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天边出现绚烂的晚霞。
白婶婶在站在门前,扫着堆积的雨水,头时不时的抬起,朝着巷口望去。
磨磨蹭蹭的扫完,晚霞也渐渐的落下,姜欢却迟迟没有回来。
白师傅这时也已经到家,见白婶婶魂不守舍,就问她怎么了。。
白婶婶脸上带着焦急,她看着白师傅,有些手足无措。
“爹,欢儿午时出去摆摊,现在雨已经停了,也还没回来。”
白师傅想起今日听到的消息,心有些慌乱,可心里却有一丝庆幸,希望姜欢因事绊住了脚,才才未能及时归家。
这几日,各大酒楼传遍了一个消息,说是前几日衙门允许流民进城,还将他们安置在城北,并开了府仓放粮。这本是好消息,可是对宣州城内的百姓来说,却是个灾难。
先是城里的粮食突然上涨,后有因流民问题,宣州城内出现大量盗窃、抢劫的问题,现在这城里真是混乱极了。
而且听说还有拐子,专门拐卖这些小娘子和孩子,前者可以卖到花楼或奴隶市场,后者则卖给富商大户或无孩之家,怎么做都是暴富。
白师傅越想,心里越是不安,他站起身来朝外走去,“你说欢儿在哪摆摊,我们去找一找。”
“就在去府学的那条街上,我们赶紧走。”
白婶婶心里也急,三步并两步走到前面,给白师傅带路。
两人驾着车,匆匆地赶到府学的门口,沿着街巡了起来。
可这刚下过雨,街上行人稀少,更别说这摆摊的人了。一路走来 ,到了府学的门口,都没看见人影。
两人又沿着回去的路上找。白婶婶眼尖,一下就瞧见在一家铺子旁放着的东西,是姜欢的推车,以为她在此处避雨,便跑到这家铺子门前敲门。
可敲了一会,无人应答,白师傅看了一眼,道:“不用敲了,我们这就去县衙报案去。”
白婶婶两眼泛红的点点头。
“那赶紧赶紧去罢。”
两人又驾着车来到县衙。
县衙里,这几日流民进城,着实给衙里带来很多的麻烦。
今日下雨,街上行人稀少,县衙里的捕快们,趁着这会功夫,好不容易松快几分,这会都聚在一起,交头接耳的谈着新上任的提刑官。
“哎,你看见没。”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戳了戳旁边的男人。
“看见什么?”男人疑惑。
“就是那天上门的小白脸,说是京城来的,新上任提刑官。”说着,眼中带着不屑,“看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我一个拳头就把他撂倒,你信吗?”
“就是,瞧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还任提刑官,没准看见个尸体,就先吓个半死。”
有个人却与他们不同,他脸上满是怨怼。
“这几日真是累死老子了。如果不是他让着些流民进城,也不会有这么多破事。”
这话激起了其他人的痛点,纷纷跟着附和。
李顺刚想回答,便看到不远处正朝这边走的人,一把将身旁张彪拽了起来,小声地说了一句。
“头儿来了,快起来。”又看着其他人,腰带松垮,衣襟外翻,“赶紧把衣服穿好,快点。”
张彪一听这话,忙跟着站了起。旁边的其他人也都是手忙脚乱,一边将衣服穿好,一边站了起来。
只见廊下走来两人,一个身着黑色色紧身常服,另一个身着墨绿色的锦服,穿常服的事县衙的捕头石洪,穿锦服的则是裴泽楷。
两人走过来,石洪看着林顺这群人,向众人介绍说:“这是新上任的提刑官裴大人,以后就是同僚了,大家过来见过大人。”
随时介绍,语气中却无一丝恭敬之意。
捕快们互相看了一眼,又见站在他们眼前的男人。虽面如冠玉,可他双眼无波,如同一口前年深井散着冷气,看完后,都不以为意。
但他们心里忍不住犯嘀咕,这么一个公子哥,能成什么大事。他们面上却满是一脸恭敬,纷纷低头弯腰行礼。
裴泽楷见他们虽对他低头弯腰,可眼里闪过的不屑,他看的是一清二楚,但他却没说什么,伸手让他们免礼。
刚说完,门外就跑来一小吏,着急忙慌喊道:“石捕头,门外有人报案,说有位娘子失踪了,到现在都还未归家。”
石洪一听有人失踪,松垮的身子瞬间直了起来。
看着小吏问:“人在哪?赶快带我过去。”说着又看了看身旁的裴泽楷,脸上带着歉意,“裴大人,卑职失陪了,有案子发生,我们要过去查案,您就请自便。”
说完不待他回答,便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刚走的大门前,石洪就遇到白师傅两人。
白师傅和白婶婶两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将今日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
石洪听完,联想到这几日流民进城,便知怎么回事了。
“两位莫急,说实话在这几日里,城中有许多娘子和一些孩童失踪,这么多人,那些拐子出城不易。他们定还在这城中。我们也会竭尽全力追捕。”
白爷爷和白婶婶两人听完,心里微微送了口气。人多力量大,又这些官府的人插手,定能早日寻到。
可是这时间拖得越久,这危险便多增加一分。
石洪也是知道这道理,可原本这流民进城,鱼龙混杂,人口难以一时排查清楚。所以这几日,他与他兄弟整日的呆在各个街坊,询问是否有可疑的人。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宣州城里,顿时流言四起,人人自危。更是有许多的小娘子或是幼童,不敢再上街嬉闹玩耍。
府衙内,沈毅、裴泽凯楷、陈知州和刘通判四人坐在堂上。本是说着赈灾之事,可不知想起了什么 ,陈知州就开始唉声叹气。
“如今这些灾民,都已在城北安置妥当。”说着他瞄了一眼刘通判。
又道:“又有刘通判带头捐赠的粮食,也足以维持一个月。待一个月过后,天气回暖,正是播种之时,到时就遣返这些乡民回到原址,重建他们的乡镇。”
沈毅见安排的如此详尽,他不由得对陈士诚有些刮目相看。原以为他胆子小,在刘通判这样地头蛇面前,更是没什么话语权,没想到还是有些能耐的。
可是他的话还未说尽,只是这次,他不安段看向裴泽楷,“可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小公爷和裴公子听说了吧。”
沈毅这才明白,原来这老狐狸,想的是这件事,他看一眼坐在旁边的裴泽楷,见他依旧是一幅不动如山的样子,心里暗骂了一句。
“知道,陈知州是指这城中的拐子。可前几日不就封锁了城门,只准进不准出吗?怎么还没抓到啊?”
