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太黑暗了吧。”沙纱感觉自己做的饭菜都不香了。
“现在想来，最近几年报纸上关于长效抑制剂不安全的报道确实比以前要多啊。”巫曜沉思了一会儿，接受了穆佑宁的说法，这几年和禹昪的接触让他对宣传战有一些了解。
“所以多在两国间走动走动，也可以避免自己生活在信息茧房。”穆佑宁一边说，一边去给自己添了半碗饭。
“‘信息茧房’！这个词语很妙啊。”巫曜由衷地赞叹道。
他之前一直想不通简曈曈为什么会去用长效抑制剂的问题，原来是因为他处在信息茧房里。
穆佑宁添饭的动作微微顿住，平淡地回应了巫曜的评价：“我总结的，算是我从小在两国间走动的心得体会吧。”
“这么说起来，如果长虹服装店的非法抑制剂真的是无郁抑制剂，那他们的货源肯定来自咜呄，这个案子搞不好是跨国案件。”巫曜完全没在意穆佑宁的反应，自顾自地分析起案情。
“也不一定吧，这抑制剂都把他吃进医院了。可能就是非法小作坊自己生产的。”沙纱吃完了饭，拿纸巾擦了下嘴。
“对、对，这抑制剂害死了那么多人，肯定不是正版。”穆佑宁赶紧附和道，他要竭尽所能地不让联邦和这个案子扯上关系。
桌上安静了一小会儿，穆佑宁又试探起了情报：“巫曜哥，你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也挺久了吧。能和我说说更多的内幕消息吗？我现在是你的助理，我也很想知道这个害我去医院的案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等吃完饭，我把我的笔记给你。你自己看吧。”
巫曜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他回事务所的路上就想了一个法子。他可以潜移默化地混淆穆佑宁的认知，让穆佑宁觉得一些侦查方式是能够帮助通灵的重要手段，毕竟穆佑宁也不可能完全清楚通灵本来的步骤。
而且他和沙纱都有刑侦方面的经历，也可以把他们的调查解释成在工作中总结出来的秘法之类的，反正嘴长在他身上，他想怎么说都可以。
三人吃完晚饭，沙纱开始收拾碗筷。穆佑宁没有急着去看巫曜的笔记，他先去帮沙纱的忙，目的性太强的话不利于他的长期潜伏。
厨房里，沙纱把每个柜门都打开了一遍，向穆佑宁一一介绍了厨房里各种餐具、厨具、调料摆放的位置。她还特意问了下穆佑宁会不会做饭。
“当然会做啊，不过我的做法可能更偏咜呄的风格。我妈妈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做饭是爸爸教我的。”
“那以后我休月假的时候，就要麻烦你做饭了，巫曜那家伙的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沙纱一边说，一边将厨余垃圾倒进垃圾桶。
“巫曜做饭那么难吃吗？”穆佑宁一边洗碗，一边问道，“也不知道我做的咜呄菜你们吃得惯吗？过两天我可以先做顿饭给你们尝尝。”
“也不是难吃的问题。如果让他来做饭，那么你很可能吃到连续一周的速食面。对巫曜来说，花时间研究厨艺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饭只要能吃饱就行了。”沙纱回答。
“这样啊。”穆佑宁默默在心里更新了一下巫曜的资料库，又指了一下料理台上的那罐蜂蜜，“这就是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说的甄灼送来的蜂蜜吗？”
“对啊。甄灼那小子可是一直把巫曜当‘神之子’膜拜，没想到……哦对，你知道巫曜的经历吗？”沙纱本想再八卦一下，但想到刚才穆佑宁的表现，还是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凑到穆佑宁的耳边和他说八卦。那时候他们离得近，她能清晰地嗅到穆佑宁身上的信息素。
她刚说完甄灼的信息素是蜂蜜，穆佑宁的信息素就传达出一种强烈的紧迫感，然后他就直接问巫曜是不是接受了甄灼的告白。她想拦都拦不住。
穆佑宁这副口无遮拦的样子，让她很不放心。她现在要是说得太多，穆佑宁之后又舞到巫曜面前去就不好了。
穆佑宁没有意识到沙纱是在刻意转移话题，他在心里默默评价了一下甄灼：原来是个舔狗。
随后，他回答道：“知道啊，我在医院的时候就说了，我以前看过关于巫曜的报道，简直太神奇了。”
穆佑宁这次说得是实话，他当初看到报道的时候就非常惊讶，这个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和他一样转换性别。越是了解巫曜身上的离奇之处，他就越是确信巫曜是他宿命中的对手。
沙纱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她还没和巫曜商量好究竟要怎样和穆佑宁解释，为什么巫曜的工作内容里有那么多和刑侦相关的内容。
