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还泛着黑,城门刚打开不久,赵家一家人就聚集在了城门口。
守城的侍卫站的格外笔直,仿佛接受检阅一般。
“路上小心。”赵夫人眼中含泪,看着自己的夫君,不放心的叮嘱道。
“放心。”赵晋鹏身穿软甲,牵着两匹马,一匹马上驮着一个大包裹。
赵夫人看向一旁也牵着两匹马的陈管家,道:“老陈,辛苦你了。”
“夫人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将军。”陈管家也换了一身软甲,身上再无半点当管家时的那种姿态。
“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了。”赵晋鹏轻轻抚摸了下魏君雅的脸,两人默默对视,似有千言万语。
这是与他成亲几十载的妻子,跟他在岭西边境过了很久苦日子,为他生儿育女的妻子。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
“照顾好自己,君雅。”说完赵晋鹏翻身上马。
走到城门口时,站岗的两个侍卫下意识站的更直了些,有些结巴的大声说道:“赵…赵将军!祝您凯旋平安归来!”
赵晋鹏看了眼说话的侍卫,笑了声,道:“借你吉言。驾!”
马蹄腾起,激起尘土飞扬,迷茫了人眼。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边境的战报一封封传入京中,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但总归岭西的情况稳住了,这也让朝堂上下稍稍松了口气。
唯一遗憾的是,赵景明还没有找到。但赵晋鹏寄回来的家书却是明确表示,赵景明一定还活着,甚至应该还带了一小队人。至于为何迟迟没有回军营,这个赵晋鹏没有说。
但赵嘉柠却是从家书中看出了点别的意思。
她将家书交还给自己母亲,又看向了一旁的大哥。兄妹俩视线交汇,显然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点什么。
赵夫人将家书小心收好,道:“你们兄妹有事,就去你们父亲的书房说,那里安全些。”
“娘…”
赵嘉柠张口欲言,却被赵夫人抬手制止,“娘不懂那些,但娘知道,这世道…朝堂…可能会要乱……嘉柠,还记得你父亲离家前说的吗?去吧。你的本事能力、心胸抱负,从来不比男儿差…是娘对不起你,将你生成了女儿身……”
“娘!您说什么呢!”赵嘉柠有些生气道,“我从不觉得女儿身有什么不好。娘,您没有错。这世间,有男就会有女。不然只有其中之一,早就乱了。娘,您不要乱想。您要相信女儿,哪怕是女儿身,我也可以做到父兄能做到的。”
“娘信你。”赵夫人慈爱的看着赵嘉柠,让他们兄妹去忙。
颜芷兰和温如正好也带着孩子过来了,赵嘉柠和赵景舒便就听话离开了。
“你怎么看?”赵景舒看着边境地图问道。
“我觉得,二哥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所以迟迟没有回到军营。”赵嘉柠视线在边境地图上移动,但蹙起的眉头表示她也没有什么思绪。
“会是因为军中叛徒吗?”赵景舒不太确定的说道。
显然他也觉得仅凭这个理由,并不足够。
“我觉得,他在那山中应该发现了什么……”赵嘉柠道,“毕竟如果只是因为军中出了叛徒,应该越早回去越好。”
赵景舒看着边境地图,突然道:“最近守好家里。”
赵嘉柠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的看着自家大哥。
“王泰一直没招供,但安排的人发现,最近有人去看过他,而登记册却没有任何记录。”
赵嘉柠眼神一沉,道:“我会让管家把每个院子,尤其是爹的书房都守好。”
陈管家跟着赵晋鹏去了边境,平西侯府的管家一职就暂由他儿子接替了。
“不用每个。”赵景舒道。
“我明白了。”
初冬时节,虽还未下雪,但空气中的寒意已经越发明显。
宁子墨夹层斗篷,在他那原来的小院中安静煮茶。
厨房传来响动,很快刘明达就掸着灰从里面走出来。
“你这院也不住人了,怎么灶膛里的灰还这么多?”他边说,边去打水洗脸。
宁子墨给自己斟了杯茶,并没有理对方的抱怨。
刘明达也没在意,洗过脸,在宁子墨对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道:“公子为何要留着那个蠢货?”
