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饭锅中是热气腾腾的白米饭，红红妈从消毒碗柜里拿出四个碗，随手拿起其中一个开始盛饭。红红欢呼一声，拽着沈莫跑到红红妈背后头，一前一后站好。
红红妈一手握饭勺一手拿碗，下意识两手高抬。“去去，别在这儿碍事。”
“吃饭前要排队，”红红松开沈莫扑倒红红妈身上，抱着她的腰仰头说，“老师教我的。”
红红爸和红红妈哈哈大笑。
“这孩子学傻了。”红红爸乐呵呵地说。红红妈一口气乘好四碗饭，轻柔地将红红和沈莫两人分别推到挨着的两张餐椅上，在红红爸旁边落座，“不闹啊，吃饭。”
红红夹起一点青菜堆在自己碗里的米饭上，咬筷子：“老师的确这么讲的啊。”
“听话就对了。”红红爸笑着合上报纸递给红红妈，红红妈随手把报纸放在旁边的餐椅上。
“可……”
“嗳，听话。”
红红把青菜放进嘴里，又夹了块肉，塞得腮帮子鼓鼓的。她仍不服气，含混不清地说：“可你们之前也让我听老师的……”
啪！
红红爸将筷子摔在碗边，拉下脸，沉声说：“你能不能好好吃饭？！大人做事自然有大人的道理，小孩子听话就对了，唧唧歪歪！”
“那么凶干什么，她年纪还小！”红红妈慌忙劝道。她起身跨步到红红身边，蹲下.身搂住红红：“和爸爸道歉，快！”
红红使劲摇头，吐出嘴里嚼得乱七八糟的菜，放声大哭。红红妈高高抬起一只手，可能是着急了想去拍红红的背，手举到一半，凝滞在空中。
红红继续哭泣。在她对面，红红爸妈仿佛冻住，不再有新的举动。他们两人如同程序坏死的游戏NPC般，一个人黑着脸，嘴角下垂的弧度不再变化丝毫，另一个人讨好的讪笑更是直接僵在面上。
沈莫抬头挂在对面墙上的钟，钟的秒针静止不动。
“小灰，小灰，”红红扭过头看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该怎么办？”
沈莫没回答她。他跳下餐椅，跑到客厅去拿了一包抽纸再折返回来，抽出几张纸巾，踮起脚尖给红红擦脸。
“红红要自己想想。”他说，“如果考虑好了，小灰想听听看你要怎么做。”
“我害怕，我好怕，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记得之前说过的话。”红红抽噎着说。“我要做听话的好孩子，妈妈要我道歉……我要和爸爸道歉。”
沈莫在心里叹气。
“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他丢掉红红用过的抽纸，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墙上的挂钟内，秒针动弹起来，继续正常地行进。饭厅中原本凝滞的空气再次流动。红红妈的手从空中落下，打在红红小小的背上。
“你这孩子，说话！”
“对、对不起，爸爸。”红红结结巴巴地冲红红爸说，“我会听话的。”
红红爸从鼻子里重重地喷气，脸色慢慢缓和下来。“……行了，也不是故意要凶你，你要听话。”
红红妈如释重负，打了几句圆场的话，回到座位上。
四人接着吃饭。
每个孩子在饭桌上都不得不直面长辈的问话，红红家也不能免俗。碗筷碰撞声交错地响了没几十秒，红红爸给沈莫夹上一筷子肉，非常自然地开口说：“小灰是吧，我们红红在学校乖不乖？”
沈莫用眼角的余光留意到，红红眼巴巴地向他发送乞求光波。作为一个正经成熟的成年人，说场面话的能力沈莫当然有，他清清嗓子，胡编乱造了些上课听讲、遵守纪律的套话，哄得红红爸连连点头。
“我听红红说你的成绩很好，”红红妈也给沈莫夹了一筷子菜。她发愁地说：“红红的成绩一直不太好，这可怎么办？”
“妈！”
“叫什么，我说得不对？”红红妈斜眼瞧她，“考不了好的初中，就上不了好的高中，到时候上大学也难，找工作也难。”
“然后我的人生就毁了是吧？”
“那可不是？”
红红愤恨地将筷子插进饭里，一连好几下，戳得瓷碗噔噔作响。“妈，你说过好几次了，”她噘嘴，“我不想听！”
“我是为了你好！”
红红捂住耳朵，啊啊啊地叫起来，嘴里不住喊着不听不听。
红红妈一摔筷子。“你再这样，妈妈不喜欢、不爱你了！”
“你不爱成绩不好的我吗？”红红尖叫，“如果一个成绩好的小孩和我摆在一起，你选谁？”
红红妈手中的碗被重重砸在餐桌上。
“选成绩好的那个！我要那样的孩子来当我的女儿！”
红红张大嘴巴，怔愣住，身量和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短短数秒，她的头发长过肩膀，身高上蹿了大约一个头，看上去俨然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刚要说话，被从红红爸腰间传出的手机铃声打断。
红红爸接通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女人。女人简短地说了几句话，红红爸眉头紧皱，紧张地站起身：“我们马上就过去”。
“谁，怎么了？”红红妈问。
“红红她姑。”红红爸边说边离开餐桌，快步往门口走。“红红爷爷摔倒被送进县医院，我先下楼把车倒出车库，你们也快点下来！”
砰！
伴随关门声，红红爸离开家，他所发出的急促的脚步声飞快地消失在门外。
红红妈神色凝重，脱下围裙，在手里团了团，丢在餐桌上。“小灰不能一个人待在家里，你和我们一块去吧？”
这话不符合常理，但无疑是梦境期待的发展，沈莫看了看默不作声的红红，回答：“好，阿姨。”
红红妈推着两人到玄关处，弯腰从鞋柜里给他们取鞋，把鞋放在地板上催促他们快点穿好。她自己穿好鞋后，看看两人，想到什么似的，又匆匆跑到一个房间中去，没几秒钟跑出来，手里拿了什么东西往沈莫和红红的怀里塞。
她给红红的是个精致可爱的洋娃娃，给沈莫的是只毛茸茸的泰迪熊。
沈莫和红红抬眼看她，这个胖胖的，一身油烟味的，两分钟前还有点歇斯底里的妇女。
“别怕，”她挨个摸摸沈莫和红红的头，用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压下门把手，“医院不可怕，你们记得紧跟大人。”
放一个废稿：
【……
沈莫在心里叹气。他想到很久以前看的《闪灵》，书中有一段话是这么写的：
“对孩子而言，大人的动机和行动看起来一定就像在黑暗森林里的阴影中看见的危险动物那般巨大，令人毛骨悚然。他们像木偶一样被牵来扯去，却茫然不懂究竟是为什么”。
“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他丢掉红红用过的抽纸，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此稿因为感觉行文节奏不佳而被杀了QUQ
ps：周六还有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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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测试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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