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唯一的女将军,大家都对她十分好奇,闺中讨论的也不少。
“也不知那女土匪长什么样?晋王怎么会封她将军,哪有女人当官的道理?姑娘,你说,是不是?”
贺兰府中梧桐院里的一对主仆亦在议论。
“我道是羡慕她,做到了别的女人做不到的事。”陆柔珍淡淡说道,“可惜,我学得再好,也没办法做官。”
碧霞噤口不语,陆柔珍生母早逝,陆父娶的后母又是一个面慈心狠的,表面对陆柔珍不错,实际上刻薄都使在暗处,陆父对后院的事一概不管,陆柔珍从小努力专研学习,搏得了一个才女的名号,这才让陆老爷看到这个差点被遗忘的女儿。
可不论陆柔珍才学有多高,能力有多强,她都没有办法独挡一面,女子的最终旧宿是成婚生子,而婚姻大事掌握在父母手中,陆老爷不管事,陆柔珍的婚事自然由后母王夫人决定。
王氏想把这个便宜女儿嫁给自家侄子,美名其曰亲上加亲,实则她这个侄子不成体统,好色成性,与家中婢女私混,连庶子都生下了,爱惜女儿的人家自然不会与这样的人结亲。
“还好小姐你当时留了心眼,找人去打听,否则嫁过去就是羊入虎口。”想到这事,碧霞就忍不住气愤,“夫人真是一点也不顾惜小姐。”
“她又不是我亲娘。”这些年来,陆柔珍早就想开了,她的亲生父亲都不关心她,何况王氏只是她的后母,她早就对他们没有任何期望了。
“不说了,碧霞,快告诉我,对于慕容云珠,你还知道什么?”
碧霞摇头,她对慕容云珠并不感兴趣,她关心的是她家小姐的终身大事。
“姑娘,从慕容云珠这件事上,”碧霞试探,“奴婢觉得晋王人真不错,他没有门户之见,心胸宽广,实在是一等一的英雄豪杰。”
陆柔珍点头,“没错,他是本朝第一个举荐女子为官的人,开创先河,确实是有气魄有肚量。”
碧霞见她家小姐语气中有对晋王极为真诚的赞赏,以为有戏,话音一转便说:“自从晋王与福康公主和离后,好多世家大族,官宦小姐想和他结亲呢?”
碧霞扳着手指,点出好些有名有姓的人家,只差没有明着高喊,晋王实乃最佳夫婿人选,香馍馍一个,大家都抢着要。
“你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闲言碎语。”陆柔珍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碧霞四处张望,然后小声说:“贺兰公子对谢娘子痴心一片,对别的姑娘看都不看一眼,小姐,何苦在他一棵树上吊死,天都的贵公子多得去了,我看晋王就不错。”
陆柔珍用手中书卷敲了敲碧霞的额头,好像要把她的美梦敲醒,“你以为晋王殿下是市集上的萝卜,可以任由我挑选的吗?”
“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行下行?”在碧霞眼中,她家小姐就是世上最完美的姑娘,“搞不好晋王就喜欢你这样的,他上次还救过你呢。”
“真是越说越口无遮拦。”陆柔珍道:“晋王殿下是镜中月,水中花,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陆家在毫州当地是数一数二的大族,但放眼整个魏国,尤其在天都,陆家不过是未入流的小士族,与贺兰家、裴家等大世家有着天壤之别,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她与贺兰仪之所以有结亲的可能,不过是因为姑母希望通过联姻巩固提升陆家地位,她恰好是陆家最合适的姑娘。
碧霞不服气,“小姐,你实在太过妄自菲薄,晋王根本就不看中身份门第,否则怎会与谢娘子牵扯不清。”
陆柔珍瞪了一眼碧霞,碧霞连忙用双手捂住嘴巴,话题就此打住。
贺兰老太君一生富贵,死时亦极尽哀荣,送葬那日的队伍,从城头排到城尾,香花纸钱漫天飞舞。
之后二七、三七、四七,各种丧仪法式不曾间断,府中上上下下、亲属故友俱在守丧,因而这个新年,过得颇为冷清。
年后,国孝期满,家家户户将挂在门前的白绫取下,恰逢正月十五,国丧后的第一日节日。
也许是为了弥补上一年的空档,这次的元宵灯会,从官方到民间,俱是鼓足了劲,大办特办。
元宵夜,天都城内花团锦簇,火树银花,行人如织,摩肩擦踵。
谢媛有理由怀疑,今晚整个天都城的居民,不论老少男女,全都倾巢出动了。
她与贺兰仪带着小决在拥挤的人群中看花灯,苦中有乐。
看完各色花灯,他们决定去逛庙会,到了现场,更是人头攒动,一眼望不到头。
人实在太多,只能顺着人流而行,谢媛几乎是被这股人流推着走,等到谢媛进了一座塔楼,到达第四层时,人才少了点,谢媛靠在窗户边,得以喘口气。
“贺兰,人真是太多了,唉,不知道是看灯还是看人了。”
谢媛一边说,一边以右手作扇,往脸旁边扇了扇,这一路走下来,居然出汗了。
良久,没人回应,谢媛转头,旁边都是陌生人,哪有贺兰与小决的影子。
方才明明记得一起上楼的,怎么就不见了?谢媛前后左右寻了一遍,还是没找着。
她探向窗口,往塔外望去,人群如蚁,黑压压一片,谢媛眼尖,真让她看见塔下的贺兰仪与小决,正挤在一个角落,出不来。
谢嫒大喊,可人太多,声音太嘈杂,下面根本听不到,反惹得整层楼的人侧目。
谢媛只得逆着人流下楼,千辛万苦出来时,两人已不在刚才的地方。
谢媛四处寻找,到处都是人,可就是没有贺兰仪与小决,谢媛边走边张望,不小心碰到人。
“不好意思,我……”谢媛下意识倒歉,抬头一望,居然都是熟人。
裴牧之浅笑,“阿媛,好巧,来逛庙会吗?”
