
地上的人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宁大人,京畿营奉命搜查,请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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