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

柴房外,兵士如蚁,列队整齐,他们双手张弓搭箭,蓄势待发。

“方十七,我知道你在里面,”薛太守站在众人中间,往屋里喊话,“本官劝你不要负隅顽抗,及早回头,莫要铸成大错,到时后悔就晚了。”

薛敬言话说得漂亮,心里却苦得很。

晋王当初执意要去清风寨时,薛敬言就不同意,虽然有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复清风寨,但也太过冒险。

奈何晋王主意已定,他劝不动,好在当天夜晚便收到晋王回信,一切顺利,他还没来得及高兴,报信人便告知晋王受伤了,让他备好所需之物连夜送上清风寨。

裴明玥得知消息后,吵着闹着一定要去,她是未来的皇后,薛太守自然阻止不了。

他本来想跟着一起上山,晋王却在信中吩咐,让他备好兵马士卒,三日后,他若没有回来,直接带兵攻入清风寨。

冷冰冰的符节从信封中掉落,薛太守当时心中便是一突,眼角直跳,他衷心期望不要再发生任何意外了。

天不如人愿,三日后,晋王未回,薛敬言带领军队,开往清风寨,到了目的地,薛太守要求拜见晋王,寨里不答应,可过了一会,“晋王”竟然出来了。

与之闲谈几句,薛太守便断定这个人不是晋王,把他抓住,还未施刑,对方就招供了一切。

当真是天下之大,什么奇事都可能发生!

薛敬言当即下令攻寨,可能因为寨中内讧,慕容云珠与周去非不在现场,这战打得并不艰难,虽小有损失,但很快便攻破清风寨。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从方十七手中救出晋王,事情发生在他益州城,晋王若有万一,他是万死难辞其咎。

只是方十七狂妄野心如此,居然妄想运用易容术操控裴家,乃到整个魏国政权,这样的人,只怕难以用言辞说动,若是一言不合,他发起疯来,伤了晋王,那可怎么办?

薛敬言还在烦闷苦恼中,方十七已挟持着晋王从柴房中出来。

薛敬言见到裴牧之,先是一喜,连忙问候,“晋王殿下,你没事吧?”

同样被刀架着脖子的谢媛无语,他们这样子像是没事吗?尤其是裴牧之,又是肩伤又重毒。

方十七一手抓着裴牧之衣襟,刀横在他的脖子间,“他现在是没事,可若不放行,结果就不好说了。”

说罢,便将刀刃压向裴牧之脖颈,薛敬言吓得连喊住手,“方十七,别冲动,你有什么要求,尽可以说,本官能够作主的,一定答应。”

方十七厉声叫道:“快给我准备马匹和干粮,快去。”

薛敬言立即让下属去准备。

方十七等人挟持晋王与谢媛走到寨门口,看到吊桥对岸正矗着几匹马,越要到达目的地,他目光越是警戒,一路都是如此,以至薛敬言根本找不到救援的机会。

过了桥,正要上马之际,裴牧之淡笑,“方十七,你想逃到哪里去,难道是宁国?”

“废话少说不管我去哪,都得晋王你陪着。”

“益州距宁国边境尚有千里,你带着两个人质,不觉累赘吗?只怕还未出城,就被捉住了。”

“真是多谢提醒了!”

眼见方十七正要挟裴牧之逃跑,薛敬言大声喝道:“方十七,干粮和马匹都给你了,快把人放了。”

“好,这就把人给你。”方十七狡黠一笑,用力把谢媛推向薛敬言的怀抱。

薛敬言刹时手忙脚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终,谢媛倒入人群中,她眼睁睁、呆愣地看着方十七挟着裴牧之跨马而去。

“望月。”谢媛微弱的呼唤,她的唇被自己咬得渗出了血。

没人听见她在呼唤的声音,薛敬言急得直冒火,大声喝道:“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说罢,带着士兵向山下追去。

方十七狡诈异常,故布疑阵,薛敬言好几次差点追丢。

一天一夜后,精疲力尽、舌焦口躁的薛太守终于在益州边境的一个山谷中,发现了方十七的踪迹,那时,方十七已经死了,而晋王裴牧之则独自倚坐在树下,昏迷不醒。

薛敬言吓得受呛,惨白的脸色跟裴牧之差不了多少,太守把颤抖的手指放在裴牧之鼻下,感受到他鼻间微弱的呼吸,刹时觉得自己心脏也恢复了跳动。

薛敬言忙把晋王送往太守府救治,几日的修养,裴牧之伤势好了许多。

薛太守携一众下属官僚,共去探望晋王。

裴牧之坐在床上,肩上搭一件外衣,脸色苍白如雪,精神却不错。

彼此间说些客套话,众官员有关切晋王身体的,有奉承讨好的,裴牧之俱都淡然处之,不露声色。

“王爷,请恕下官失礼,”最后,薛敬言还是忍不住发话,“此次清风寨之行,殿下实在过于鲁莽,若是发生任何不幸,我等如何向太后交代。”