“嗯。”谢媛道:“你们也是出来看灯的吗?”
杨金虎乐呵呵的点头,裴明玥翻了个白眼,“废话,正月十五不看灯看什么?”
“就你一个人?”
“不是,还有贺兰与小决。”
裴牧之往她身后看了看,没发现人,便问:“他们人呢?”
“我们走散了,”谢媛无奈得很,“我正在找。”
“今天人太多,即然已经失散,如此肓目寻找不异于大海捞针。”裴牧之建议,“你可以去西桥看看,他们或许在那里等你。”
元宵灯会在城北的集市举办,离得远的居民自然只能乘车或骑马而来,西桥是专门规划出来,停泊车马等交通工具的区域。
谢媛他们出来时,乖坐的马车恰好就停在桥西,人找不着,可以找车,搞不好人就在车边。
谢媛瞬间如释重负,灿然一笑,“裴牧之,谢谢,我现在就去。”
裴明玥一直在观察他们两人,听到谢媛要走,连忙拦住,一改方才不耐烦的态度,笑盈盈道:“西桥离这里颇有距离,你一个女子怕不太安全,不如让小叔陪你一起去吧。”
不待谢媛拒绝,裴明玥就抓着杨金虎往人多的地方钻,很快便淹没在人群之中。
还在原地的谢媛只能干瞪眼了。
“阿媛,明玥不懂事,你不要在意,我回去说她。”
“啊?”谢媛连连摆手,“千万不要,她很好。”
这是谢媛的心里话,比起许多眼高于顶,视平民百姓为低己一等的贵族子弟,裴明玥真是好太多了,否则小虎不会这般维护她。
裴牧之闻言,眸中笑意盈然。
“如此,阿媛,让我陪你走一程吧。”
两人沿着河堤往西桥走去,一路上都是人流,一路上都是花灯,就连河中也不例外。
河面上,漂浮着各式各样,颜色不一的花灯,河的两岸三三两两聚着一些人,他们还在继续往河里放灯。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谢媛看着听着,唇角含笑,突然一个兜售河灯的小贩闯到他们面前。
“这位娘子,郎君,买几盏花灯吧,把它们放入河中,保佑来年心想事成。”
小贩的笑容热情而讨人喜欢,说话的同时,从身后竹筐里取出一只莲花形状的河灯。
谢媛双目一亮,这盏灯未免也太好看了,它所用的材质虽非最佳,但制灯人定然心灵手巧,花瓣层层叠叠,花蕊根根分明,唯妙唯肖。
小贩是个人精,见谢媛喜欢,不由分说把花灯推给谢媛。
“小娘子,就买一盏吧,只要三十文,这个价格绝对公道。”
谢媛早就心动了,可手往袖里一摸,空无一文,这才想起方才把钱袋放在贺兰身上了。
通常这个时候,陪在身边的男子若不是奇蠢如猪,定然要为姑娘扶危解困的。
裴牧之出手大方,小贩喜不胜收,买一送一,并赠送两只蜡烛,临走前还贴心的把蜡烛插入灯中点燃。
“娘子,郎君,快去放灯吧,河灯刚点上,这时最灵验,别错过好时机。”
谢媛和裴牧之,一人手持一盏花灯,站在河堤边,谢媛颇有些不自在。
待小商贩走得远了,裴牧之道:“我们去把灯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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