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材相当，不过林森是黑色短发，男孩儿是棕褐色的及肩长发，头顶还有好几排贴头皮的辫子，脖子上挂着颗拇指大的兽牙，肤色略深，皮肤光滑，脸庞干净，整个人收拾得很利索。
笑起来浑身都是阳光开朗的劲儿，和林森完全相反。
林森不爱笑，不爱说话，更不爱交朋友。
“嗯。”他说，表示知道了男孩儿的意思，并再次重复，“你拿其他东西换。”
言下之意，我不和你交朋友。
闻言，男孩儿表情霎地失望，两手垂在腿侧，孤零零站在背篓前，一副受打击很深的样子。
“诶！”大河被林森的直白吓了跳，赶忙上前安慰男孩儿，“你别介意，他就这样，从小就不爱交朋友。”
闻言，林森眉心一跳，睨了大河一眼，大河瞪林森，继续道，“你想和他交朋友直接过来就可以。”
“啊？”听大河的话，男孩儿不确定抬头。
“他那些东西是要留着交换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你要是喜欢，就找找其他东西来，要是只想和他交朋友，直接来找他玩儿就行，反正他也没事儿。”
“直接过来？”男孩儿看了眼林森。
“是。”大河揽住男孩儿肩膀，“就是他可能不在，我管不了他，一个没看住就不知道去那儿了。”
“呵。”男孩儿被大河的话逗得乐了一下，不着痕迹地躲开了大河的倚靠，看向林森，“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留着这些东西有用。”
男孩儿笑了笑，再次看大河，“你们要在这里留多久？”
“我们今天刚到，还要再待一段时间。”大河笑呵呵回答。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男孩儿说，说完不等林森反应，转身离开，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小孩儿真有意思。”大河自言自语道，继续去一边招呼人。
林森目送男孩儿身影消失，回到火堆前坐下。
交易持续了半晚，凌晨，小广场上的人陆续离开，热闹的氛围渐渐平息。
大山部落的人各自清点了自己剩余的物品，回到火堆边，高兴地捣鼓白天换来的新鲜玩意儿，就连石水也交换到了个小东西，正凑在火苗前看个不停。
林森好奇地看过去，只看见男人指缝间偶尔闪过一抹金黄的颜色，他好奇更甚，不过不等看出来那究竟是什么，石水蓦地直起身，将手里的小东西朝他抛来。
林森双手一接，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块琥珀，掌心大小，松脂透亮，里面完整地停着一只小飞虫，小飞虫是正欲展翅飞走的姿态，翅膀上细腻的纹路在火光下清晰可见，令人惊叹。
“我用兽皮换来的，怎么样？”石水说。话落，好几个人好奇看向林森，距离不够近，只以为对方手中只是块儿黄色的石头，对着石水欲言又止了几次，还是移开目光。
“很漂亮。”林森说，要是搁他的时代，一卡车兽皮都换不来，至于现在……
“是吧。”石水很得意，朝林森伸手，林森一愣，见对方冲琥珀挑了下眉，把琥珀还回去。
“是给红果的？”大河在一边啧啧两声，表情揶揄。
“嗯，他没来。”石水单手转着圆溜溜的琥珀，“我给他带点儿有意思的回去。”
“呵呵。”大河笑了两声，“小时候天天打架，现在倒是有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给人拿回了。”
石水哼一声，没有表示，大河嘀咕了几句挺好，也没再说话。
林森见状，彻底看清了红果在石水心中的位置，默默在心中记下。
几人安静了没一会儿，大河看着林森和山，看似不经意地开口，“出去这么久，都看见什么了？”
大河目光幽幽，生怕两人联合起来骗他似的。
闻言，两人对视，不过两秒钟又移开。
“红土部落来了。”山言简意赅道。
“今年来这么早。”大河动作一顿，“带的和往年一样吗？”
“一样，但更好。”山回答，没人听懂，除了听大河提起，或见过陶罐子的几个人。
大河看起来并不意外，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又问，“要的还是和以前一样？”
“嗯。”
山给出肯定的回答，林森看见大河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他一下子猜到大河在想什么，看向山，山收到林森的眼神，不急不忙地开口。