承知州无奈地点头,“是啊,虽说城门封锁了,可这拐子狡猾,短短几日,城中的便又丢了几位娘子。”说着他看了一眼裴泽凯,“不知裴大人,能否帮宣州度过此劫难。”
裴泽楷道:“裴某倒是愿意帮,可就是不知他们愿不愿意。”
“他们?”陈知州疑惑。
沈毅在旁提醒道:“石捕头。”
陈知州立马笑呵呵的说:“他们定是愿意的,有裴大人相助,他们怎会不愿呢?”
说完,就朝一旁的小吏招手,吩咐道:“把石洪请过来。”
小吏行礼,转身就朝外跑去。一炷香后,石洪就大刀阔斧的走进来。
见堂上坐着的四人,身子微顿,后迈步而进,站在陈知州的面前行礼。
“知州大人,不知今日叫卑职,是有何要事吗?”
陈知州看着石洪,虽然不满这几日他的表现,可是他确实他手里最得力的干将,他也不忍苛责与他,只好找人相助。
他笑着说道:“裴公子曾经在京都任大理寺卿一职,如今调到宣州,又任提刑官,那对宣州再好不过了。如今这案子不就来。”
石洪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他没想到,他竟任职于大理寺。
他看着坐在那里的裴泽楷,带着歉意对他道:“裴大人,那日的事请见谅。”
裴泽凯看着他回道:“石捕头说笑了,那日的事情,裴某并未放在心上。况且日后都是同僚,齐心破案才是关键。”
陈知州听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这石洪看不过这裴泽楷,许一上任是来了个下马威,想明白后,他赶紧出来打了个圆场。
“对对,以后都是同僚,齐心破案才是正道,才是正道。”
两人暂时冰释前嫌后,便开始商讨,如何快速地将那群人找到,自发生到如今,已是过了一旬了,不只城中百姓们焦急,石洪他们这几日,也都没怎么休息过了。
裴泽楷问他:“哪些受灾的百姓安置在哪?”
石洪回道:“在宣州的城北,因那里常年毗邻海岸,土地空气潮湿,只有官府的制盐所常年在此,还有一些制盐的匠人。”
他一说完,石洪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看着裴泽楷,“那些拐子会在那里?”
裴泽楷点点头,“因是临时住所,所以那里鱼龙混杂最好藏身,且又临海岸,到时天一热便可乘船离开,神不知鬼不觉。”说着,他看了一眼石洪,“你不是说,这几日,人丢的最多的不就是哪些流民吗?”
石洪点头:“是,所以说,最危险的便是最安全的。”
他已知道拐子的藏身之地,一刻也不想再停。便抱拳对裴泽楷道:“多谢裴大人,石某这就去追查去了。”
裴泽楷忙叫住他,“石捕头且慢,裴某与你同去。”
“好。”石洪点头。“裴大人请。”
两人先去街上,将那些捕快集合,接着便赶去城北。一路上走过繁华的街巷,直到两侧的房屋渐少,刚转过一个街道,就看到不远处,乌黑黑的油布棚立在地上,一个个的拥挤在一起,放眼望去,就像一群群蚁群,被迫在地上筑巢一般。
等到他们走进,才看到一群群人,穿梭在拥挤的穴道中。
而生活在这儿的人,看到这行人一来,顿感惊恐,但有的人记性好,一下想到就是那日在府仓门前,这人就是给他们放粮的人。
有个年纪小的,看到后,忙跑到最里面帐篷中,不一会搀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走来。老人走在人群了,人群里的众人见了,纷纷给他让路。
口中喊道:“族长。”
老人走到裴泽楷面前,准备跪下行礼。
口中喊道:“参见大人。”
裴泽楷一见老人动作,赶紧伸出手扶住了他。
“老人家,你这是要折晚辈的寿。”
戚族长苦笑道:“如果不是大人让我们进城,又开仓放粮,我早已冻死饿死在城外了。”
“老人家严重了,开仓放粮是官家之意,且那些粮食都是官家,小子只是在奉旨行事。”
老人眼中饱含热泪,望向京城的方向,跪拜下去,他身后的人,相继跟着跪了下去。
口中喊道:“圣人洪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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