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总决赛的直播信号在画室投影仪上跳动，林月峋的《裂痕星河》占据了整个墙面。画布中央，用纽约带回的荧光漆喷绘的十三秒倒计时正穿透月亮，裂缝里嵌着江时越寄来的麦迪逊广场草皮，在追光灯下泛着细碎的绿。
“这组作品的时空联结很妙。”陈评委的声音从直播里传来，“纽约草皮与北京金粉的碰撞，像极了跨洋的十三秒。”
林月峋盯着画面右下角的弹幕——“那个落款‘时越’是篮球队长吗”“听说他在NBA发展联盟打球”。手机突然震动，是江时越的越洋视频请求，背景里有队友的欢呼和篮球撞击声。
“看见我的草皮了？”少年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额角的汗滴在队服的月亮刺绣上——那是林月峋去年寄去的画稿图案。“教练说我今天打得像装了马达。”
直播间突然爆发出掌声。林月峋看见自己的作品被评为金奖，镜头扫过观众席时，他瞥见个熟悉的身影——江父穿着西装坐在角落，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篮球赛门票。
“我爸来看比赛了。”江时越的声音低下来，“中场休息时他说……我的十三秒有点像你画的光。”
画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带着雪粒子的风灌进来。林月峋转身时，看见江时越站在门口，队服上还沾着纽约的雪，手里举着半罐没用完的荧光漆：“航班延误了三小时，差点错过你的领奖词。”
手机里的视频信号还在连接，两边的画面重叠在一起，像幅未完成的拼贴画。林月峋看着眼前的少年，又看看屏幕里的影像，突然笑了：“你的十三秒，比直播快了七小时。”
“因为光会跑啊。”江时越把荧光漆塞给他，指尖蹭过他腕间的红痕——那是画决赛作品时不小心沾的钛白。“我在机场看见卖金盏花膏的，给你带了新的。”
雪越下越大，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直播间里，陈评委正在解读《裂痕星河》的创作理念：“破碎的光并非终点，而是光与光重逢的折射点。”林月峋看着江时越后颈新添的伤疤，突然想起番外里车库的铁皮画，原来那些被岁月覆盖的涂鸦，终究会在某一天，被新的颜料重新照亮。
“其实我爸……”江时越突然开口，声音被投影仪的风扇声盖住，“在我行李箱塞了你妈的信，说想看你的画展。”
林月峋没说话，只是拿起荧光漆，在墙上的十三秒倒计时下面画了个歪扭的太阳。雪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和画布上那道用两国颜料修补的裂痕。画具箱里的航空信散落一地，其中一封被江时越的队服压住，信纸上的金粉在雪夜里微微发亮，像谁也拆不散的十三秒，终于在时光的裂缝里，长成了完整的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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