“那个东西他也会做。”山没说完，大河倏地抬头看向林森，众人被大河这动作搞的一懵，齐齐看向两人。
“但需要一种特别的东西，他不知道大山部落有没有。”山慢悠悠说完剩下半截。
“什么东西？”大河追问，问完就立马回过神，朝两边看了两眼，压低声音，“很难得吗？”
他看着林森，眼神格外认真，林森见男人这副反应，暗自提了提神，沉思半晌，微微摇头。
陶土的材质很大程度上决定陶器的性能，如果大河的期望只是可以用来装装水，养养花，那这样的陶土随地可见，但如果是像红土部落那样可以咕噜噜煮水煮肉的，范围就缩小了不少。
不过这样的陶土在一般山中并不稀缺，只是需要费一番时间和精力寻找和检验，再用专业的手法将陶土捏制成恰当的形状，这样入窑才能烧出一个完整的，合格的，耐烧的陶锅，陶罐。
“你真的可以做出来？”大河见林森犹豫，忍不住问道。
“可以。”林森点头，他知道怎么检验陶土是否适合，知道怎么才能搭建合格的窑，也知道烧制陶器需要多少温度，再不济，他走远些多找不同的土，多烧几次窑，总能成功。
得到答案，大河毫无征兆地大笑了几声，旁边部落有人看过来，他收敛了神色，看着林森的眼睛里几乎要迸出光。
知情的人看着林森，表情也颇有些复杂，其余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众人的反应，跟着高兴起来，探着头左看右看，小声讨论不停。
林森被看得受不了，埋头盯着红彤彤的火堆看，等余光里炽热的视线散去，才抬头看着大河。
“但是我需要时间，需要人。”
“是吗？那到时候需要多少你告诉……”男人笑容一僵，随即恢复正常，“告诉山，山会给你人。”
说完，他咂咂嘴，立马又小声问，“大山部落的人够吗？”
林森无语地看了大河一眼，大河嘿嘿笑了两声，伸手想拍拍林森的肩膀，奈和距离太远，中间还隔了个人，只能作罢，笑盈盈地轮流把林森和山看了几圈，好半天才恢复正常。
“还有其他的吗？”大河又问，林森愣了一下才明白男人在问什么，摇头。
“也好。”大河连连点头，“明天还想去看看吗？”
林森想起先前看过的那块儿琥珀，点头。
“看见想要的可以来找我，我给你换。”大河说，林森下意识想摇头，顿了下，再次点头。
“行。”大河满意了，看向山，“那你之后就陪着他，不要把人弄丢了。”
山：“……”
“我和他们一起！”听见大河的话，石水不淡定了。
“你？”大河转向石水，立马换了个表情，“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什么凑热闹？他们才几个人，要是碰到麻烦对付得过来吗？”石水伸着脖子，有理有据道，“尤其是他，第一次来，跑都不知道往那里跑。”
“那也用不着你。”
“随便你，反正明天我就盯着他们，他们一走我就跟上去。”石水说，大河瞪眼，石水瞪回去，两人对峙，半晌，大河败下阵来。
“去去去，懒得管你。”男人不耐烦说，石水高兴了，朝林森和山眨眨眼睛，两人不为所动，安静做着各自的事情。
下半夜，像以往在山林里，大河安排了几个人轮流守夜，其他人睡过去。
不用警惕夜晚野兽的袭击，按理说林森可以睡的更安稳，现实恰恰相反，他躺下后闭着眼睛很久都没有睡着，在听见不远处不知道是谁大喊了句梦话后，他轻轻叹一口气，翻个身。
“睡不着？”昏暗视线中，林森霎地睁眼，直直和山对上眼。
“……”林森脑袋空白了一瞬，回过神来低低嗯了声。
“怎么了？”
林森沉默，脑子里闪过众多回答，他选了最无关痛痒的一个，“人多。”
“不习惯？”
“嗯。”
回答完，对面的男人不再说话，两人静静对视，忽地，山动了，男人的脸倏地放大，随之而来的，是男人身上的气味，和山石床上的类似，谈不上不好闻，也不难闻，很特别，是林森十分熟悉，并且习惯了的味道。
每当闻到，往往意味着一天的疲惫结束，他可以放心睡觉了。
现在也如此。
一瞬间，林森感觉一股困意涌上来。
“没事，睡吧。”男人说。
“你……”林森想询问山忽然靠近的原因，但只吐出一个音节就止了话。
“睡吧。”山重复。
林森注视着男人，眼神逐渐朦胧，不久，眼皮也轻轻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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