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顺着梨花所指,遥遥看去,眼神深邃如渊,仿佛藏着无尽的思考。他又将视线转回身旁,此刻他无比自信,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时,梨花也发现孟淮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只好迎面回看着他,眼神里还有些许迷茫,两人对峙片刻,孟淮笑出了声,便迈开了步子。“很好,本王自称纨绔,这下名副其实。”
梨花贸贸然说出了‘赌坊’,虽有几分后悔,可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会引起怀疑,毕竟难得有机会出门,总应想办法自救,不然一直困在王府,也成不了事。
“王爷是人中龙凤,自不是什么纨绔,偶尔消遣也未尝不可。”梨花只好硬着头皮胡说八道一通。
赌坊夹在两间酒楼的中间,相比酒楼的奢华装潢,它简直不入流得很。几人刚走进赌坊,便有小厮上前热情招待,孟淮不是没来过赌坊,只是没有这么仔细观察过赌坊的布置,里面的奢靡与外面的不起眼截然不同,大堂的几张桌子围着不少人,人头攒动,压根没有人关注他的到来。桌椅一看就是名贵木材制作而成,地上还铺设着地毯,不愧是与青楼齐名的销金窟。
管事见几人穿着不凡,自是不敢怠慢,不同于小厮的跑前跑后,他简单介绍了起来:“各位客官,是想玩掷骰还是天九?”
王闻简单问道:“掷骰和天九各怎么玩?”问完后孟淮点了点头,他才退回身后。
管事熟练的介绍起赌坊的营生,“掷骰一般分为大吃小,也就是押注‘大’或‘小’;单双就是看点数总和,押注‘单’或‘双’;猜点就比较刺激了,猜中具体点数方可获胜……”
他停顿了下,接着介绍起来:“天九就是骨牌,先掷骰决定谁先出牌,按照规则双方比较大小即可。”他有足够的耐心待尊贵的客人做出选择。
这时,孟淮修长的双手轻轻捋了捋胸前因刚才走动略微有点松散的前襟,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一边整理着衣袍,一边转头向梨花问道:“你觉得呢?”
梨花也没想到孟淮会突然向她发问,她紧张得捏了捏自己的衣角,将手里的汗渍尽数擦在上面,犹豫片刻后回答道:“猜大小,王爷您觉得怎么样?”此刻的她突然想起之前被赌坊骗光了钱,现下正好借机报仇,却丝毫没有想到王府的小小婢女是如何会掷骰的,她正一步步暴露而不自知。
孟淮整理衣服的动作没有停止,听见梨花所言,看了她好一会儿没有言语,等他将手里的衣服放下才转过头对管事说道:“就听她的。”
几人被引到大堂最中间的那张桌子坐下,刚才的对话与几人不凡的气质早已引起周围赌客们的注意。刚坐下,其余人也就围了上来,此等热闹怎会少得了人,说不定还能跟着押注从中赚一笔。不一会儿,整张桌子连个缝隙也没有了。
只见孟淮坐在主位,王闻站在左边清点手里的筹码,梨花站在右手边,她此刻只想孟淮能赢,帮她一雪前耻,王伍依旧怀抱着剑站在右手边,将人群与他们稍微隔着点距离。
赌坊的灯光昏暗、烟雾缭绕,人们的低声交谈夹杂着骰子滚动的声音,营造出一种神秘而紧张的氛围。梨花也跟着紧张起来,毕竟她这次出门所有家当均折在了赌坊。
她悄悄打量着坐着的孟淮,见他气定神闲,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和空气中弥漫着的铜臭味和酒气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像天上的谪仙,与赌坊脏乱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示意王闻下注,当庄家揭开骰盅,显示的点数正好是他押注的那方时,周围一片欢呼声,连带着梨花也跟着兴奋起来,可他没有丝毫波澜,依旧平常如旧。难道这就是一方王城王爷独有的气魄,那她这个所谓的王女也太差劲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庄家面带苦笑,不得不将面前的筹码尽数推给孟淮,他低声嘟囔道:“这位公子运气实在了得。”语气中带着一丝敬佩。
这时,梨花捂着肚子,面色惨淡,对孟淮说道:“王爷,我去方便一下。”
孟淮依旧看着牌桌,像是没有注意到梨花的异样似的,点了点头。
等梨花离开后,他才转过头看着她的背影,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他又转向王闻,王闻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似的,“王爷放心,都安排好了。”
另一头的梨花,一路问了两人才跌跌撞撞来到了茅房,她好像只是吃坏了肚子方便而已。等她回到孟淮身边时,王闻焦急的望着远处,孟淮依旧静静坐在桌前,眼神专注地盯着骰盅,仿佛能透过那层薄木看到里面的结果。
庄家面前的赌注,只够一局的本,看来胜负就在这一局了,周围的赌客们屏住呼吸,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开!”庄家一声令下,骰盅掀开,三颗骰子稳稳落在桌上——两个六点,一个四点,总和十六点,正是王闻押注的‘大’。刹那间,赌坊内响起了一片惊叹声,庄家无奈地笑了笑,将剩余的筹码全部推向孟淮。孟淮点了点头,示意王闻收下筹码,脸上难得挂上了一点笑容,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内。
“真是好手气啊!”旁边的一位老赌客忍不住赞叹道:“这位公子是怎么做到的?”
