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秋风瑟瑟,落叶纷飞。

南国都城,刑部。

“长得如花似玉,年龄不大,真杀人了?”

霍星落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听得到微弱的喘息声。

执刑者一把将手里的鞭子扔了过去,气急败坏的模样,“赤木堂递上来的证供明明白白的写着,你要受八十鞭刑,你可认罪?”

赤木堂隶属于赤星谷,主要掌管修灵界刑法,处理各类案件。

霍星落气息奄奄,试图动身却不能,嘴唇微微翕动,“是……”

执刑者抬腿一脚,声音狠厉,“说来奇怪,修灵者有罪,归赤星谷管辖,怎么送到南国都城刑部行刑,是为什么?”

霍星落浑身血迹,双眼紧闭,睫毛微微颤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与散落的发丝交织在一起,身体无力地趴着,双手紧紧抓着衣襟,眼前恍惚,似乎看到了师父……

在朦胧的夜色中,四周的一切都被一层淡淡的雾气笼罩。她独自站在一片荒芜之地,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丝凉意。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霍星落的心猛地一紧,她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影踉跄地走来,师父的衣衫褴褛,满身是血,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她惊呼一声,试图冲向师父,但双脚却像被铅块束缚,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的身影在血泊中摇摇欲坠,最终倒在了她的面前。

耳边回荡着师父微弱的喘息声和周围环境的寂静,她的心跳如同擂鼓般急促,但喉咙却像被扼住,再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试图伸手去触碰师父,但指尖却只穿过了那虚幻的身影。她蓦地明白过来,这只是一个梦,而她无法从梦魇中挣脱。

突然,霍星落呼吸急促,胸口起伏不定,眼角尚有未干的泪痕,眼睛缓缓睁开。

执刑者拿过公文,上下翻看,“南国好地方,无论灵力多高的修灵者,在这里释不出一丁点儿灵力,该受的苦一点也甭想跑。”

南国,地处平原,修灵者无数,但位置特殊,修灵者无论等级高低,全部自动封灵,倘若有武力值还有反抗之力,若没有,与凡人并无差别。

所以历年来,赤星谷会把有罪之人关押在南国都城,待刑期将满,再将人提回赤星谷。

霍星落因疼痛而身体颤抖,轻微发出呜咽声,耳边似乎听到师父的教诲。

师父?师父在哪?这是哪里?

“小丫头真厉害,没几日就学会了。”师父坐在凉亭里,一袭白衣胜雪,银发如瀑,面容慈祥而温和,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笛,止不住的夸赞。

霍星落缓缓走近,轻唤一声“师父”,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

“说什么胡话,这里哪有师父。”执刑者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老实受着,哥几个打完赶着吃酒呢。”

执刑者蹲下身,用供词在她脸上甩了甩,“画押,还有二十鞭。”

霍星落蜷缩着,嘴唇紧抿着,脑袋里嗡嗡作响。

“好。”霍星落微微睁眼,声音颤抖,“好……”

执刑者抓起霍星落的手按了手印,起身又踢了一脚,大声说道,“受这八十鞭,也不知你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霍星落眉头紧锁,缓缓地,艰难地双手撑地,试图动动身子。

执刑者道:“虽说上面吩咐八十鞭,再关你七日,却没说怎么执行。”

霍星落被旁边的人架起来,拖上刑架。身材壮硕的两个男人挥起皮鞭,打了下去。

“我问你。”执刑者退后一步坐下,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赤木堂历来掌管刑罚,怎的不收你?”

霍星落三日不曾合眼,每日二十鞭,此时身体也快到极限,只是本能的摇头,“……不知……”

执刑者放下茶杯,说道:“仅因你是女子,赤星谷不便下手?还是新谷主立威啊?”

霍星落低着头,咬着牙,声音嘶哑,“不知……”

执刑者手中把玩着一串冰冷的钥匙,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缓缓开口:“赤木堂送来的咨文显示,两年前你杀了修灵榜第五的高手——燕青。我且问你,这两年你逃去哪里了?赤星谷竟都抓不到你?”

霍星落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执刑者者眉头微皱,似乎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厉声喝道,“我也不过好奇一问,死到临头了还犟什么?”

霍星落闭着眼睛,吸了口气,没有作声。

“说来我也挺好奇,修灵界一直归赤星谷管辖,我们刑部也不过是有赤星谷的关押权,你倒是个例外。”执刑者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猥琐,一手伸出抬起霍星落的下巴,“长得如花似玉的好姑娘,怕是得我们兄弟快活了才能送你上路。”

霍星落意识开始恍惚,脸色苍白,汗水将额前的发打湿,呼吸艰难孱弱。

执刑者走过来,拿起一旁人手里的长鞭挥在霍星落身上,引得她闷哼一声。

“哥儿几个总算是打完了。”执刑者一甩鞭子,一只手轻抚着霍星落的脸颊,“长得真是如花似玉啊,也不知味道如何……”

霍星落痛得要昏过去,微微睁眼看着胸前的血迹,咽了口唾液,被其他人从刑架上放了下来,拖在墙根,从窗口依稀感觉在下雨,像是黑夜。

今日这场鞭刑,是她杀了燕青要付的代价。

两年前八月初五,霍星落在漓谷找到燕青,此时的他灵力大增,脖颈处隐隐可见青色的脉络,如同被毒素侵蚀一般,整个人显得强大又病态。

“死丫头,想杀我?”燕青声音粗粝,面带凶狠。

霍星落双手紧握成拳,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燕青,“是。”

“就你?如何杀我?”燕青冷笑一声,缓缓上前一步,“据我所知,你一直在药谷,不过是秦长宇的药童罢了,灵力并不出众,武力虽有陆天海教你,但你要知道,他就是我杀的!”

