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似乎有了一个答案,但不好说出口。
窗子下面有一张竹子编成的桌子,配着两张竹倚,唐荥里外擦拭干净,又找到一个小小火炉,他的背篓里有茶壶和茶碗,他就又洗洗涮涮,点起小火炉,为程屿温着一壶热茶。
待日落时分,整个竹屋都披上一层金色,流光溢彩,灿烂辉煌。程屿披着霞光,只穿着一条底裤,光着双脚,头发也披散着湿漉漉的散在肩头 ,他手里拎着用裤子包裹起来的两条鱼,鱼儿活蹦乱跳,动起来,搅乱了斜阳。
阿鸢最先迎出去“啾啾!”,程屿轻轻弹了一下它的脑袋,扬起手中的战利品,笑着对唐荥说“两条大鱼!”
他浑身**,只余手腕上一串红绳。红绳朱赤,手腕玉白,缠绕一圈似豁开的血线。
他拿起鱼的时候晃了晃,红绳粘湿,紧贴皮肤。系了一圈,圈住他的手腕,就连摸鱼时也不曾掉落。
唐荥捧了一盏茶出去,山间傍晚微凉 ,一盏热茶下肚,什么寒气都驱散了 ,只是他脸色仍青山隐隐,不大好看。
“这是什么?”程屿举着手问,他走的太匆忙,没有发现这红线是什么时候系上的。
唐荥给他找了一件旧袍子,一边给他披上一边说“昨天是五月初一,五月是恶月,小时候老人都会给孩子系上一根五彩绳,驱虫避蛇,躲邪躲灾,你没醒,我就想着给你系根红绳,避避邪气,早点醒!”
“哦!的确五月之后天气更热,什么蛇虫鼠蚁都出洞了,但是本公子百毒不侵,要这玩意干什么,你才应该系一根,驱驱你脑子里的邪!”程屿一挑眉说道
“无妨,我近几日都在念经,没有邪念 !”唐荥一本正经的说
“啊?”程屿疑惑“胡说八道什么?”
“没什么!”唐荥抿了抿嘴,似乎不想说下去
“诶!你从哪里弄得绳子!”程屿问道
“剑穗!”
“你把你的剑穗拆了!”程屿惊讶道
“嗯!”唐荥惜字如金
“细腰”本来剑鞘上有一通红的剑穗,朱赤配玄墨,似地狱口岸通红的曼殊沙华。
那剑穗自宝剑到唐荥手上就有,多年来那结保存完好,颜色依旧鲜艳。可如今被他抽走了一条,那结便不完整,垂落下来几缕飘散的丝线,如烟如霞,如情如思。
程屿也不客气,将那鱼丢下,就鼓捣着从剑穗上再拆下一根来,他下手可没有轻重,拆下来之后,那结彻底散开,“细腰”都成了披头散发的疯子,回手就给唐荥系上。
他又不会打结,笨手笨脚的打了一个死结。
一边系一边嘴里嘟囔 “你再敢尝毒药,我就打死你!”
唐荥喃喃说“你这般系就解不开了!”
“解不开就解不开,能怎样!”程屿满不在乎的说
“没怎样,你可要想好!”唐荥抬眼看他,目光灼灼
“想好什么?”程屿一脸天真,不明所以。
“没什么!”不过是从一个结到另一个劫而已,唐荥低下头“这线过了初五就要扔掉 ,放行路上也好,顺水而流也好,带走邪祟,病痛,这样解不开了”
“哦!”程屿举起手“那就剪断 !”
“嗯!”唐荥点头
“好!你回去歇着,什么时候你心跳正常了,再出门活蹦乱跳”大夫下了医嘱,开始撸起袖子在窗下收拾那两条鱼。
他只有一把钝掉的短刃,那鱼又大又滑,他一手拎起鱼儿尾巴,另一只手拿着刀在鱼肚子处笔划着。
鱼儿奋起反抗,死活也不如他的刀口。这人行云步一呼十里,身轻似雪,就连刀尖上也能站立,却被一条鱼牵着鼻子走,杀不了,放不下,在窗下踉跄着转圈。
阿鸢最会捧场,也围着他叽喳乱叫。
“噗!”唐荥坐在窗口没忍住,他一记眼刀飞过,唐荥赶紧低下头假装喝茶。
他咳嗽了一声,傲娇的说“我瞧这鱼不好,气血不足 ,人吃了也不一定能补养身体,不如给阿鸢吃吧!”
“你连鱼都能看病啊!”唐荥咂舌道
“你····你懂什么,这鱼是不好,明天我再给你弄条更大的!”程屿有些结巴起来。
“那今天吃什么啊?”唐荥问道
“我看还有些药草,有些补养的,不如煮了吃!”程屿故意的说
“嗯···”唐荥把下巴搭在窗沿上,抬起眼睛看他“可是我想吃鱼诶!”
“你···”程屿叹了一口气“你真是不会保养,但既然你都说了,那····那把你的剑给我拿来,这刀太钝了!”
“唰!唰!”他拿起剑来得心应手,将那鱼抛在空中,只用了两剑,鱼儿被他闭着眼睛砍成三截,他用手手指挡着眼睛,偷偷开了一条缝,看了一眼,有些欣喜的说
“还是“细腰”好用!”
唐荥在窗户里面绷直了身体,将茶杯举在胸前似乎忘了拿下来 ,随后幽幽的说“不用把内脏掏出来吗?”
“啊!”程屿一个机灵“怎么掏?”
最后那两条鱼在唐荥的场外指导和程屿的“无常”剑法下,终于下了锅。唐荥一壶茶泡到没味儿,阿鸢也将那些剩下的大鱼碎块捡食完毕,程屿终于端着一锅东西进来了。
阿鸢最先探路,伸着脖子向那碗里看了一眼,“嘎!”的一声就飞走了。
程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不识货!”
待端到桌子上,一股腥味混着苦味朝唐荥的鼻腔传来,他努力保持镇定,发现那汤竟跟门口的烂草地一个颜色。
程屿给唐荥盛了一碗,骄傲的说“这可是黄精炖鱼,最滋补了!你多吃点”
唐荥小心翼翼的浅尝了一口,果然还没门口的烂草地好闻,至少烂草地没有鱼腥味,他悻悻的放下碗,发现程屿满意的喝了一大口,砸吧砸吧滋味之后,还继续喝下去。
唐荥轻轻的放下碗,认真的问了一句“你是失去味觉了吗?”
“没有啊!”程屿下意识回应,随后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
“没事···”唐荥低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宁愿服毒,我也不愿意吃这个!”
最后那锅鱼汤几乎都下了程屿的肚子,就连唐荥喝了一碗的那口也被他照单全收。
他喝完抿抿嘴,不忘嘲讽一句“都是华山给你惯的!”
竹屋的烛火不多,得省着点用,索性早些休息。山中天黑之后喧闹异常,似虫子开了音乐会。
唐荥啃完了两个烤土豆之后,灌了一大壶茶水,就拿出这几天收集来的枯草,铺在屋子地上,程屿没醒的这几天,他都是躺在这里。
程屿收拾一下锅灶碗筷几乎到夜半,也不知他借着月光能不能洗干净,结果就是他一进来时差点没踩到地上的唐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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