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引起一阵议论。
早在寅帝打断慕婷的时候,娴妃就频频看向下侧,何相便坐在寅帝下侧,那是娴妃的父亲。
而何盛德自始至终未曾给过她一个眼神,娴妃用力的绞着手帕,自从她下令请李旭回京后,父亲再也没有给过自己一个口信。
这一切都被李旭尽收眼底,他再次望向了扶玉,扶玉却一直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唯有何相稳如泰山沉默不语。
虽然早年就有传闻说是陛下寻回了三皇子,由抚玉前往伴读,但是三皇子一日不回,立储一事就一日不算。
不多时,后方一文官出列说:“陛下,三皇子才刚返京,朝中事务皆为生疏,事关国之大计,实在不益仓促决定,还望三思。”
也有其他臣子立即附和到:“是啊,不知三皇子学之深浅,实在无法令人信服。”
此时倒也有支持的声音:“听闻三殿下在云泽一直未归,是为了跟随沈宗野先生学习,课业应是无碍。”
“那确实,沈老先生可是帝师啊,陛下定是早有决断。”
“帝师又怎样,听说跟了老先生六年,老先生提起来就摇头呢。”
“陛下之举,定有陛下之深意,岂容尔等揣摩?”在众多反对的声音中,晋华也按奈不住还是开口反驳。
“欸,我等是为了寅国,你晋华也为的什么可是路人皆知了啊。”
李旭看着瞬间被众文官围攻的身影——晋华也,那是唯一一个在朝为官的晋家人,是李旭生母的弟弟。
晋华也是个武将,不善言辞,没多久就说的脸红脖子粗的,愣头愣脑的跪在厅中说:“臣是个粗人,说我没有私心不完全是假的,我今日一瞧见太子,却有我阿姐的模样,我当然盼他好,但我知道,我先是陛下的臣子,陛下的决断,我也必不会违抗!”
寅帝耐着性子听了众人七嘴八舌说了半天,揉了揉眉心:“都起来吧,我已有决断,不容再议。”
帝王的威仪不容任何人轻视,只是简单一句话,众人都不敢忤逆。
寅帝却在此时看向扶玉说:“琳琅,你与旭儿相处时间久,你觉得如何?”
李旭只觉得脸上发烫,他算是清楚的感受到鸠占鹊巢的滋味,看着寅帝假惺惺的模样,简直可笑之极。
抚玉是寅帝摆放在席面上的菜肴,是物品,是勋章。
他坐着扶玉父亲的龙椅,将扶玉摆的高高的,装饰的精美华丽,让扶玉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一点一点被蚕食殆尽。
二人已经多日未见,直到此时,扶玉才终于抬眼看了李旭一眼,死水微澜的眼神里透着一丝只有李旭能看到的笑意。
李旭不忍扶玉开口,他率先以一个挑衅的姿态说道:“为何要问他,我回京路上磕磕绊绊,险些丧命,倒是他,安稳至今。”
“你啊你,真是小孩子脾性。”寅帝虚空点了点李旭说:“中毒一事已经查明,贼人也已经服毒自尽,你怎的还迁怒于琳琅呢!”
“陛下,此事恐要从长计议呀。”早就听闻舒婕妤是淮南有名的艺妓,那怯生生的模样,雪腮胜雪。
可声音听着却像是裹了蜜的针:“妾身有一个交好的手帕交,嫁往了云泽一带,她甚爱礼佛,早年就听她说,云泽镇边的金刚寺很是灵验,寺中有一个自小流浪在附近的小乞丐倒是不假。”
话至此处,她略微停顿,笑着看了看李旭,迟疑道:“可妾还听闻,当时可不止一个男孩儿呐。”
终于来了。
李旭一直以为会是娴妃先出招,没想到舒婕妤。
这不吭不响的,一出手便是杀招。
一旦摁死了自己的假身份,立储一事自是迎刃而解。
李旭气定神闲的倒了杯茶,他自是不急。虽说他是娴妃自作主张接回来的,但若是寅帝不许,他自是踏不进这湛京。
更何况,宫宴众人皆在,此时着急亮出底牌,属实是愚不可及。
“娘娘休要胡言,这孩子跟我阿姐如此相像,我断不会认错。”晋华也率先不乐意了,脸色顿时不好了起来。
何相不紧不慢的说道:“皇家血脉一事,自是要弄清楚才行。”
舒婕妤也没想到,何相能替她说话,眼睛微微一亮,嘴角含笑。
众人也纷纷附和,等大家七嘴八舌说完后,舒婕妤才开口:“听闻三皇子是在步贵妃被掳走的路上动了胎气生下的,为了替陛下分忧,我也是寻了好久,才找到当时的接生婆呢。”
这时一个宦官适时从偏殿领了一个婆子进来。
这婆子见了寅帝哆哆嗦嗦伏倒在地,说不出话来,她指着自己的嘴巴,啊呜啊呜的挥舞着胳膊。
李旭端坐在桌前,轻敲手指,注视着这一切。
众人这才发现,这婆子竟然是个哑巴。
慕婷哑然:“一个哑巴,指望她能做什么证?”
舒贵人解释道:“那赤怒贼人当时赶路匆忙,这是在路过的村子里随意抓的接生婆,害怕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因此......”
“话要说清楚,掠走贵妃的是晋州旧部,张口闭口赤诺贼人,莫不是连我也要攀咬了去?”慕婷不爽道:“区区一个三品婕妤,这就不是你该说话的地方。”
李渠虽然不想慕婷有牵扯,涉及母妃却不得不开口维护:“此乃家宴,皇姐未免过于严苛了。”
“你也闭嘴!”慕婷一斜楞李渠:“成天在你那府里写写画画,不务正业,府上的伶人跟韭菜似的一茬又一茬,皇姐我是真心劝你,注意点身体吧。”
李旭算是明白为何众人对慕婷避之不及了,口舌伤人,最是无形。
寅帝听到此时才隔空指了指慕婷:“没大没小的,真是把你们姐弟都惯坏了。”
待众人视线又聚焦在婆子身上时,她依旧两眼含泪,手指在地上焦急的划动。寅帝见状,示意旁边侍从:“拿纸笔来。”
待纸笔拿来后,不知道这婆子写了什么,宦官送到了寅帝面前。
众大臣皆翘首以盼,等待此事盖棺定论,只见寅帝将那纸张扔到那婆子面前,斥道:“荒唐!我儿刚回,便想拾掇我们父子离心!”
“父皇,母妃这也是想为您分忧啊。”李渠替母妃说话。
这舒婕妤看到儿子求情,眼神中波光流转,皱眉蹙额。
众大臣埋首不语,谁都不愿触了寅帝霉头。这可事关皇家血脉,此刻不敢随意战队,稍有不慎丢的就是性命。
一只纤细的手随意的捡起了那张纸,指节处如白玉雕琢,腕骨清秀。
扶玉毫不避讳的看完,反手展示给面前的大臣看,离他较近的大臣惊慌失措,猛的栽倒在地,不再抬起头来。
“太子出生的时候,身上被贵妃娘娘掐了个指甲印啊。”扶玉轻声道:“在右耳后呢。”
寅帝倒是对扶玉格外宠溺:“琳琅,别胡闹。”
“不如,我去看看吧。”扶玉将纸张叠好,放回到寅帝面前的桌子上。
“如此诸位也都能安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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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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