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雪一噎,忽然红着眼眶,走到付凯旋面前,委委屈屈的说:“付大哥,你为什么总这么对我。”
付凯旋挑眉,“我怎么对你了?”
“你明知故问!”沈梦雪气得跺脚,“我们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又是一个大院的,我妈跟你妈感情很好,小的时候我妈说要跟你订娃娃亲,你妈还答应了。我为了跟你一起下乡,连我妈给我安排的京市工作都推掉了,我们来陕北之前,你还答应了我妈,要好好的照顾我,结果,你是这么照顾我的?”
她说到后头,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你以为我不想去洗澡吗?我原本在四九城好好的,可是为了你,我来到这个穷乡僻壤,每天干不完的活,吃不完的苦,下完工,我累得手都抬不起来,就想躺在床上歇歇,那还有力气,走那么远的路去洗澡。如果知道下乡这么艰苦,我当初说什么都不会跟你一起下乡.....”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的户口已经落户在石水村,她不再是京市城里户口,而是陕北的农民,没有回城指标,她就算偷偷跑回京市,也会被京市街道部门和知青点抓住,强制遣返下乡。
而她对付凯旋一片痴心,就算心里后悔下乡,付凯旋不回城,她是绝不可能回城的。
付凯旋心知这一点,沉默片刻道:“沈梦雪,你记住,你下乡是你自愿的,没人强迫你,你自己做下的抉择,你要自己承担。我是答应你妈妈照顾你,不代表我要拿自己的口粮养你,大家都是有手有脚的大好青年,你想吃鱼,可以自己去抓,你在我面前哭嚎撒泼都没用。”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站起身来,把舒曼分给他的两条鱼中的其中一条拿给沈梦雪,“看在你妈妈小时候照顾过我的份上,这条鱼给你,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你为我下乡的事情,我可没让你下乡。”
沈梦雪捧着硕大的一条鱼,破涕一笑,“付大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这条鱼少说也有四斤重,还被打理得干干净净,抹上了粗盐,她只需要生火,进行简单的烹饪,就能吃到许久没吃到的肉荤,付大哥心里果然还是有她的。
沈梦雪递给舒曼一个挑衅的眼神,瞧见没有,就算她不去洗澡,不去捉鱼,只要她在付凯旋面前哭哭,耍耍小脾气,付凯旋还是会心疼她。
舒曼接触到她的眼神,很想不搭理她,胸口却是莫名的难受。
那鱼是她用灵泉引来的,也是她千辛万苦捉来的,下乡的这半个多月,沈梦雪因为付凯旋的缘故,没少跟她吵闹使绊子,她再怎么宽宏大量,也不可能摒弃前嫌,慷慨赠鱼。
付凯旋倒好,沈梦雪一番哭诉,他就把鱼送了出去,这不是打她脸么!
舒曼瞥了一眼付凯旋,他也许是心虚,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舒曼心里憋气不已,一把丢掉手中的鱼骨头,气哼哼地冲进窑洞里面去了。
沈梦雪看到她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更加得意,说话都嗲了几分,“付大哥,这条鱼我今天不吃了,我留着给你加餐。”
付凯旋本来就因为舒曼突如其来的闹脾气,心里有些不得劲,听到沈梦雪这么说,他眉心微蹙,“不用了,你该吃就吃,我自己还有一条鱼。”说完转头回右边的窑洞睡觉去。
乔希瑶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三人闹别扭,原著里沈梦雪之所以一直跟付凯旋纠缠不清,不断对付凯旋身边所有女人作对,下黑手,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付凯旋拒绝她不够彻底。
付凯旋没能拒绝到底的原因,是因为两人的母亲交情较好,付凯旋小的时候,有一年他妈妈生了一场大病,他爸又在外地出差办公回不来,他的爷爷奶奶又看不上他妈,连带着他也不喜欢,年幼的他无人照顾,是沈梦雪的妈妈照顾着他和他的妈妈,直到他妈妈病情好转为止。
因为这一份照顾的恩情在,不管沈梦雪做得再过分,只要提到她妈,付凯旋想起往日的恩情,都会容忍三分。
也因为这一点,付凯旋跟舒曼两人之间的感情一直磕磕碰碰,直到沈梦雪犯下大错,触碰到付凯旋的底线,两人彻底闹掰,时隔许久,付凯旋才跟舒曼修成正果。
有这样的剧情在,这三人想过安生的日子都难,乔希瑶作为一个炮灰配角,是一点也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事情。
她将手里的鱼肉啃干净,随手将鱼骨头扔在地上,去水缸里舀了一点水,把手洗干净,进窑洞里去睡觉。
明天又轮到她做饭,还要下地秋收,她得起一个大早。
她走后,何恒书不想跟沈梦雪两人相处,实在是这两人身上的味道都不好闻,刘晓梅眼睛还冒着绿光看着他手中的烤鱼,他被看得浑身不舒服,三两下啃完鱼,也回窑洞去了。
他走后,沈梦雪把付凯旋给她的鱼,宝贵的挂在窑洞窗户外面的棍子上,稀罕了好一阵才回去继续睡觉。
所有人都回窑洞后,外面安静下来,刘晓梅站在院子里,望着院子晾衣杆上挂着的成排腌鱼,心想,舒曼那帮人是怎么想的,把鱼挂在外面,就不怕有人顺手偷走吗?