府中其他官员也是这么想的,但都不敢说出来,何况晋王虽受了伤,却使清风寨归降,也是功劳一件,更没人愿意去触霉头。

“薛太守所言甚是,是本王思虑不周,”裴牧之半靠在忱上,笑道:“此次成功不过是侥幸,以后若有机会与各位共事,还请畅所欲言才是。”

晋王这话说得动听,官员听完,个个心中舒坦,全都面带笑容的离开,觉得晋王殿下实在可亲可敬。

唯有薛敬言走在最后,他想起死去的方十七,狡诈残忍,偏偏被受了伤又重毒的晋王杀死,他是如何做到的?

这位晋王外表看似文雅,内里有着常人不及的隐忍和狠戾,又身居辅政之位,而皇室暗弱,再过几年,等年幼的皇帝长大,只怕将来两者会发生冲突。

到时候,这位晋王殿下又会怎么做呢?

“小叔,大夫让你好好休息,你怎么还不躺下。”

裴明玥一进屋,看见裴牧之靠在忱头上,神色疲倦却不卧床休息,便道:“别等了,谢媛昨日来过了,今天不会来了,她要来想来,早就该来了。”

说到这儿,裴明玥就来气,清风寨一行,为的是救贺兰仪与谢媛的孩子,小叔受伤又重毒,她居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她是与贺兰仪,虽然带着孩子来过一次,可还不如不来呢,裴明玥冷哼,他们三人站在一起倒像一家人,这是来刺激小叔的吗?

还有谢媛那态度,哭都不哭,那么平静,说的话全是客套话,裴明玥心中不忿,为裴牧之不值,当然,就算谢媛表现得悲伤,掉几滴眼泪,她觉得也不足以偿还小叔的情意。

“她会来的。”由于受伤,裴牧之说话声音很低。

“来了又能如何?至多还说几句安慰话,有什么用?”裴明玥不懂,谢媛分明已经移情别恋,对小叔不再有情意,小叔为她做得再多,也无法真正得到她,这样没有结果的事,岂不是白忙活。

待女端来一碗参汤,裴明玥端起,裴牧之摇了摇头。

裴明玥不敢强迫裴牧之,只好将碗放在几案上,她有一个疑惑,“小叔,难道你对谢媛的感情是不求回报的,任何付出都无怨无悔?”

裴牧之闻言欲笑,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他咳了两声,“明玥,我可以无怨无悔的付出,但我无法不求回报。”

裴明玥点头,露出一个理所当然的表情,这才是裴家人的性格,她还以为小叔改性了。

“谢娘子你怎么来了?”门外传来待女的声音,“是来看望王爷的吗?我去给你通报。”

裴明玥挑眉一笑,“小叔,真让你猜对了。”

谢媛一进来,裴明玥就起身拿起桌上参汤,放在谢媛手中,“谢娘子,你来得正好,这碗参汤是给小叔的,一定要他喝完。我走了,这里交给你了。”

说罢,一溜烟出门了。

谢媛端着参药,有些尴尬的看着裴牧之,犹豫了几秒,她还是坐了下来。

“裴牧之,你伤势好些了吗?”

“比昨日好多了。”

可谢媛却觉得他与昨日一样,没有什么变化,一样的虚弱,仿佛轻轻一推就倒了,往日的强悍再没踪迹。

“你身上的毒也完全解了吗?”

裴牧之点头,“解药就在方十七身上。”

谢媛捏着勺子,无意识的搅动参汤,“裴牧之,在清风寨时,你怎么知道薛太守会来救我们。”

“我与他事先就计划好了,如果三日后我没有下山,就让他带兵攻入清风寨。”

“即然如此,”谢媛抬头看向裴牧之,“那你为何不暂时妥协,与方十七虚以委蛇,也可免那样的痛苦折磨。”

“阿媛,你不懂。”裴牧之道:“方十七那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一旦在他面前表现软弱,他便会暴露其凶残本性,无所顾忌。如果让他以为已经控制住我了,他就会毫不犹豫杀掉清风寨其余的,他认为无用,视为累赘的人。”

她想得没错,裴牧之是为了他们,原来,一直以来,他没有变。谢媛垂头,手再次无意识的拔弄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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