“你最开始从我这里离开后,住在了何处?”宁子墨放下茶杯,不答反问。
刘明达喝茶的动作顿住,抬起眼皮看向宁子墨,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
对上那双平静幽深的眼睛,刘明达只觉得自己被扒光了凌迟一般。
他缓缓放下茶杯,并未掩饰道:“公子不是都知道吗?”他轻笑一声,“咱们那位管状元,态度十分有意思呢。”
“他立场不明,你最好跟他保持距离。”宁子墨将自己的茶杯续满,“至于王泰,还有点用。”
“他还有什么用?在辛朝这么多年,早就将自己的任务忘了一干二净,只顾贪图享乐了。”刘明达不屑道。
“赵家不除,岭西边境就难破。”
刘明达闻言一笑道:“公子还真狠心。我若没记错,你心心念念的人,就是赵家那位嫡小姐吧?”
宁子墨没理会刘明达的打趣,淡然说道:“我自由办法将她救出。”
“那你夫人呢?我听闻她已经有喜了。”
宁子墨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道:“你打听的挺清楚。”
“姓管的说的。”
“无关的事少打听,做好自己的事。”
刘明达果然不再问了,而是说起旁的,“你准备何时出手?”
“边境那个快醒了,这边也可以动手了。”
刘明达离去后,宁子墨又在院中坐了片刻,这才提起茶壶,缓缓浇在泥炉上。
水浇在燃的正旺的泥炉上,发出‘呲呲’声。
宁子墨盯着那慢慢熄灭的炭火,低声道:“嘉柠,莫怪我心狠。”
第一场雪纷纷扬扬的落下,不大,却也让温度更低了。
负责押运第二批军需辎重的季承允也从边境回来了。
“林表哥家又要添丁了。”安乐捧着手里的陈皮红豆沙说道,随即又感叹,“六哥府上这厨子是真不错!”
他们现在谈事情已经不会再去如意楼了,都是直接来齐王府。
毕竟外面人多眼杂,若被有心之人听去,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安乐久久没有得到赵嘉柠的回应,不由得奇怪的看向她,发现她靠在窗边,正盯着外边发呆。
“嘉柠?”安乐坐到赵嘉柠对面,“你在想什么?”
“嗯?”赵嘉柠回过神道,“没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季表哥回来了…”安乐的话刚说了一半,就见庚诏和季承允从外面走了进来,“说曹操,曹操就到!表哥!你快来说说,你在边境可有打听到什么?”
季承允把门关好,赵嘉柠见了他的举动,伸手将窗户也关上了,然后带着安乐离开窗口,往房间中央走去。
“是有什么消息了?”赵嘉柠见季承允的表情,猜到估计情况不太好。
“你要做好准备。”季承允严肃道,“那个副将醒了……”
“醒了?”安乐愣了一下,说道,“醒了是好事啊!嘉柠要做什么准备?”
赵嘉柠和李星澜却是同时皱起眉头,意识到这人说出来的消息,估计不是什么好消息。
季承允面色不是很好的说道:“我交接完物资就启程回来了,所以没有听到详细内容。但我猜送战报的斥候可能马上就会进京。”
“你听到了什么。”赵嘉柠面色沉重道。
她希望不是她猜的那样,不然赵家此时可以算是腹背受敌了。
皇宫中,刚刚快马赶到的斥候,此时正跪在勤政殿内行礼问安。
“皇上,八百里加急军报。”他双手微微颤抖着将那竹筒举过头顶,低头掩饰着眼中的不敢置信。
王喜接过竹筒,恭敬的呈给容帝后,便退至一旁。
“先起来吧。”容帝一边拆着竹筒,一边吩咐道。
斥候咽了下口水,虽知晓一会儿可能还要跪下,但还是听话的先站了起来,垂首站好。
容帝快速浏览了一遍军报内容,似是不相信般,又开始逐字逐句去看。
勤政殿内的气压都低了几分,就连站在不远处的王喜,都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荒唐…荒唐!”容帝拍案怒斥道,“这等荒唐的事,你也敢呈上来!”
“陛下息怒。”斥候连忙跪下道,“此事末将未改动分毫。那副将说了什么,军师便记了什么,是经过多位将军查验的,绝无添油加醋……”
容帝还想再骂,殿外的内侍低头走进来,禀报:“陛下,刑部尚书周大人求见。”
刑部尚书此时求见,就表示王泰那边估计有进展了。
容帝压下火气,沉声道:“宣。”
周尚书面色有些凄惨的走进勤政殿,看到跪在地上的斥候,不禁咽了下唾沫。
他直觉,皇帝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但今日王泰招供的内容十分重要,他不得不报。
“陛下,那王泰招供了,这是供词。”周尚书双手托着折子,将其举过头顶,等待王喜将它呈到御前。
齐王府内,赵嘉柠也终于从季承允口中得知了那副将的说辞。
“赵景明通敌叛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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