她只要一伸手,就能把鱼都偷走。
可她不敢偷,知青点所在的位置远离村里人,舒曼等人抓鱼回来的事情,村里人还不知道,这个时候有鱼丢了,不用想都会排查到她的头上。
而且舒曼等人都是从大城市下乡来的,尤其是付凯旋,身份背景不简单,他们每一个人,刘晓梅都惹不起,她就算想偷鱼,也没那个胆子。
院子还飘着烤鱼的香味,刘晓梅连日以来一直啃着难以下咽的窝窝头,没怎么碰过油荤,饿得饥肠辘辘,两眼发晕,闻到院中的香味,她恨不得啃下一头牛。
她咽了咽口水,实在禁不住诱惑,弯腰把乔希瑶等人吃完扔掉的鱼骨头捡起来,放进嘴里使劲的把骨头嚼碎,急急忙忙吞咽进喉咙里,完全不怕自己被鱼刺卡着,实在是鱼肉的香味,香得她快疯了。
当吞下一根喷香的鱼骨头,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一面痛哭流泪,一面暗恨舒曼等人,表面上装得人模人样,口口声声说着要团结,可他们抓到了鱼,竟然没想到分她一点,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
她好饿,她也想吃鱼肉,他们为什么不叫她吃,为什么!
窑洞里没有点灯,石水村穷,村里只有大队部、村支书、解堰家里有电,其他地方都是没电的,因为村里人舍不得交电费,入夜之后就上床睡觉,实在有事,才点上油灯用用。
知青点没牵电线,入夜之后都点灯,由于灯油有限,每个月只有一两灯油,知青们也舍不得在半夜点灯。
窑洞里黑乎乎的一片,乔希瑶进到窑洞以后,摸黑爬上自己的床位,一上床就感觉自己的床位似乎有跳蚤在跳。
她拿出一根棍子四处乱打了一通,又从自己的藤木箱子里摸出一瓶花露水,擦在自己的身上,接着问已经躺下的舒曼:“舒曼姐,你睡了吗?咱们床上有跳蚤,你要不要擦点花露水。”
她下乡之前就把该买的都买了,比如防晒美白用的各种雪花膏、珍珠霜,防蚊虫的花露水、艾草药包等等。
舒曼舍得给她用灵泉药膏,这些日子对她也不错,她自然投桃报李,拿花露水给舒曼用。
舒曼本来心烦意乱,听到她的话,直接坐起身来,“擦。”
她接过乔希瑶手里的花露水,往自己手心倒了一点,一边往手脚上擦,一边问:“你这花露水管不管用啊?我记得花露水是防蚊子的啊。”
“确切的是说,花露水是防蚊虫的,跳蚤是虫子,擦了花露水,多少管用一点。”乔希瑶整理着被褥道。
“有道理。”舒曼想想也是,手上多倒了一点花露水,往后背也擦了点,“你这花露水多少钱一瓶,回头我给你钱,我得多擦点,这段时间,我快被跳蚤咬死了。”
“我买得是上海明星牌花露水,才一块钱一瓶,不贵,你随便擦。”乔希瑶大气的摆摆手。
上海明星牌花露水是这个年代大城市里许多女性必备的日用品之一,因为它不仅仅是花露水那么简单,这个牌子的花露水是用中草药和高浓度酒精制作的,有止痒、除臭,防湿疹、防蚊虫蚂蚁、消毒、醒酒、醒脑等等作用,而且这个牌子的花露水很香,很多女性当成香水来用。
它外观就是个绿色的酒瓶子模样,上面贴着一个跳舞的小女孩名牌标识,里面的花露水,也是绿色的,擦在身上冰冰凉凉,很舒服。
乔希瑶怕乡下的蚊虫叮咬,下乡之前特意买了三瓶放在箱子里,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来,而是等到她和舒曼都被咬得受不了,这才拿出来用,是耍了一个小心机。
舒曼没有质问她为什么到现在才拿出花露水来用,相反,她觉得乔希瑶是个有来有往,礼数周到,知分寸的姑娘。
她的灵泉药膏制作起来麻烦,里面加了最重要的灵泉,她自己平时都舍不得用,给乔希瑶用,一是看乔希瑶受伤了,不忍心让她带伤干活,另一个,她也想跟乔希瑶打好关系。
乔希瑶因为她这个穿书的西伯利亚蝴蝶,变得跟书中剧情完全不一样的性格,知道分寸感恩,投桃报李,这让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舒服感。
没人喜欢一味付出,得不到回报,她跟乔希瑶本就是陌生人,她对乔希瑶好,乔希瑶不知道感恩,一味从她身上索取的话,她才懒得搭理她。
现在乔希瑶舍得拿自己的东西出来给她,说实话,她很受用。
比起同屋闹腾的沈梦雪,阴恻恻的刘晓梅,美貌又心思单纯的乔希瑶,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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