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斓一脸嫌弃地看着孟然玉,“你来干嘛?”
孟然玉抱着君珉剑,睨了他一眼,“孟玺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此时一行四人走在栾山的上山道上,空气中充斥着火药味,孟砚青走在最前面,孟玺跟在他后面,同时被一左一右两个人夹在中间。
孟玺:“你们俩到一边说话行吗?别冲着我耳朵说。”这两个人吵架不脸对脸吵,非要对着他的耳朵一左一右叽叽喳喳的,他被这两个人吵得头疼。
孟然玉瞪着眼睛:“我干嘛要跟他说话。”
安斓冷哼道:“懒得搭理小屁孩。”
旁边的覆雪的草丛微动,发出细弱的响声,孟砚青猝然回头,墨砚剑霎时出鞘,剑阵高悬当空,随后狠狠插在草丛间,霎时细碎的雪飞了漫天。
孟然玉皱眉道:“什么人?”
孟砚青面色无异,拨开干枯的草丛,只见里面蹲着一个蓬头垢面、浑身颤抖的男人,眼睛死死盯着插在他脚边的墨砚,似乎遭遇了什么莫大的惊吓。
安斓眯着眼睛一打量,“看他身上的服饰,像是洛府的暗卫,不会就是那天陪着洛池忻来这的暗卫吧。”
那男子一听到洛池忻三个字,眼里的神色稍稍清明了些,小心翼翼抬起头看他们。
安斓上前一步:“小兄弟,你没事吧,还认识人吗?”
孟砚青见他没什么攻击性,将剑拔了出来,那乞丐似的小兄弟一见他靠近就抖成了筛子,嘴里发出呜咽声。
原本还能吱个声,现在彻底变成哑巴了,孟玺犹豫片刻,扫了眼孟砚青,“要不……小师叔您老人家往后退退?”
闻言,孟砚青沉默片刻,往后退了几步,男子的抖动幅度才小了一些。
昨天洛池忻讲故事的后半段孟玺没怎么仔细听,于是趁安斓尝试问出点话来的功夫,小声道:“昨天洛公子说,进入那个山洞后发生什么了?”
孟砚青道:“见到那东西后他就晕倒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林子里,暗卫不知所踪。”
“好古怪。”孟玺说。
孟砚青比他稍高一点,睫毛微垂着看他,伸出手轻轻掸掉了落在他肩上的一抹雪痕。
“……谢谢小师叔。”孟玺笑了笑,退后一步,拉开和孟砚青的距离。
又是这样,孟玺想,孟砚青总是下意识做一些小动作,连孟玺这种反应迟钝的人都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暧昧。永远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亲密的人才会做的小动作,当时的孟玺没什么反应,而后回想起当时气氛总是让他想落荒而逃。
孟砚青……是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了吗?那些熟稔的小动作、前些日子做的有关孟砚青的梦,无不彰显着一个事实——他与孟玺关系非同一般。
但孟玺就更想不明白了,他才穿越到这具身体上没多长时间,可以保证和孟砚青相识不久,若说原主和孟砚青关系不俗,可传言孟砚青正是因为掌门收孟玺为徒才离开的,而且一别十多年,从未回过门派,他们哪来的交情。
安斓蹲下身,试图和暗卫平视,“你冷静一下,没事了。”
暗卫瞟了安斓好几眼,渐渐冷静下来,休息一会儿后,张口说了第一句话:“我认识你,安少爷。”
安斓有些意外:“你认得我?”
暗卫颔首,说话仍有些颠三倒四,但至少能张口说了,“我叫卫七……是跟在洛少爷身边的暗卫。”
安斓连忙问:“那天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那天,”卫七的眼睛望着远方,却没有焦距,像是在回忆什么场景,“我们进了一个发光的山洞,光特别……特别刺眼,那是一块……一块碎了的玉,周围在发光……好多人,不,是鬼,他们不是人!”
“啊——”卫七的喉咙里忽然发出一声急促的尖叫,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随后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啧。”安斓站起身,“这是吓晕了。”
孟然玉听得头皮发麻,“现在怎么办?”
“做个记号,等会回来接他。”孟砚青道,说着墨砚墨色的剑气大涨,在卫七身边画了个圈,“没事了,走吧。”
“怎么这么玄乎?”安斓有点怕,回头问孟玺:“玺,你怕吗?”
孟玺却不知想起了什么,问道:“安斓,我记得咱们刚见面时,你丢了一条刚买的红宝石项链。”
安斓不知怎么说起这个了,下意识回答:“对啊,怎么了?”
孟玺神色凝重:“你记得是在哪家店铺买的吗?”
安斓想了想:“好像叫什么梅……梅玉庄?”说完也愣了,“是昨天洛池忻口中那个梅玉庄?”
