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学生斗胆认为芈修今日逾矩了!”方才一直坐在角落里不做声的小男孩起身作揖,打破了课堂内的和谐。
众人目光不由得集中到了他身上,张小玲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方才在课堂上质问夫子离开缘由的那个小男孩不卑不亢地站立在位置上,道:“这首‘渭阳’出自秦风,讲述了外甥与舅舅辞行时依依惜别之景,可谁都知道这首诗其实真正描写的是秦康公送别其舅舅晋文公的事件!”
此话一出口便一石激起千层浪,课堂内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张小玲不由得也对此起了兴趣,用竹简捅了捅前排的一个小男孩,问道:“他是谁呀?怎么敢这么说?”
小男孩回头一看是张小玲,没由头地就给了她一记白眼,道:“他乃燕国质子燕子殊,连这都不知道真是白混了几天学堂!”
“燕国质子?”张小玲猛然想起之前文德说要她跟这里的学生好好相处的话,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又用竹简戳了戳坐在前排的小男孩,问道:“你又是为何来这的?”
“与你何干?”男孩不耐烦地吐了吐舌头,转回了脑袋坐正了身子,特意向前倾了一下不让张小玲继续捅他。
“今日秦国两位公子在此,芈修竟然胆敢随意将自己比作秦康公,是何居心?”燕子殊掷地有声地质问道。
“芈家在秦国权势滔天,这个燕国质子是不是找死?”
“倒也未必,人家两位公子在此,纵然他芈家权势滔天,也都该收敛一点。”
“怪只怪这姓芈的平日太过嚣张,咱们谁没被他欺负过?”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且看今日有一场好戏!”
张小玲耳听八方、眼观四方很快就在这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里听出了个七七八八,见到芈修似乎对于眼前的议论置若罔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嗯哼!”伴随着一声轻咳,一直坐在位置上不曾说话的成蛟站起了身,众人见状,议论声小了些,张小玲全然一副吃瓜的心态坐在位置上,看着他的举动。
“夫子,学生失礼了。”成蛟恭恭敬敬地朝着文德作揖,道。
“无妨!大公子不妨说说你的看法。”夫子抬手示意让成蛟发表意见,让人猜不出用意。
“方才燕公子说这首诗讲述的是秦晋先祖舅甥送别之事,可成蛟不才并未从诗词之中发现一词一字有云秦晋之事,可否请问燕公子这舅甥二人的身份到底是您杜撰还是妄自揣摩呢?”成蛟不紧不慢地质问道。
“这首诗出自秦风,书中舅甥二人若非王族怎么会拿得出琼瑰玉佩如此贵重之物?”燕子殊显然没料到成蛟居然会帮芈修,一时间有些暗恼,言语变得激动了几分。
“哦?”成蛟抿嘴淡然一笑,道:“诗词之中赋比兴手法到处可见,燕公子怎知这不是作诗之人为了烘托两人情谊遣词造句故意为之呢?”
张小玲看着燕子殊被成蛟这么一问,哑然失语,目光不由得看向坐在位置上面色沉重的芈修,大声开口道:“是啊!方才夫子也说情感不应拘泥于文字,谁说这首诗没有很好的表达离别之情呢?况且今日是夫子的最后一课,难道我们不应该将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吗?”
“是啊!转眼三年,竟要离别了!”夫子接过话,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当今之世,礼崩乐坏,列国伐交,老夫今日开堂让你们诵诗,无意引起征伐,只希望诸位能够在心境荒芜时,回顾一下曾散落在这世间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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