孟淮摇了摇头,“不过是运气罢了。”
惊叹的不止是那些赌客,梨花更是被惊得说不出话来,毕竟她的所有家当都贡献给了赌坊,而孟淮几乎没输几局简直不可想象,这时王闻将筹码换成了钱正往钱袋里装,本想往一个袋子装下,结果还余下好些,只好另外分装了个钱袋。
孟淮顺手就将少的那个钱袋扔给了梨花,“今天是很好的体验。”他语气里的淡然,完全没有赢钱的轻松畅快。
反倒是梨花心虚的捂了捂自己的袖口,她刚借机去茅房时已经给自己袖口里添了不少钱,她又悄悄掂了掂钱袋,不由得感叹自己这次出门收获颇丰呀,她掩盖住嘴角的笑意,由衷的赞道:“王爷真厉害!”
孟淮没再理会她的话,率先走出赌坊。刚掀了赌坊的门帘子,清冷的风拂过脸庞,带来了些许寒意,他瑟缩了一下身子。王闻见状赶紧将梨花手里的披风给他家王爷披上,这时梨花才稍有愧疚,自己虽不是自愿当王爷的婢女,可当下也脱不开身,占了凝珠的名头,照料好王爷的身子就是自己的分内事,这时,梨花看见王伍正牵着马车过来,遂高兴地叫起来,“王爷,马车来了。”
上了马车,将孟淮安置妥当,梨花才坐到靠窗的位置,望着窗外逐渐暗淡的颜色,她轻微的叹了口气,自己这次出门虽然传递出了消息,可要离开这里还不知是何时。正在她苦恼发愁之际,她低头的瞬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遂想起这是孟淮所赐,经今日赌坊之行,又想了想这几日王爷也不曾为难她,还多加照顾,这样想想淮王爷也不坏,眼下的日子也不算苦,就能继续过下去了!
孟淮手里端着茶,细细观察着梨花的表情,先是赢钱后的喜悦,后不知为何愁容密布,现下又是满足的欣喜,他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丫头真是情绪百变,丰富异常呀。
此刻他也不必多想,等回到府里,叫了铁翼营一问便知,她的身份自然就明了了,孟淮这样想着。
“王爷,我可不可以去买点糕点带回府里呀?”梨花的话打断了孟淮的沉思,他叫停了马车,窗外自然有人候着,他吩咐了句,“去买糕点带回府里。”
梨花此刻陷入了孟淮的光环里,原来王爷不光不坏,还是顶好的人,以前对他多有误会!
马车到了王府门口,梨花特别自觉先行下马车,然后转身伸出手准备扶着孟淮,“王爷,天色暗了,您小心!”
孟淮看见她伸过来的手,纤细而白皙,不是一个丫鬟该有的嫩白,他还略微愣神,随即轻笑了声,“本王不是废物。”
“王爷当然不是废物,是天才!今天可是把赌坊杀得个片甲不留。”梨花继续恭维道,孟淮虽然不显,可心里也是颇为得意的,他的聪明不是说说而已。
几人的喜悦没有维持多久,刚踏进王府大门,见李云海急急跑来,还未等孟淮开口询问,他连忙说道:“王爷您刚出门不久,璇公主就到了,现在正在您的寝殿。”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孟淮心下了然,他提起锦缎袍裾便加快了脚步。
王闻二人也是跟在身后往府里赶,留下摸不着头脑的梨花一人在风中迷茫。
她连忙跟上步伐,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未走近,透过明镜湖远看武淮殿灯火通明,梨花只道不好只得加快追赶几人的步子。
李云海的声音响起,“王爷,您身子骨弱,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可孟淮仿佛没有听见般,加紧往自己寝殿的方向赶去。
等到了武淮殿,鸦雀无声 ,连梨花都感觉出了不寻常。
梨花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进了主殿,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婢女只着里衣跪在地上,两侧脸颊红肿不堪,梨花好一番辨认才认出最侧的蕊珠,她连忙冲过去,“蕊珠!”
就在这时,一股强劲的掌风向她袭来,幸好她躲闪及时,才不至于被伤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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