孟然玉道:“事情怎么会这么巧。”
孟玺道:“我在想……这个梅玉庄,着实奇怪,横空出世,卖的价格极其低廉,不符合常理,和进货商的金老板关系密切,这个金老板又是个秘密多的,鬼鬼祟祟出现在这栾山之上,让我有点想不通。”
安斓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我丢的红宝石项链,并非偶然?而是有人蓄意谋之?”
孟玺摇摇头,“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还是再观望观望吧。”
“话是这么说,咱们在这山上都转了好几圈了,也没见到什么山洞啊,光啊什么的,不会是洛公子出现幻觉了吧。”孟然玉说。
孟砚青看了眼渐渐西沉的日落,摇摇头,“一定是有东西作祟,既然洛公子是晚上遇险的,咱们就等到晚上吧。”
“那咱们坐下歇会儿吧。”孟玺说,这帮修士一个个的身强体壮,在山上走了好几圈不见累的,倒是他运用灵力十分困难,跟个凡人没什么区别。
“你那腿是干什么吃的?”孟然玉皱眉道:“你练功了吗?修行了吗?师父教你的功夫牢记于心了吗?”
好好的师兄,半点上进心都没有,孟然玉简直恨铁不成钢。
“那坐下来歇一会儿吧。”孟砚青道,“休息过后还是累的话,我背你。”
安斓看孟砚青的眼神多了点异样,他不是傻子,在孟玺和孟砚青身上转几个来回,再联系孟玺之前所说的话,事情基本上明朗了。不过他确实有点意想不到,孟砚青居然……
那孟玺肩上的咒法也是孟砚青所下?安斓默默打了个哆嗦,只能在心里祝孟玺好运。
四人在结了冰的山泉边坐下来,安斓兜着些来时带的吃食,递给孟玺一个。
安斓想问问他和孟砚青是什么情况,谁料一靠近孟玺,孟然玉就警觉道:“你干嘛?为何离那么近?”
孟玺在他心里可是重点防范对象,有前科的,孟然玉必须将人看住。
他不说还好,一说安斓就来劲了,一把搂过孟玺的脖子,挑衅孟然玉:“怎么?我跟你认识也几天了,我怎么看不懂你对孟玺,究竟是讨厌啊,还是喜欢啊。”
孟然玉一愣,俨然没想到他说这个,顿时反驳道:“当然是讨厌了,他不学无术,他……”
“那你天天缠着你师兄干嘛?”安斓打断他。
“谁缠着他了?”孟然玉忽然低垂着头,沉声道:“我只不过有事找他算账。”
“都吵什么?”孟砚青方才去探查这栾山的情况,回来正看到安斓和孟然玉针锋相对。
孟砚青一问,这两人还都不说话了,孟玺只好替他们回答:“没吵,就是拌了几句嘴——小师叔发现什么了没有?”
孟砚青摇摇头,转而问安斓:“这栾山可有什么食魂妖兽,或是大妖作祟?”
“……”安斓仔细回忆了一下:“不曾,可是有什么发现?”
“这座山……太安静了。”孟砚青道。
他们这才发现,一路走来,山上是静寂无声的。若是寻常上山,路上必遇到些蛇蚁鼠虫、飞禽走兽,运气不好遇上狮子老虎或者更凶猛的妖兽也说不准,可他们除了刚才看见的卫七一个活人,半点带气儿的都看不到。
孟玺皱眉看向旁边的小溪,溪水结了冰,极其细微的水流缓缓流淌,清澈见底,里面看不到鱼,当然,也可能是鱼都沉进水里了。
安斓后背发凉,“会不会……是因为冬天了,生物都冬眠了?”
孟砚青:“先歇息一会儿吧,保持警惕,晚上行动。”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快,日落西沉,转眼就黑了天,孟然玉折了些枝杈点火,有了火堆,才勉强能看清旁边人的脸。
不知为何,一到晚上,孟玺就开始不安起来,仿佛有什么在他心里灼烧,潜意识里告诉他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吸引他,仿佛他们本就是一体。直到太阳彻底西沉,这种心慌难耐的感觉更为剧烈。
孟玺站起身,似乎要离开这里,路过打坐的孟砚青时被一把拉住,孟砚青缓缓睁开眼,抬头看着他,“你干什么去?”
孟玺对上孟砚青的眼神后才缓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走离方才坐的地方很远了,而他却像没有知觉一般,潜意识里要朝一个方向去。
他实在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像是在外流浪的多年的孩子要去找母体,和母体融合在一起就能感受到阔别已久的温暖,沉沉地睡在摇篮里,随着黑夜一起入眠,再也不用经历风霜雨雪,能够永远安心沉眠。
安斓和孟然玉都注意到了孟玺的异样,纷纷起身走过来,“怎么了?”
孟玺摇摇头,眼神仍是有点空洞,甚至有些站不住,被孟砚青一把扶在怀里,“我好像,感觉到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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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栾城上水(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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