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晏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独自一人，至少在这片土地她有了牵挂，也有人在牵挂她。
所以她并不是孑然一身。
正此时，余初晏的身边也有人一直在注视着她。
她垂着眼，不自觉带出了笑意，“未来之事谁也说不准，五年内千禾能否筑基也不好说，总归我会领她入门，后面的事就全靠她自己了。”
千禾阿妈一阵欣喜，她想给余初晏磕头，却被无形的力量阻止，并被带起了身。
“你也不必贬低自己，在千禾眼中，她阿妈是世上最有本事之人。若是让她听到你那些话，她会伤心的。”
余初晏歪头，“你也不要伤心，我不会带走你女儿，好好陪她吧。”
千禾阿妈擦拭去眼角的泪水，朝着余初晏与大巫深鞠一躬，知晓她们还有其他要事，缓缓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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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这时沦为背景板的大巫才动弹，“也到用膳的时辰了，我这里可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年轻人莫不是吃不惯。”
沈战天抬手扶她，“大母哪里的话，哪次我来抱怨过吃食不好了？”
余初晏原本想一鼓作气与沈战天说明白，国师一职于她而言责任重大，她未必能担得起。
但大巫看出来她想说什么，笑着说：“我这一把年纪的老骨头了，挨不得饿，仙师不若赏脸陪我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谈其他不是？”
大巫都这样说了，余初晏也不好拿乔，眼皮一抬跟沈战天对视上了。
后者眼中闪过紧张与歉意，看到她点头，肩膀极轻地一松。
余初晏目光一转，发现沈观月也在看她，被发现后若无其事地垂下眼，起身与沈战天一左一右搀扶着大巫。
老实说她两都很高，将大巫夹在中间，看起来像挟持大巫前进，说不出的诡异。
余初晏不知道她们打什么主意，选择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用餐地点仍然在屋里，绕过后面的屏风，便是一张不大不小的圆桌，上面已经布好了碗筷。
菜式整齐地分成四份，分餐而食。
大巫面前的菜式更素淡些，唯有鱼汤豆腐与一碟子煮得很烂的野菜。
其他三份多了新鲜的豚肉与杂菌。
巫族人的手艺很好，简单的菜式也弄得有滋有味，余初晏便不在乎桌上的暗流涌动了。
这顿饭大抵只有她与大巫吃得尽兴，另外两人尤其是沈战天坐立难安的，也不知道吃出味了吗。
待到最后一人放下筷子，余初晏也不想再挪回火塘边，直接开门见山：“太子殿下，国师一事……”
沈战天却先一步起身，打断她，“抱歉，是孤考虑不周，此先未曾问过您的想法。多有冒犯之处，还请仙师原谅。”
“仙师心中对我有怨也无妨，希望不要影响到您与巫族、月凰交好。”
沈观月则道：“国师一事事出有因，还望仙师给我们解释的机会。”
这招先声夺人将余初晏未尽之语卡死在喉间，沈战天站着，沈观月自然不可能坐着。
她两站一块赔礼道歉，身段放得很低，余初晏原本也没多少的生气就这么消散了。
“大巫身体不便，我们还是回火塘边继续说。”这句话就是让步的信号。
于是两只沈又以奇怪的姿势，将大巫带回火塘边。
余初晏很想说禁止虐待老人，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比起显然乐在其中的大巫，她更想知道，月凰在已经有大巫的情况下，为何还需要一名国师。
对于此问，沈战天没有隐瞒，“因为月凰并不如表面那般平稳。”
沈战天口中的月凰，与余初晏路途中所见处处生机祥和不同，内忧外患未曾断绝。
“月凰以女子为尊，建立不过五十年，将将三代人。”
在此之前，从未有过女子为帝，更遑论一整个以女子为尊的国家。
先帝用了十年，才使得天启、青渊及众多诸侯小国正视其存在，认可其实力。
个中艰辛可想而知。
余初晏大致了解过先帝沈昭辉，她组建一支娘子军。上一个甲子她率领这支娘子军一直奋战于最前沿，屡屡击溃前朝旧师。
同样是前朝旧都破城、谢氏江山覆灭的主力军。
之后曾被天启宇文氏招安，宇文氏提出愿以皇后之位为聘，邀请沈昭辉共享江山。
娘子军也会逐个安排好如意郎君，卸甲归田，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
沈昭辉与其部下不愿接受这种侮辱性的招安，选择于群山间建立月凰。
在外人谱写的史书中，沈昭辉的成就不过短短数行，她的娘子军更是寥寥几笔带过。
批判指责她们牝鸡司晨、有违人伦的段落都比这多得多。
当然，余初晏记得师尊在那段史实旁的批注：狗屁！！！
总之在沈战天口中，月凰一面要应对来自边境线各方的压力，一面还要强压住国内时不时冒出的兴父权苗头。
若是皇帝年轻强盛还好，如今月凰陛下年逾六十，无论精力与思维到底不如她年轻之时。
“所以，我还是不明白你们为何需要一位国师。就算需要为何是我，你们与狐族关系不错，她们不可吗？”
余初晏自然是敬佩在月凰岁月史书中留痕的每一个人，在她看来沈观月所说之事，月凰人自己完全能解决，无非是时间问题。
以往她们不就做得很好吗？
沈战天深吸口气，又呼出，“不怕仙师您笑话，自胡义受伤以来，狐族与我等关系大不如从前。而月凰边境并非想象中乐观。”
“或许是因为与姨母间有隔嫌，母皇一直对于姨母遗留下的那群武臣有所疏远。朝廷重文轻武之下，军费削减、参军人数减少，边境形势紧张，众将难免有所怨言，对敌自然便疏忽了。”
“此番平城便是一记警钟，敌人不会因月凰内斗而停止侵略。”
“征兵练兵需要时间，朝廷一时半会也无法周转大量军需。既然短时间无法解决，敌人还在虎视眈眈，唯有寻求外力！”
“——月凰亟需以非常人之力暂时威慑外敌。”
“一如当年无霜大人成为青渊国师，震住觊觎幼主之位的妖魔鬼怪。”
最近因为心理状况这本文有点写不下去[裂开]大概会停更一段时间，重新酝酿一下灵感吧，感谢一直追阿晏故事的宝宝们，等我整理好心情就回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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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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