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瑜接过餐盒的手顿在空中，明显愣住了。
但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对，没那么快反应出言下之意。
“专门给我做的？”她指指自己，眼睛无辜地眨了眨，“我吗？”
任跃觉得她现在特别像一只被猎人拎着耳朵提起来还懵懵地问猎人是要和自己做朋友吗的单纯小兔。
好可爱。
任跃感觉自己血槽快空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任跃第一次有点想逃，她感觉她再看她一眼会忍不住吃了这只小兔子。
但她还不想把她吓跑。
但周晓瑜不知道她复杂的心理活动，拆开饭盒，低头闻了闻，然后眼睛突然睁大，两块圆圆的小琥珀开始发光，在灯光的照射下亮晶晶的，抬头看向制作这份盒饭的大厨。
“好香呀。”周晓瑜笑得很甜，两边脸颊还分别有个圆圆的酒窝，“谢谢你啊，没想到你这么会做饭。”
饭菜香气犯规地偷偷溜入周晓瑜的鼻腔，深入身体轻轻敲打不争气的胃，再次发出“咕咕——”的声音，然后迷惑大脑指挥嘴巴说出一些周晓瑜本来不好意思说的话。
其实是第一次按着教程捣鼓的常年外卖选手任跃嘴角根本压不下来。
“那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任跃朝她挥挥手。
“等等。”周晓瑜喊住她，凑得近了点，鼻尖抵到任跃肩上的衣料上，好像在闻什么味道，鼻尖还无意识地蹭了蹭。
任跃根本不敢动，像被下了定身咒，她眼神很忙地瞟来瞟去，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紧张地开口：“怎么了？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真不怪她没出息，你想想要是你的理想型此时此刻正趴你肩头用她的鼻尖蹭你的衣服，你也没办法镇静。
偏偏周晓瑜的情感反馈是有延时的，她根本没办法在任跃不直接出声制止的情况下及时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太合适的。
周晓瑜就着这个姿势歪头，说话的时候带着暖意的声浪暧昧的缠在任跃的脖颈上，同时映入她眼帘的，还有那因吞咽唾液而上下抖动的甲状软骨。
“你喷香水了。”她的语气很笃定。
几乎是任跃垂眸的同时周晓瑜抬眼，对上视线的任跃本就疯狂跳动的心脏此刻恨不得蹦出胸腔。
任跃很快错开视线，磕磕绊绊地出声：“周……周晓瑜，你头发乱了。”
周晓瑜退回和她安全距离之遥的地方，乖乖伸手往头顶摸，果然摸到了一撮不听话的炸毛的头发。
任跃刚进门的时候其实伸手帮她压过，不过那撮头发太顽强，任跃没能压下来。
“我是喷了点。”任跃心情还没平复，没敢直视周晓瑜，“怎么了吗？”
她只是想在喜欢的人面前维持好形象，又不犯法。
但驯服头发未果的周晓瑜再次把她那颗头闪现到任跃面前，清澈的眼神直直地注视着慌乱闪避的不敢直视她的那双眼睛。
“你这款香，叫什么名字啊？”她问。
“夏日浪漫限定。”任跃想如果她们现在是ABO世界观，她真的会需要一支抑制剂了，“前调是橙花，后调像海盐冰淇淋。很夏日的一款香。”
“王秀芳身上也有这个味道。”周晓瑜丝毫没有注意到任跃的反常，再次凑近她的肩头轻嗅，“没错，就是这个味道。我给她披外套的时候闻到了。我很确定。”
“你又不是警犬，怎么可能闻得那么准，万一不是呢？王秀芳怎么可能……”任跃正想说她这种中年妇女不可能会用这款香，突然想到她的表现，顿住了，“你是说——”
“有人在撒谎。”周晓瑜终于把这件案子和梦里的童话联系上了，“《匹诺曹》和这件事的关联点，就是谎言。”
“什么《匹诺曹》？”任跃不知道她的梦境，没跟上她跳脱的思维，“谁在撒谎？我还以为你要说王秀芳不是王秀芳呢。”
正好周晓瑜本来就打算将梦境的事情和任跃坦白，就准备正好顺着她的问题告诉她这件事。不过听见任跃质疑自己的嗅觉和记忆，她抱着求证的态度再次凑近任跃的肩头，不过还没来得及仔细嗅嗅，任跃已经身体后倾向后闪躲和她拉开了一点距离，周晓瑜不明所以地抬眼，任跃慌张的神色尽收眼底。
任跃的几根粉色发梢却吸附在周晓瑜的鼻尖上，她们之间被几根粉蓝渐变的头发丝链接着，仿佛月老在冥冥之间给她们系上一根红线。
“任跃，你慌什么？”周晓瑜的眼神清澈无辜，“你很怕我吗？为什么啊？”
任跃的视线定睛看着面前人水润的唇，感觉在看一颗带着露水的樱桃。
好想把它摘下来。
