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石榴树的铜钉

沈砚之提着马灯走过去,只见老张指着墙角的一块砖石。那砖石比周围的要新一些,边缘的水泥也有些松动,用手轻轻一推,竟微微晃动了一下。

“这砖石像是新近被换过的,”老张皱着眉说

“您看这周围的痕迹,还很新鲜。”他指了指那块砖石

沈砚之示意老张将砖石取下。老张费了些力气,才将那块砖石搬了下来,露出后面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大小刚好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洞口边缘还沾着些湿泥,显然不久前有人从这里进出过。

“看来昨夜的响动,并非野猫那么简单。”

沈砚之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低沉,“老张,你去看看府里的侍卫,有没有人擅离职守,或者腰间的腰牌有损坏的。”

老张心里一惊,连忙应道:“是,小的这就去。”说着便急匆匆地往侍卫房跑去。

沈砚之望着那个洞口,马灯的光晕照进去,隐约能看到里面延伸出一条狭窄的通道,似乎通向院外。

他深吸一口气,雨水的湿气混杂着泥土的腥气扑面而来,让他的思绪越发清晰。

这别院虽地处偏僻,却也算得上是清静之地,他在此居住三年,从未与人结怨,为何会有人深夜潜入,还故意弄断了那棵石榴树?难道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从这洞口进出?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正思忖间,锯断的树枝已被杂役们搬到了廊下。沈砚之走过去,目光扫过那些断枝,忽然在其中一截较细的枝干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刻痕。

那刻痕很新,像是用锋利的刀刃刻上去的,形状有些奇特,像是一个扭曲的“火”字。

“这刻痕是谁刻的?”沈砚之指着那截树枝问道。

杂役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说不知道。其中一个年轻些的杂役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方才锯这截树枝的时候,没看到有这刻痕啊,莫不是搬过来的时候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划到了?”

沈砚之凑近细看,刻痕的边缘十分整齐,不像是无意划伤的。他用指尖摸了摸那刻痕,心中疑窦更甚。这个“火”字,会是什么意思?是潜入者留下的标记,还是另有深意?

雨还在下,敲打着廊下的屋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远处隐约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已是五更天了,天就快要亮了。

老张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脸色有些难看:“先生,查过了,昨夜值守的侍卫里,少了一个叫李三的,他的腰牌也不见了。问了其他侍卫,说昨夜子时过后就没再见过他。”

“李三?”沈砚之眉头微蹙,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是个新来不久的侍卫,平日里沉默寡言,不太引人注意。

“是的,”老张点头

“而且小的刚才去他的住处看了,里面空空荡荡的,像是收拾过东西,人怕是已经跑了。”

沈砚之沉默片刻,李三的失踪,与这洞口、铜钉、刻痕,显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这别院的平静,是真的被打破了。

“老张,你让人守好这个洞口,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沈砚之吩咐道,“另外,去城里通知捕头王,就说这里出了些事,让他过来一趟。”

“是。”老张连忙应下,转身又去安排了。

沈砚之站在廊下,望着外面依旧瓢泼的大雨,心中思绪万千。李三为何要潜入西跨院?他弄断石榴树,留下这些痕迹,究竟是想传递什么信息,还是在掩盖什么?那个通向院外的洞口,又通向何处?

他抬手摸了摸袖袋里的半枚铜钉,冰凉的触感让他更加清醒。这场雨,不仅冲断了石榴树,似乎也冲开了一场隐藏已久的迷雾,而他,已然被卷入其中。

天渐渐亮了,雨势也小了一些,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远处的街道上,开始有了零星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新的一天开始了,而沈砚之知道,他平静的生活,或许从昨夜那声“咔嚓”声响起时,就已经结束了。

捕头王来得很快,带着两个捕快,骑着马匆匆赶到了别院。捕头王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脸上带着一道浅浅的刀疤,看起来十分威严。

“沈先生,出什么事了?”捕头王一进院门,就看到了廊下的断枝和墙角的洞口,脸色顿时严肃起来。

沈砚之将事情的经过简略地说了一遍,从昨夜的风雨,到石榴树断裂,再到发现铜钉、洞口和刻痕,以及侍卫李三的失踪。

捕头王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皱起眉头。听完后,他走到洞口旁,探头往里看了看,又捡起那半枚铜钉仔细端详了片刻,最后目光落在了那截带有刻痕的树枝上。

“这刻痕……”捕头王沉吟道,“有点像城外那些盗匪的标记。不过这‘火’字刻得如此扭曲,倒像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盗匪?”

沈砚之有些意外,“这附近有盗匪活动?”

“嗯,”捕头王点头,“前几个月,城外的几个村子遭了劫,损失不小,据目击者说,那些盗匪行事狠辣,而且似乎有组织,每次作案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追查了许久,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沈砚之心中一动:“难道李三与那些盗匪有关?他潜入这里,是为了给盗匪传递消息?”

