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精灵优雅地交叠着双腿坐在椅中，单手支颐，另一只手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扶手。窗外模拟的星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影，那双金色的眼眸在昏暗中如同两簇冰冷的火焰，正清晰地映出江临骤然绷紧的身影。
他又来了。
突如其来而又总是这么理所当然。
江临撑着手臂坐起身，声音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你又来干什么？”
系统精灵没有直接回答，他微微偏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黑暗，落在江临枕边那个装着吊坠的银盒上，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充满讽刺意味的弧度。
“我只是好奇，”他的声音低沉悦耳，“你能不能付得起代价。”
“代价？”江临的眉头紧紧皱起，“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买走的……”系统精灵拖长了语调，指尖停止敲击，隔空轻轻点向江临的心口方向，“是‘怀疑’。”
说着，他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怜悯的嗤笑。
“现在，你终于让自己变成了一个打包好的可口猎物，心甘情愿地，把他当‘朋友’了，不是吗？”
“晚安，我天真的小点心。”
说完，他收回手指，重新靠回椅背，身影在星光下模糊了一下，像来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
系统精灵带着嘲讽的话语如同冰刺扎入心底，江临心头烦乱，下意识想从身边汲取一丝暖意。他伸手去碰蜷缩在枕边的砚离，指尖触碰到那柔软皮毛的瞬间，动作却猛地顿住。
借着窗外模拟的星光，他清晰地看到，砚离那些原本漆黑的皮毛，尤其是它柔软的小肚子那一块，原本是均匀的墨黑，现在已经覆盖了一小块白色。
江临的眉头无意识地蹙紧，在系统空间的这段时间，虽然打了不少竞技场，但自己从来没有让砚离出场过，更别提让它使用能力了，可是这小猫身上的白色为什么还在蔓延？
没有这种变化悄无声息，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诡异。他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过砚离脊背的毛发。
砚离没醒，只是舒服地咕噜了一声，下意识地往他指尖的方向蹭了蹭。
这个依赖的小动作让江临的心微微揪紧。他沉默地看了它好一会儿，终于还是轻轻将它抱了起来，托在掌心，让它与自己平视。
砚离被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琥珀色的眼睛，打了个小哈欠：“喵？江临……还不睡吗？明天就要下副本了啊……”
“砚离。”江临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甚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他没有回答它的疑问，而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它肚皮上那块最明显的白色斑点。
“嗯？”砚离歪着头，睡眼惺忪，没明白。
“你的颜色还在发生变化，”江临的目光沉静，却像探照灯一样仔细扫过它全身，“黑色的部分在减少，白色在变多。明明这一段时间，我们一次也没有使用你的能力。”
砚离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抬起爪子看了看。它似乎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身的变化，眨了眨眼。
江临的声音更沉了几分，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是因为……你一直在给未婚妻写情书吗？”
“不是的！”砚离几乎是立刻大声反驳，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格外清脆，那点睡意瞬间跑光了。它在江临的掌心里挺起小小的胸膛，眼神无比认真，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庄严的光彩：“才不是呢，江临你好笨哦！”
它用没抱情书的那只前爪轻轻拍了拍江临的手腕，像是在教育他：“你们单身狗就是不懂事，爱怎么会因为表达就减少呢？”
奶牛猫的声音变得柔软而充满信念：“我每想一次，每写一个字，我对未婚妻的爱就好像……好像又多了一点点，心里满满的，”它用力点头，强调着自己的观点，“表达爱，才不会让爱消失喵！”
江临看着它信誓旦旦的样子，沉默了片刻。
他托着它屁股的手掌微微收紧，将它更稳地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抚摸着它的后背。
“可是，”他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有点担心你身上的变化。”
砚离安静下来，它低头舔了舔自己一只前爪上白色的毛毛，然后抬起头，用湿润的鼻尖蹭了蹭江临的下巴：
“放心啦，江临，猫真的没事喵，一点奇怪的感觉都没有，吃得好睡得香，能力也都在呢！”
为了证明自己，它忽然“喵呜”一声轻叫。
唰！
江临只觉得眼前景物微微一花，瞬间从床边被挪到了房间门口，怀里还稳稳抱着砚离。
唰！
又是一次轻微的失重感，他们回到了床边。
连续两次短距离瞬移，砚离气息都没乱。
它得意地晃了晃尾巴：“你看，没问题吧！”它立刻低头检查自己的爪子、肚子，又扭着脖子想看看后背，“颜色没变吧？我没骗你吧？”
江临的目光紧紧锁在它身上。
确实，那黑白相间的皮毛，在两次能力使用后，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变化。
砚离松了口气，随即又苦着脸看向刚才瞬移时撕开一个小口子的情书：“哎呀！我的信！又要重新修补了……”
它小声嘀咕着，小心翼翼地从江临怀里跳回床上，叼起情书，找了个角落，专注地用爪子和小舌头试图将破损处抚平，甚至尝试着在纸张背面，试图歪歪扭扭地重新补上那句被损坏的话语。
江临一直沉默地看着它。整个过程里，砚离身上的颜色没有丝毫变动。
仿佛它能力的消耗、它倾注情感的写情书过程，都与这缓慢而持续的“褪色”现象毫无关联。
实验似乎得到了结果，却又陷入了更大的谜团。
一人一猫，在静谧的夜里，面面相觑。
安心了吗？
似乎有一点，砚离的颜色变化至少和能力无关。
但那份无法解释的、缓慢改变颜色的现状，依旧像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在心头。
砚离补好了情书，心满意足地把它搂紧，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重新蜷缩起来，嘟囔着：“没事的，江临……快睡吧……”
江临在原地站了很久，才终于熄灭了台灯。他在黑暗中躺下，听着身边小猫均匀的呼吸声，目光在模糊的黑暗中，依然能勾勒出那不再纯粹的黑白轮廓。
未知让人不安，但至少此刻，它还在身边，呼吸平稳。
江临闭上眼，将所有的担忧强行压下。
睡吧，明天还有副本要下。
对于相爱的两人来说，表达爱会让爱变多。
——砚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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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褪色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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