周晓瑜看任跃好像卡机了的样子，不解地伸手在她眼前轻轻挥了挥，不经意地拂落了那几根牵连着她们的粉蓝渐变的头发丝，强行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任跃？你在听吗？”
“我在听啊。”任跃咽了咽唾沫，眼睛在眼眶里溜达了好几圈，“我只是……只是不太习惯……不太习惯有人靠我这么近。”
“哦。”周晓瑜数着数，往后退了三大步，歪头向她眨眨眼睛，“这样呢？任跃，这样够远了吗？”
“够了够了。”任跃迅速出声，生怕她继续往后退，“你刚想说什么，继续说吧。”
“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的，我梦见你会出事吗？”她道，“我也梦见过常娥。不过，常娥在我的梦里没有出事。”
“没有出事？”
“对，她在我的梦里既不是死者，也不是犯人。”周晓瑜点点头，“她仅仅只是和那个死掉的男人都处在那个房间里。可是那个杀人犯只杀了那个男人。”
任跃想起她刚刚无厘头提起的《匹诺曹》，于是问：“那《匹诺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联？这也是出现在你梦境里的吗？”
话音未落，面前人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不合适的“咕噜——”声。
任跃把她拉回餐桌旁，跟打地鼠似的，按住她的肩给她按到椅子上。
“要不，边吃边说？”
周晓瑜有些懵懵地向后仰头看着身后的人，开口道：“任跃。”
“嗯。”任跃觉得她这幅模样简直可爱爆了，“你说，我在听。”
“我……刚刚说到哪儿来了？”周晓瑜往嘴里送了一勺饭，一边嚼一边跟任跃讲话。像只小仓鼠。
看任跃愣了神，她乖乖地眨巴眨巴眼睛。
她好像知道自己这样很可爱。
任跃要被萌疯了。
她自暴自弃地捂上了自己的眼睛，然后说：“我们说到《匹诺曹》，你正要给我讲《匹诺曹》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联。”
“我的每个梦境最后都会出现一张童话书页，这个童话肯定是会和这个案件有某种关联的。在有关常娥的这个梦里，出现的童话书页对应的童话故事是《匹诺曹》。”周晓瑜慢半拍才发现任跃捂上了自己的眼睛，“任跃，你捂着眼睛干嘛？”
“你房间光太强了。我眼睛畏光。”任跃谎话张口就来。
“话说，小玉兔，你找我要常娥的联系方式……也是因为你的梦？”任跃不自然地转移话题。
“对啊。”周晓瑜竟然毫不怀疑她那个畏光的蹩脚借口，“但是每次都这样，只是让我梦见将会发生的事情，我却没有任何能力阻止。”
任跃的嘴角有点压不住。
原来是因为梦啊。
“所以，就像梦到我会出事一样，你也可以预知到常娥和那个男人会出事。也就是说你做这样的预知梦并不是第一次了。”任跃捋了捋，“但除我之外，你并没有成功阻止任何一起案件。而他们却又都确确实实地发生了，对吗？”
这太扯了。如果不久之后他们真的见到周晓瑜的梦境具象化在她们面前，任跃真的会自恋地以为，这是周晓瑜引起她注意的手段。
不过，在很多事情上都反应迟钝的周晓瑜也很难有这么弯弯绕绕的心思。
周晓瑜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朝她点头。
粉嫩水灵的小脸两颊因为包着饭，鼓囊囊的，像一颗水灵灵的水蜜桃。
任跃没听见声儿，于是分开两指，透过指尖的间隙看见这一幕，又猝不及防地被可爱到了。
“你吃完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找何瑾。”任跃准备赶在自己失去理智前赶紧逃走，“梦的事情先不要和何警官提，你先告诉她香水的事就行。”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这么快接受预知梦这件事，她怕何瑾觉得他们俩是在胡诌、不靠谱。
然后不等周晓瑜回答，她就跟脚底踩了雪橇似的“咻”一下滑出去了，还给她带上了门。
周晓瑜顿了半晌，才对着空气说了句：“拜拜。”
–
然后她就开始埋头乖乖扒餐盒里的饭。
周晓瑜真的觉得她做饭很好吃，心里都开始怀疑任跃除了在酒吧驻唱，还有在饭店兼职。
她的生活大概真的很辛苦吧。
周晓瑜这样想。
不过周晓瑜被美食哄好的好心情，在看到手机上弹出的那个人发来的那一条消息时，顿时消散——
“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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