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嘉惠后其实也颇为值得说道,她本名周惠丽,是大戴史上最后一任王后、也是春身国第一任大后。她联合诸多后权遗老背叛了戴朝,亲手绞死了自己的丈夫,在建立新国后自封嘉惠大后。
不过无论是她还是那些凰族娜汝族等外族,她们建立起的三大邦国,在三百多年后也都一一灭亡在鄢朝赵直手上。短短十几年后赵直又被朱厌反噬身亡,大鄢一世而亡,雍门陛下一统寰宇,自此大川立朝,四海臣服。
而现在,雍门陛下因为常年亲征,重伤累累,现在卧榻不起。他的皇太子的遗体刚被送入宫中,还没人敢向他禀报。
他扁程可是陛下亲任的左相,是这个关键节点唯一能站出来主持大局的人,剩下的一群老弱妇孺,不堪倚靠。在这个时候,他一定不能被自己人关进大牢。尽管他多年来一直筹谋令皇太子被废、好使郑王雍门吉祥上位,但凰族大敌当前,谁能说他和娥陵皇后不是自己人?
正想着,远远传来足音,和娥陵皇太女和门口侍卫打招呼的声音,扁程整理好自己的仪态,心中已有了计较。
“扁太人,久等了。”娥陵皇太女迈入门内,“深更半夜,扁太人有何指教?”
扁程站起身,一丝不苟行了一套大礼:“臣见过娥陵皇太女殿下,殿下千秋盛世,万寿无疆。”
“扁太人请起。”娥陵皇太女扶住他,语气略微和善了两分。
“深夜叨扰殿下,臣罪该万死。只是事发突然,臣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万望皇太女殿下恕罪。”扁程仍是垂首,“皇太女殿下时间金贵,臣言简意赅,绝不耽误殿下歇息。”
娥陵皇太女抬眼看他,不置可否。
“翟其闻确是我下属臣吏,但臣派遣他远赴纪凰城是为了护卫皇太子的安危,也好在皇后陛下面前卖个人情,绝不是为了加害皇太子。臣拿性命起誓,若所言为假,天打雷劈。
“如今娥陵陛下与皇太女殿下心情沉郁,臣也同感悲痛。若能为陛下与殿下分忧,臣不胜惶恐。臣听闻神机阁正在修法,臣之前愚钝,甚是反对,还在朝堂之上与神机阁诸位大人多有争辩。从今夜起,臣定当痛改前非,极力拥护新法。”
“扁太人倒是有心了。”娥陵皇太女不咸不淡道,“只是修法一事,母后亲自操持岁余,诸多事项已是板上钉钉,怕是已无旁人置喙余地。”
娥陵皇太女眼皮轻掩,掩住了心中的真实想法。修法的进度当然艰难而不顺,才不是什么板上钉钉。修法要符合当前的民生,但最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人来执法。但神机阁初创不到十年,职能也集中在朝政,影响力根本蔓延不到中下官吏。最后决定新法执行的恰恰是那些最基层的小吏,而他们几乎全都是她爹和左相他们的人。神机阁要想培养出一套自己的完备的触达各县各村的官吏体制,根本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事,起码不是这次修法能赶上的事。
当然,就算千难万难,该做的要做,神机阁已经决定从引进学堂开始、从教会女孩们识字开始,慢慢培养自己的官吏体制。不过这又引发了新的麻烦,衡中书院出手干扰了她们的计划,号称绝不能让凤族人的文化污染我们。要学应该也是让衡中书院承担教授女孩的任务。
但衡中书院从不允许女孩入学。就这样双方僵持了许久。衡中书院不允许神机阁引入万海学城进长安,要求自己来,但一到真要他们派出师座来教,他们又说他们从来不收女弟子。
为了拖延时间真是什么无赖手段都耍得出。娥陵皇太女在心中暗骂。不过再难也轮不到需要承扁程的人情。
“臣还有一计。”扁程不死心道。
“只要扁太人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愿意鞍前马后为扁太人免除牢狱之灾。”娥陵皇太女直接打断了他。夜深了,她实在懒得听废话,“扁太人,‘上丹’在哪里?”
“什么?”扁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本能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个词没有任何可能出现在一个外人嘴里。
“我在问,”娥陵皇太女看起来非常有耐心,“‘上、丹’,在哪里?”
确实就是他所想的那个“上丹”。她怎么会知道?不,现在不该问这个问题。现在该问的是,她为什么会想要知道?
“恕臣寡闻,臣未曾听过甚么上丹。”扁程神色不动,暗中观察皇太女的神情,只见对方没露出一丝一毫犹豫。
“那么扁太人这顿牢狱之灾怕是难以避免了。”娥陵皇太女语气很遗憾。
扁程迅速换了口径:“丹药一事,臣略有耳闻,不过那是正清教主管的事务。皇太女殿下若是想了解上丹,怕是要先入教。毕竟教中机密向来不会给外人透露。”
娥陵皇太女听明白了对方的开价:“要想找到‘上丹’,我得先信教?”
扁程轻咳两声:“以臣对正清教的微末了解,殿下只怕是要公开信徒身份。”其实倒也未必,他是故意抬高门槛。娥陵皇后素来亲近金乌神女教,而正清教是神女教多年死对头。娥陵皇太女要公开加入正清教,必然会背负巨大争议。
没想到皇太女坦然接招:“好,我倾慕姜妤女神已久。请问我该寻何人入教呢?”
扁程压低声音,两人私密交流了接洽方式。不多会,两人都是满面微笑,一个客气告辞,一个热情送客,仿佛宾主尽欢一般在门口好一番热闹。
待到娥陵皇太女走回门廊,立在一旁的温嬷嬷问道:“殿下,您现在要去宫里为扁太人向皇后陛下求情吗?”
娥陵皇太女径直跨进自己房门:“当然不,我现在要睡觉了。”
温嬷嬷舒了口气:“所以您是诓他的?我就知道,咱们才不会和那种蛇鼠沆瀣一气。”
“不,也不算完全骗他……你去和麓京阿姨传个口信,让她明天抓了人以后多多关照,给扁程在狱里吃好喝好。”娥陵皇太女细细叮嘱道,“——务必让他清楚,这是我的意思。母后盛怒之下与我大吵一架,我实在无力回天。但我可是一直在尽心尽力帮他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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