“为免你祸害众生,同归于尽也是好的。”霍星落身体微微紧绷,月光稀薄,斑驳地散在她清冷的脸上。

“呵!大话!”

随着一声低沉的咆哮,燕青化作一道黑影,直扑霍星落而来,灵力在指尖凝聚,化作一道道光影。

霍星落也知自己灵力不及燕青,一开始就利用周围环境进行周旋,身形忽左忽右,时而跃上树梢,借助树木的掩护发动突袭;时而贴地滑行,利用草丛掩护,躲避燕青的攻击,可燕青却步步紧逼,不断释灵,试图将她逼入绝境。

正当双方激战正酣之时,霍星落眼神一凛,直刺燕青的胸口。

燕青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立即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向霍星落扑来。

这一击,霍星落身形一颤,一股温热从她嘴角溢出,身体开始摇摇欲坠,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强忍着剧痛,低头一看,只见自己丹田处衣衫破裂,鲜血汩汩流出,而且她的内丹,此刻光芒黯淡,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而燕青,虽然也受到了不小冲击,但凭着深厚的灵力稳住了。就在他准备给霍星落最后一击时,霍星落思考片刻,将全身的灵力凝聚于剑尖之上,左手捋了一把剑身,剑芒如电般穿透了燕青的胸膛。

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尖爆发开来,震得两人都后退数步。

燕青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霍星落,最终缓缓倒在了地上,“你……灵力……”

霍星落也因内丹受损而瘫倒在地,她望着燕青的尸体,眼中闪过一丝畅快,随即眼前一黑,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身体如同一片落叶,顺着山谷滚去。

她意识浅薄,浑身无力,全身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尖在刺扎,耳边隐隐听得风声,师父的声音又从四面八方传开。

“小丫头,不要睡。”

“丫头,别怕。”

眼睛看不清东西,耳边也嗡嗡作响,不知被谁拖拽着,隐约听得有笑声。

“打成这样,哥儿几个还怎么玩啊?”

“快别说了,上面吩咐得紧,总得让她受些罪吧。”

“长得确实好看,你俩先出去守着,老子先来。”

“嘿嘿,你来你来,我俩去喝口。”

霍星落猛地惊醒,发狠地撞击出去,听见“哎哟”一声,身体被拎起,一巴掌打了过来,继而又摔在地上。

“死到临头还这么烈,老子要看看……”

“齐二,齐二,陆指挥使来了,齐二。”

外面传来战战兢兢的声音,唤作齐二的男子一愣,赶紧将人拖回角落,小跑着出去。

“指挥使,您怎么来啦?”齐二俯身行礼,一副狗腿模样,“小的正审犯人哪。”

“前几日赤星谷送来个姑娘家。”陆珂微微侧头,扫了眼里面,“一个十七八岁的修灵者,好像……是杀了人。”

齐二额角冒汗,身子弯的更低,“陆指挥使,这……是送来一个修灵者,说是受八十鞭刑,还得关押七日呢……”

陆珂端详着面前行礼的三个人,声音骤冷,“死了?”

“还没有,还没有。”齐二赶忙解释,头摆得像拨浪鼓。

陆珂嗯了一声,“行刑完毕了?”

“是是是。”齐二吓得一身冷汗,却心知肚明,虽说霍星落杀了人,有供词,证人,但她终会是归赤星谷管辖。

“赤星谷传了信,要将人带回去关押,我来提人。”陆珂抿着嘴,皮笑肉不笑地说:“有你们的好。”

“指挥使,人……此刻昏睡着,不如明日……”

“昏睡?你们当真拼尽全力。”陆珂抬手一挥,踱步向前走去。

“陆……”

伏在地上的三人离不开阻止,陆珂已转身入了牢房。

陆珂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牢内阴冷潮湿,烛火摇曳,映照着斑驳的墙壁,更添几分阴森之气。

牢房内气味刺鼻难闻,混合着霉湿、血腥、**的气息,一瞬间冲击来的血腥味如同无形的锁链,束缚住陆珂的感官,霍星落蜷缩在角落,衣衫褴褛,血迹斑斑,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额间细密的汗珠与脸颊上未干的血迹交织在一起。。

“星落!”陆珂眼神中闪着愤怒,声音颤抖,他迅速将她轻轻抱起,生怕触碰到她的伤口。

霍星落挣扎一瞬,微微睁开眼,看到是陆珂,眼中闪过一抹安心,随即又因疼痛而紧皱眉头。

“……你怎么来了?”霍星落的声音微弱而沙哑,“比预期早了些。”

“你真是疯了。”陆珂低声骂了一句,亦步亦趋走向门外。

陆珂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但声音也是冷若寒霜,对着瑟缩在一旁的三人痛骂道:“狗东西。”

“指挥使,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齐二脸色苍白,连大气都不敢出,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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