“有这个可能,”捕头王说

“不过也不排除其他可能。这洞口通向何处,我们得查一查。”

说着,捕头王让一个捕快进去探查。那捕快腰间系着绳索,手里拿着火把,小心翼翼地钻进了洞口。

众人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廊下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那捕快从洞口钻了出来,脸上沾着不少泥土,神色有些紧张:“头儿,这通道通向院外的一片树林,树林里有几个脚印,看样子是不久前留下的,而且……而且在树林深处,发现了一堆燃尽的火堆,灰烬里还有些没烧完的布料碎片,看起来和李三平日里穿的衣服料子很像。”

“火堆?”捕头王眼睛一亮,“看来李三确实从这里出去了,而且很可能与其他盗匪在树林里汇合过。那堆火堆,说不定就是他们留下的。”

他转身对沈砚之说:“沈先生,看来这件事不简单,恐怕需要仔细调查一番。这别院您暂时还是不要住了,先搬到城里去,以防万一。”

沈砚之想了想,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这里暂时不安全,而且他也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那这里就拜托捕头王了。”沈砚之说。

“放心吧,”捕头王拍了拍胸脯,“我会派人在这里守着,仔细搜查线索,一定尽快查明真相。”

随后,沈砚之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主要是一些书籍和文房四宝。小厮帮他提着箱子,跟着他离开了居住三年的别院。

走出院门的那一刻,沈砚之回头望了一眼西跨院的方向,那棵断裂的石榴树静静地躺在廊下,像是一个沉默的证人。

他知道,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那个扭曲的“火”字,李三的失踪,盗匪的踪迹,都很不对劲

城里的住处是沈砚之早年置办的一个小院,离捕头房不远,方便随时了解案情。安顿下来后,沈砚之便开始梳理整件事的脉络。

李三作为府里的侍卫,为何会与盗匪勾结?他潜入西跨院,弄断石榴树,究竟是为了什么?那个刻痕和铜钉,是不是某种暗号?

他想起那棵石榴树,三年前亲手栽种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断裂,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或许,这棵树的命运,也暗示着他未来的遭遇。

接下来的几天,沈砚之时常去捕头房询问案情进展。捕头王他们查到了一些线索,李三的家乡在城外的一个小山村,几个月前村里遭劫时,他的家人也受了伤,这或许就是他与盗匪勾结的原因。

但至于他潜入别院的具体目的,以及那个“火”字刻痕的含义,还没有查到确切的线索。

这天,沈砚之正在书房看书,小厮忽然跑了进来,神色慌张地说:“先生,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您,还说……还说带了关于西跨院石榴树的消息。”

沈砚之心中一凛,连忙说道:“快请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汉子跟着小厮走了进来。那汉子面色黝黑,脸上布满了风霜,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和不安。

“你是?”沈砚之打量着来人,问道。

“小人是城外李家庄的,名叫李四,”

中年汉子拱了拱手,声音有些沙哑,“是李三的同乡。”

“李三的同乡?”沈砚之示意他坐下,“你找我有什么事?”

李四坐下后,显得有些局促,他喝了口小厮递来的茶水,才缓缓说道:“先生,小人是来给您报信的。李三……李三他可能不是故意要帮盗匪的,他是被胁迫的。”

“被胁迫的?”沈砚之眉头微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四叹了口气,说道:“前几个月村里遭劫,李三的爹娘都被打伤了,家里的积蓄也被抢光了。那些盗匪说,要是李三不帮他们做事,就杀了他爹娘。李三是个孝子,没办法,只能答应了他们。”

“那他潜入西跨院,是盗匪让他做什么?”沈砚之追问。

“小人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李四摇了摇头,“只知道那些盗匪让他在您的院里做个标记,说是要找一样东西。李三临走前偷偷跟我说,要是他出事了,让我想办法告诉您,那棵石榴树下……好像埋着什么东西,盗匪就是冲着那个来的。”

“石榴树下埋着东西?”沈砚之心中一惊,他从未在石榴树下埋过任何东西,“你确定吗?”

“应该是真的,”李四肯定地说,“李三当时说得很认真,他还说,那个标记……那个‘火’字,其实不是盗匪的标记,而是提醒您,有危险,可能会有火灾。”

“火灾?”沈砚之越发疑惑了,“这和火灾有什么关系?”

李四摇了摇头:“小人也不知道。李三还说,要是您能找到树下的东西,或许就能知道盗匪的底细了。他还说,那些盗匪最近可能会有大动作,让您多加小心。”

说完这些,李四站起身:“先生,该说的小人都说了,小人得赶紧走了,要是被盗匪发现,就麻烦了。”

沈砚之连忙叫住他:“等等,你知道李三现在在哪里吗?”

李四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不知道,自从他帮盗匪做事后,就很少回村了。我猜……他可能已经遇害了。”

说完,李四便匆匆离开了。

沈砚之坐在书房里,久久没有说话。

他要再回一趟别院去石榴树下看看,是否真的埋着什么东西。

[星星眼]我写了超短篇,不要逗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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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石榴树的铜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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