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传来轻微的响动,余初晏听到了,谢昀宸自然也听到了。
后者垂首,视线从怀中人平坦的小腹,再到她的脸,方才那点怒意也散了,笑道;“阿燕饿了?”
饿?余初晏有些怔愣,她松开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种感觉是饿?”
谢昀宸用陌生的语言吩咐了宫人几句,便抱着余初晏回温暖的殿中,找了处软榻将她放下。
宫人端来热水,他试过温度后才将余初晏冻得发红的脚放入水中。
余初晏有些别扭地想要将脚抽走,不管怎么说一个不熟的人半跪着替她洗脚,都让她觉得很不适。
尤其身旁还有其他人,她可没有错过那些人眼中的震惊。
但谢昀宸力气却很大,不容置喙地握着余初晏的脚腕不让她挣脱。
一直到确认她回暖后,才替她擦拭去水珠,亲自替她穿好鞋袜。
余初晏也就最初挣扎一下,发现无用后,就随他去了,反正有人上赶子伺候她,她又何必硬要推拒。
况且她也算是病人。
“下次就算要出去,也得将鞋袜穿好。”谢昀宸做完一切,才起身净手,“阿燕忘了很多事,但不要担心,我会慢慢教给你。”
余初晏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没有放下戒心,直觉告诉她如今的一切都很违和。
而站在她面前这个人,无论他口中说得多么好听,都极有可能是一切违和的源头。
说话间,鱼贯而入的宫人已经将桌上布满食物,浓馥的气息飘来,余初晏肚子又在轻轻闹腾。
她瞥一眼不远处的食桌,又将目光投到谢昀宸身上。
谢昀宸被她“依赖”的目光看得心酥,伸手抚过余初晏还有些凉意的脸颊。
余初晏这回没有躲,感受着他手心的薄茧,预估他的实力。
在没弄清楚有关她的一切时,她只能短暂地相信眼前的男人。
“阿燕许久没用东西,先吃些清淡的,日后想吃什么再做。”谢昀宸牵着她来到桌前。
满桌都是药膳,余初晏虽然饿,只慢吞吞吃了一些,感觉到胃里有了实感,便放下了银箸。
她盯着谢昀宸,光明正大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从他夹菜到用汤,举止不急不缓,赏心悦目。
托着腮,余初晏心道这人从她醒来到现在,一直都是这幅从容不迫,冷静自持的模样。
寻常夫妻是这般相处的吗?还是说她其实受伤并不严重?
那为何又会失忆,况且身上似乎也没什么伤口,除了是不是胸口痛、头痛,浑身无力。
难道说是内伤?
但她转念想到,谢昀宸半跪着替她洗脸,又觉得这种事除了夫妻和仆人,应当也不会有这般行为。
“好看吗?”低沉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耳边响起。
余初晏下意识点头,眼前人确实长得挺不错的。
被她的诚实逗乐,谢昀宸低低地笑了起来,“以往阿燕从未承认过,失忆了倒是实诚了。”
看来以前的自己眼光很高,或许见过更好看的人,余初晏没有把这话说出口,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是怎么失忆的?”
谢昀宸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很难回答吗?”余初晏追问。
“是我未保护好阿燕。”谢昀宸垂着眼,长睫遮去了他眼中的情绪,看起来相当自责。
余初晏却没被他这幅样子唬住,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等待他的后文。
谢昀宸只得长话短说,简单来说便是在与众多兄弟争夺王位的过程中,他稳居上风。
眼见就要夺得那个位置,垂死挣扎的兄弟竟意图伤害余初晏来威胁他。
虽说最终谢昀宸杀死了反抗者,但也导致余初晏受了伤,昏睡了许久,醒后更是失去了记忆。
提及几个兄弟时,他语气里藏不住的厌恶,而说到余初晏受伤时,他眼中又有后怕与愧疚。
至于夺得这个位置,却没见他有多欣喜,一副理所应当的神色。
这些情绪都被余初晏收入眼中,她半信半疑。
主要是谢昀宸细微的情绪变化实在太真实了,若是做戏,那此人也太恐怖了。
但她还是更信任自己的直觉,事情应当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她分明没什么外伤,失忆来得蹊跷。
总之,现在的她几乎只能接触到谢昀宸,哪怕想要知道前尘往事,也必须要和他多接触。
念此,她主动将手搭在谢昀宸手背上,“不要自责,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吗?”
“记忆失去了,还可以再找回来,也可以再有新的,至少你我都还好好的。”
听到这番话,谢昀宸明显呆楞了片刻,直勾勾看着余初晏,眸光几经变化。
被他的反应弄得有些迷惑,余初晏别扭地抿唇想她的演技这么差吗。
哪知谢昀宸反手握紧她的手,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她。
力度之大,几乎要将她融入骨血之中。
“你怎么了?”余初晏轻声问。
谢昀宸笑道,“阿燕以往从未说过这些话,我很高兴,你说得对,只要阿燕在我身边就好。”
瞧把人兴奋得,余初晏琢磨着以往的自己和谢昀宸关系似乎不怎的,真的是夫妻吗?
或许知她所想,膳后谢昀宸不知从哪翻出一纸婚书,还有一只龙形玉佩。
玉佩显然是成双成对的,另一只凤形不知所踪,谢昀宸说她的年幼时遭遇歹人时弄丢了。
余初晏捏着那纸婚书,上头写着双方的名讳:韩朝凤和谢云。
没想到以这种形式知晓自己的名讳,余初晏蹙眉,心中十分不喜。
看来这件事上谢昀宸并未说谎,自己确实不喜欢这个名字,总有种和她相克之感。
谢昀宸在她耳边娓娓说着两人自幼订婚,到了年龄互相爱慕,自然成了婚。
说着,余初晏脑中真就一闪而过一幅画面,她和什么人,在金玉满堂的大殿之中拜堂成亲。
身旁之人赤金色婚服,身形挺拔,隔着团扇,自己看不太清他的容貌,却依稀记得他的名讳。
“阿泽……”她低声呢喃,那是谁的名字。
谢昀宸一顿,从她手中拿过婚书,慎重地收好。
转而带着她往寝宫去,强硬地与她十指交扣。
“那是你幼时养过的雪狮犬的名讳,没想到你还记得。”他不经意地提起,有鼻子有眼地描述起那只雪狮犬的模样。
余初晏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晚间又有一碗药送来,余初晏没有多问,平静地喝下。
谢昀宸倒是主动提了一嘴,是调理身子的药。
余初晏点头,“我信你。”才怪,而且这药真的很苦。
谢昀宸轻叹一声,扣着她的下巴印下一吻,卷去了她口中的苦涩。
余初晏有些脸热,好半天才推开他。
谢昀宸还有其他事要忙,便让她先去休息。
今日发生太多事,余初晏是有些困倦了,早早地睡下。
隔着屏风,外头的烛光燃到很晚才熄灭。
半夜,余初晏半梦半醒间感受到温暖的被褥挤进一团冷风,她下意识蜷缩着,旋即落入一个怀抱。
她习以为常地换了个姿势,突然像想起什么,仰头道:“我听不懂那些人说话,让他们别跟着我。”
谢昀宸应了一声,没说答不答应,只道:“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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