她不确定现在要不要告诉穆佑宁，巫曜真正的梦想是当警察，是那个别人眼中的“神迹”断送了巫曜的梦想。
她有些尴尬地对穆佑宁说：“我先去倒垃圾，这边就交给你了。”
“好。”穆佑宁爽快地答应了。
***
沙纱返回事务所后，没有去厨房，她来到了巫曜的办公桌旁。
她想问问巫曜目前的计划。
巫曜正在整理案件的资料，像是禹昪拿来的简曈曈的资料就不适合被穆佑宁看到，他得先挑选一下。
沙纱刚想问一问巫曜，穆佑宁恰好从厨房里出来了。
三人聚集在了书案边。
资料差不多整理完了，巫曜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对穆佑宁说：“这些就是非法抑制剂案的笔记和资料，你坐在这慢慢看吧。”
“如果不是遇到特殊情况，晚上的时间你都是自由的。一般晚上沙纱会在大厅里看电视，你可以和她一起看，无聊的话我们也可以下棋打牌之类的。你也可以出去逛逛结交些新朋友，出门左转两次再直走一段路就有一间棋牌室。附近还有个公园，你有空可以去转转。明天我再去给你配一把钥匙，这样你进出就方便了。”
巫曜又向穆佑宁交代了一些日常的安排，就抱着一沓文件向楼上走去：“我先上去休息了。”
他经过沙纱旁边的时候，用眼神示意沙纱一会儿跟上来。
沙纱心领神会。
穆佑宁记住了巫曜交代的话，也没有管沙纱去干什么，一个人坐在书案边翻阅巫曜整理的材料。
巫曜字迹工整，阅读起来很舒服。从内容上看，大部分材料是巫曜从警局的文件中摘录的内容，间或夹杂着巫曜自己的思考。
虽然这些资料是巫曜誊抄的内容，不如原始资料可信，但穆佑宁也接触不到一手的材料，只能寄希望于在巫曜这里获得些有用的信息。
还没有翻阅多久，穆佑宁就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因为巫曜的材料显示本案还存在另一位死者——罗曦。无论是罔馥会之前收集的报道，还是他到晨暾帝国之后获取的信息，都没有提到过这位名叫罗曦的死者。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认为是张阳为了报复社会杀害了那些死者，可罗曦的死亡时间是2月16日，而张阳加入长虹服装店的时间是2月18日，罗曦的存在完全推翻了他之前的假设。
穆佑宁加快了自己阅读的速度，他希望尽快获取更多关于罗曦的信息。
尽管如此，穆佑宁还是花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完所有材料。
可即使看完了所有材料，也没有解开穆佑宁心中的疑惑。
这些资料中关于罗曦的记录只有寥寥几笔，大体上都是尸检记录，他看了那么久也没在死亡时间和死亡地点之外找到有用的信息。巫曜为什么认定罗曦的死亡和非法抑制剂案有关？仅仅是因为他也死在公厕吗？还是巫曜通过通灵的方式获得了什么关键信息？
另外，在一页梳理时间的笔记中，纸张的空白间隙处有“实验品？”、“测试”这样的字眼，位置就在有“罗曦”名字的这一行。这应该是巫曜在思考问题时随手记录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且很奇怪的一件事是，材料中完全没有罗曦的生平信息或者社交信息，但沈温煦和屈丹霞的这些信息材料里都有。
穆佑宁想起刚才巫曜上楼时怀里还抱着其他文件。他可以理解这里为什么没有简曈曈的个人信息，毕竟简曈曈的身份比较敏感。那么这个罗曦是谁？巫曜为什么要向他隐瞒罗曦的信息呢？
至于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侦查记录？穆佑宁倒是完全没有感到奇怪。他知道巫曜和沙纱的教育背景以及人际关系，能预料到两人的思维模式。而且穆佑宁也觉得，只要能解决问题，不管使用什么方法都可以。
穆佑宁实在没有什么头绪。他听见大厅里有电视机的声响，才发现沙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坐在那儿看电视了。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坐到了沙纱旁边，试探地问：“沙纱姐，你有空吗？我想问一下关于罗曦的事。”
沙纱的心思其实根本不在电视上，她坐在这里就是在等穆佑宁开口向她提问。
她刚刚和巫曜在楼上时就讨论过要怎么和穆佑宁解释他们的工作内容，巫曜让她观察穆佑宁看完笔记后的反应，实在不行以后就把打扫、做饭之类的杂事交给穆佑宁。
沙纱用遥控器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
她没想到穆佑宁首先问的是罗曦，“你想问罗曦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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