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楚逸养伤的两日里,裴临又出去了一次。
这一次裴临耽搁了大半日才回来,等待的时间里,楚逸忍不住开始担忧,裴临是不是遇上了麻烦事,一时被绊住了脚。
待裴临回来之后,楚逸明显松了口气,裴临不由笑道,“怎么?怕我丢下你跑了?”
“不,你不会。”楚逸语气笃定。
“哦?你就这么信我不会?我可是靠杀人赚赏金的刺客!”裴临语气戏谑。
“你还没从我这里拿到报酬。”楚逸说这话的时候低下了头,没有再去看裴临。
“对!小爷可不做亏本生意!再说了你是皇子,定然不会食言而肥!”
裴临说完,献宝似的拿出了藏在胸口的东西,两个油纸包着的包子,楚逸接过的时候,还是热的。
之后,裴临又拿出了一包深褐色的粽子糖,自己丢了一颗到嘴里,接着又拿出一颗给楚逸。
“这玩意儿我还是小时候吃过几次,还是那个味道!你肯定没吃过吧!”
裴临带回的这种深褐色粽子糖,就是坊间最寻常、制法最粗糙的那种。
他小时候在街头流浪,很是羡慕那些有爹娘给买这种糖的小孩儿。
后来,裴临被人捡到了,被带回刺客盟的那天,他也得到了一包梦寐以求的粽子糖。
从那以后,再未吃过。
今日裴临路过摊铺看到,忽然就停住了,当时就想着,此刻躺在牢房里的那人肯定没吃过,毕竟他生来就是金尊玉贵。
“我吃过。”楚逸轻声答道。
“嗯,嗯?你吃过?”裴临有些意外。
“嗯,我娘是外室,我小时候长在市井,并不在王府里。”楚逸说得云淡风轻。
“哦,这样。喏,这些都给你!”
裴临说完,把那一整包粽子糖都塞到楚逸手上,犹豫片刻,又从中拿了几颗塞到自己嘴里。
楚逸见他如此孩子气的动作,不由有些好笑,随后干脆一分为二,一人一半。
“对了,你今天去了那么久,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四处逛了逛,打听打听消息!”
裴临语气轻松,手里晃悠着几根干草,看不出丝毫端倪。
“那你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见楚逸问得这么干脆,裴临也就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裴临问得相当直接。
“怎么说?”
“我今日得到的消息,外头至少有两拨以上的刺客在寻你,你被人悬赏了!”
“还有呢?”
“你不意外?”
“有什么好意外的,忘了告诉你,我一直都在被人悬赏,貌似还挺值钱的!不过,可能是没人去你们刺客盟挂单悬赏吧,所以你不知道。”
“哦,是这样啊。”裴临抬手摸了摸鼻子,“那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同室操戈,兄弟相残,左不过就那几个人而已!”
“那他们为什么不找刺客盟悬赏挂单呢?”裴临的语气,似是有几分遗憾。
楚逸闻言不由看向裴临,一时觉得有些郁闷,“大概,是不想给我太大的脸面。”
“也是,我们刺客盟怎么说也是同行翘楚!榜上就没有无名之辈!”
裴临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让楚逸有些无语。
“不过,除了悬赏,貌似还有一些人在暗中寻你!等你能出去了,是要立刻找这些人汇合吗?”
楚逸闻言,眼眸微阖,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
“他们找我,未必是要接我回去。”
“怎么说?”裴临一脸兴味。
看着裴临好奇的样子,楚逸突然觉得,作为一个刺客,裴临的情绪和表情,未免也太多了些,多得不太像个刺客。
“实话告诉你吧,那日宴请,我是抱着笼络袁衡的心思,毕竟他是皇帝心腹,又门客众多,所以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中,此人都颇有分量,势力不可小觑。”
“不过想要笼络这样的人,不论是以金银财帛利诱,还是以煊赫权势威逼,都只会适得其反罢了。我曾暗中调查他许久,知道他好男色,这才找准进京途中的时机,在通州最大的小倌馆宴请。”
“其实那日,我先暗中给他下了药,一种助兴的药,同时又安排了一批刺客,不过那些刺客,是要刺杀我的。我若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遇刺,一来是示弱于他,让他放松警惕;二来,是想趁事后以安排不周为由,将事先预备好的小倌儿作为赔礼,送到他身边。”
说到这里,楚逸看向裴临,“我早就想到会有刺客隔岸观火,想坐收渔翁之利。毕竟无论是我,还是袁衡,各自的仇敌都不在少数。我自然做了万全准备,只是没想到,身边出了暗鬼,关键时刻,反戈一击,将我重伤。而你,竟然真的得手了,成功杀了袁衡!”
“所以,现在外头寻我的,未必是自己人。另外,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现在官府也在缉拿我,认定是我做局杀了袁衡?”
“放屁!袁衡明明是我杀的!跟你有什么关系!那是小爷我杀的!”
裴临闻言炸毛,立刻跳起来反驳,“谁也不能阻挡小爷回去登榜!想都别想!袁衡是我杀的!我杀的!”
天知道裴临今日在外头听到这离谱的消息有多生气,险些当街爆发,撕了官府张贴的缉凶告示!
“是,我知道是你杀的,你先冷静点儿。”
“这还叫人怎么冷静?我不管,等你能走了,咱们赶紧出去找人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小爷要回去光明正大的登榜!”
“行,我若是能活着回到京城,一定帮你把真相大白于天下,让你光明正大的回去登榜!”
“一言为定!”裴临迫不及待地举起手掌。
楚逸看着眼前的手掌,慎重地举起自己的手掌,“啪啪啪”三声,击掌为誓。
“那你赶紧躺下好好歇着,争取明日咱们就出去!”
楚逸闻言,从善如流地躺下,看着身旁沾沾自喜的小刺客。
沾沾自喜的小刺客还不知道,自己又被人诓了。
正如楚逸所言,不过几日时间,朝野内外流言四起,一致认定是楚逸做局杀了袁衡。
众朝臣认定,七皇子向来行事不羁,性情暴戾,不论是为一己私仇,还是威逼利诱之下,拉拢不成而反目成仇,总之袁衡之死,七皇子都是头号嫌犯。
而且嫌犯至今下落不明,叫人不免猜测,七皇子是畏罪潜逃。
是以,时至今日,一层层的官府缉凶告示批复下来,外头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袁衡的尸骨至今还停灵未葬,其朝中党羽不停向皇帝施压,要求早日将楚逸捉拿正法;其江湖门客也在四处搜寻当日出现在通州城的各路刺客。
总之,双管齐下,如今的通州城,只进不出,寸步难行。
秉着宁可错杀不可错过的指令,那些藏匿在通州城内的大小刺客相继落网,被先后诛杀在城墙之上。
一时间,一场腥风血雨霎时席卷江湖。
千里之外的京城,黑夜里的七皇子府门前,连灯笼都未曾点上。
而其他几位皇子的府邸灯火明亮,丝竹声响彻不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老七总算是干了件好事儿,袁衡一死,他手底下那些人可就成了无主之奴,丧家之犬了!哈哈哈!”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等过些日子,找着了老七认罪伏诛,这事也就了了。袁衡手下的势力,也该要懂得良禽另择佳木而栖了!”
“此言差矣,到时候不是他们择佳木,而是咱们做主子的去挑奴才!”
“对对对,是咱们去挑奴才!”
有人酒醉做着美梦,也有人清醒着精心谋划,这一局,鹿死谁手,谁是渔翁,还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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