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裴临原本的计划,一旦得手便立即返回刺客盟交差,早日交差,便能尽早登榜,好让那些先前笑话他的师兄弟们闭嘴。
他们不是老早就嚷着要见识他的杀招么!这一次,指定让他们惊掉下巴!裴临光是想想就觉得快活。
经此一战,往后他的杀招必定是刺客盟里独一份儿,师父让他藏了这么些年,如今终于能亮出来了,往后就是他的招牌了!
就像师父独创的那套刀法一样,让人看一眼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想到这里,裴临心底不免升起些抱怨,若是师父允许他早先刚接单的时候就亮出杀招,就凭他那指法,那角度,那力度,徒手直取喉骨,定会让人见之难忘,印象深刻!
那他的杀招必定早就扬名江湖了。
那他今晚这一单,这至关重要的一单,就不必受背上这个倒霉鬼的威胁了!
真是晦气!
等等!
随着夜空里一道闪电凌空劈下,裴临脸上的表情也裂开了,一时间悔恨、懊恼之意直冲头顶,他居然犯了那么愚蠢的错误!
今晚他直取袁衡喉骨,一击必杀的事情,好像是他自己只顾着自鸣得意的时候,一时嘴快,直接说出口让背上这人知道的!
“裴临!你是傻了吗?这么沉不住气!要是让师父知道了,一定会被罚去刑堂面壁思过,也一定会被师兄弟们笑话死的!”
“不行,不能被别人知道了!晦气!都怪你!”
裴临骂完自己,越想越气,一气之下就把背上的楚逸摔到了地上的水洼里,溅了满身泥浆。
猝不及防一摔之下,楚逸似是清醒了几分,只是伤口被雨水浸的疼痛不已,整个人也如坠冰窖,冷得浑身颤抖,连牙关都抖得发出了磕碰声。
脸色更是惨白瘆人,整个人看上去惨不忍睹。
谁能想到,这人便是几个时辰前,锦衣玉带、金尊玉贵的当朝七皇子呢!
看到楚逸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裴临脑子里突然划过一个危险的念头:
干脆把他丢在这里,等他死了,那他方才担心的那些事情就肯定不会发生了!
对了,他死了就一了百了,就当他今晚没遇见过他!
至于他死之后可能会产生的麻烦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切等他回去登榜了再说!登榜之后再接几单,他就能扬名江湖了!
裴临越想越高兴,一时难以抑制,不由笑了起来。
楚逸半死不活地泡在泥浆里,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便是裴临那张挂着笑容的脸。
那笑容在楚逸看来纯粹又干净,被雨夜的闪电照亮,牢牢嵌入楚逸的脑海。
“原来,还是会有人因为我活着而高兴,真好。”
带着这样的念头,楚逸再度陷入昏迷。
就在裴临下定决心准备抛下楚逸走人的时候,身后隐约传来了疾行的脚步声。
裴临屏息凝神分辨片刻,得知来人不少,犹疑片刻,最终还是一把抄起昏死的楚逸,再度扛在肩上,疾步奔入黑夜。
“晦气,算你命大!”
黑夜隐藏了身影,暴雨冲刷了痕迹,一行蒙面黑衣人手持兵刃路过此地时,丝毫端倪都没发现,步履不停直奔前方而去。
身为刺客,裴临虽然还只是个新手,但隐匿功夫一流,在确定那行人远去之后,裴临思索片刻,转身往通州城里走,他知道有个地方无比安全,可以稍作歇息。
“终于到了,让我看看洞口还在不在!”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一条杂草丛生的荒废巷子深处。
裴临靠着墙根放下楚逸,在一旁摸索片刻,确定位置之后,三两下拨开洞口的杂草,先把楚逸竖着摆在洞口,然后他自己脑袋朝外,趴在地上退进洞里。
之后他抓着楚逸的脚,自己朝洞内退一段,再拖拽楚逸进来一段,忙活了将近一刻钟,终于到达了洞内深处。
裴临的脚碰到墙壁的时候,用力一蹬,便蹬开了一道豁口,顺利入内。
懒得去管楚逸目前是什么情况,直接拖到一边的草堆上。
喘息片刻,裴临起身再度往外爬,爬到洞口之后,伸手把洞口边的杂草拨弄拨弄恢复原状,又原路返回洞内。
真是好一番折腾!
坐定之后,裴临才舒了口气,抬头一看,这地方还跟以前一样。
这地方,正是通州城的死囚牢房,还是关押重罪死囚,等着秋后问斩的那种。
这里不仅单人单间,周围筑起三面高墙,而且裴临现在待的这一间还是空的。
显然上一位死囚问斩之后,这间牢房里还没有关进新人,不过就算关了,那也是一抬手的事情,于死囚而言,也是一个干脆利索的解脱。
裴临之所以知道这个地方,那是因为他来通州之前,事无巨细地打听和掌握了通州城的一切门道。
眼前这个地方,是有个师兄先前接了一单,目标就是牢里的死囚,幕后金主花钱让刺客盟想办法将人偷换出来,再带给金主,等金主动用完私刑泄愤之后,被刺客带回了刑堂。
裴临得知此事之后,细细询问方位,藏进小倌馆之前还来看过一眼,如今,倒真的派上用场了。
裴临休息片刻,起身坐到楚逸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真是命硬,还活着。
罢了,此人活着还有用处,救命之恩大过天,他就等着他日后报恩吧!
裴临三两下干脆利落地剥了楚逸的衣裳,楚逸身上的伤口尽数暴露眼前,胸前锥刺伤口无伤大雅,已经自行凝血了,致命伤是贯穿左胸至右肋的刀伤,伤口远比之前裴临草草帮他上药之时看到的要大得多。
幸好裴临随身带的药,完全对得起裴临花出去的钱,毕竟身为刺客,活着回去交差很重要,裴临向来惜命,自己用的药都是最好的。
先前给楚逸敷的药,尽管有些被雨水冲洗掉了,但还是起了作用,很好地止了血。
裴临抬手撕了楚逸的内衫,重新包扎好了伤口,身上其他小伤也陆陆续续一并包扎好了,停下手来一看,俨然包成了一个人形粽子。
“真是命硬!”裴临今晚不知感叹了几次。
收拾楚逸的衣衫时,掉落了一个小瓶子,拿在手上一看,还是玉质的。
打开一看,是些药丸,裴临捏了一颗嗅了嗅,心道果然是好东西,透着金钱的味道。
裴临给楚逸嘴里塞了几颗,也不管他咽没咽下去,就往自己嘴里也丢了几颗,随后整瓶塞进了自己怀里。
看着牢房里仅有的干草堆,裴临径直和衣躺在了楚逸身旁。
困意袭来,裴临的神经绷了几天,很快便睡着了。
暗夜无声,雨势渐歇,有人迷迷糊糊间瑟缩着躲进身旁温暖的胸膛里,汲取他的世界里,仅有的,近在咫尺的温暖。
生平头一次,与人相拥而眠。
不知过了多久,裴临醒了,是被怀里的热源烘醒的。
不好,他发烧了。
忙了大半宿,好不容易睡了会儿,又要忙着照顾人了!
“小爷是刺客,不是老妈子!真是晦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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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雨夜相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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