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棠愣怔地盯着男人看了几秒，恍惚得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人类也懂猫语、也长着跟猫咪一样的竖瞳？
“需要帮忙吗？”陌生男人继续用猫语向他示好：“我可以带你走。”
简棠眨眨眼：“去哪？”
男人道：“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简棠耳朵一跳：！
他突然觉得这话格外熟悉。
歪着头想了想，终于在脑海里挖出一点残存的记忆——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这是五年前试图拐卖他的人类对他说过的话，一模一样的语气和用词，只可惜，他已经不是五年前涉世未深的小猫咪了。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和诱导——拥有这样眼神的人类，简棠实在是见识得太多了。许多试图偷猫抓猫的猫贩子在哄骗不谙世事的小猫咪时，就是这样一副平易近人的好人嘴脸。
——五年前的他要不是被这样的人骗走，也不会迷路走丢。
受过骗的小猫咪格外机警，对莫名其妙就表露过分热情的人类有着极高的防备之心。
比起刻意示好靠近，他更愿意信任沈归南这样嘴硬心软的饲主。
可是……这个人身上的同类气息是怎么回事？
简棠好奇极了，漂亮的瞳孔轻轻一转，眼巴巴地盯着男人看个不停。
对方很安静地任他打量，脸上是分外温和的表情。
简棠没有在这个人身上感知到威胁，反而因为对方那若隐若现的同类气息而感到亲近。
不知不觉的，他已经脱离了沈归南的怀抱，对同族的向往和信任，让他慢慢地走向了宋云知。
察觉到小猫咪的动作，沈归南神色沉郁，撩起眼皮看了眼这忘恩负义的小家伙，沉声道：“敢过去，今天的鳗鱼饭就没有了。”
简棠浑身一僵，在鳗鱼饭和同类之间快速做了个选择——他扭转屁股，窝回了沈归南腿上。
——笑话，同类又不能吃，比起来路不明的陌生猫族，还是鳗鱼饭更有性价比。
于是小猫咪很有气势地转回头，脑袋一杵就埋进了沈归南怀抱，拒不搭理的姿态摆得十分到位。
宋云知不会知道一只小猫咪的心路历程，还在试图沟通：“小猫？”
简棠闭上眼：听不见听不见！
简棠现在有点心慌。因为饲主好像生气了，他乖乖躺回腿上后，饲主却并没有抚摸他。
简棠在他怀里慢吞吞地翻了个身，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去观察饲主的神色。
男人却只是垂眸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淡到几乎看不出情绪。
糟糕。
这个表情简棠可太熟悉了——每次被欺负时，他都在饲主脸上看到了差不多的表情。
而且这次情况更加糟心些。
——他敏锐地察觉到饲主在生气。
他眼珠快速转了转，慢慢爬到沈归南胸前，拿脑袋蹭男人的下巴，“喵呜。”
“别生气，我再也不乱跑了。”
沈归南脖子被蹭得发痒，心也绷不住地软下一角，轻轻抬手按住讨好的小猫咪，“别动。”
简棠就乖乖地不动了。
化妆师给沈归南上妆，看到可可爱爱的小猫咪乖乖地趴在肩头，圆乎乎的小脑袋一耸一耸的，不自觉道：“沈老师，您这只猫真可爱，它看起来好乖。”
沈归南把小猫摘下，放到腿上轻轻揉捏，小猫咪很配合的趴好，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确实挺乖的。”沈归南道：“就是养不熟。”
什么人来勾一爪子就能被带跑，又蠢又笨。
简棠身体一僵。看吧，果然吧，饲主就是生气了吧。
他使出浑身解数，在沈归南腿上躺好，小爪子抱住饲主的手掌，小脑袋又蹭又舔，竭尽所能地卖乖讨好。
饲主乖，饲主乖，饲主不气，猫咪才有鱼吃。
沈归南终于被这一通讨好逗笑，两指捏了捏小猫爪，威胁道：“再敢跟莫名其妙的人跑，我就把你毛都剃光。”
简棠一脸呆滞。
饲主你这样欺负猫真的好吗？
不过为了不被剃光毛，他确实不敢再乱跑了。
一旁的宋云知则满脸难看。
——沈归南居然当着他的面虐猫？
这只小猫咪那么可爱，那么乖，却被沈归南三言两语就威胁住，傻乎乎的露出肚皮讨好人类，可想而知，它背地里受了多少罪才能养成这样迅速的下意识。
他甚至怀疑小猫被沈归南cpu了，不然怎么不愿意搭理自己这个同类，宁愿被威胁被欺负也要跟着沈归南？
宋云知被自己的揣测震惊，而后生气。
“宋老师，您的妆面比较简单，不然您先拍一组镜头？”
被宋云知这样的视线盯着，化妆师几次差点手抖，察觉出了两位大佬之间微妙的不合，才不得已小声提示。
工作在前，宋云知只好勉为其难地出门。
沈归南淡淡地收回视线。他和宋云知关系恶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再见的客套话都懒得说。
即将开拍的电影是古代背景，沈归南上妆花了三个小时，正式开始拍照时已经是下午了。
猫咪是种忍耐很有限度的动物，他陪了沈归南一个小时后就开始坐不住了，自己跑去吃了饭喝了水，再回来时饲主还僵硬地坐着。
简棠有点无聊。
他刚想自己跑出去玩玩，就看到有人拿起一个串着珠子和流苏的小冠放到了旁边的小桌子上。
简棠盯着那串珠子看了一会儿，转头跳上化妆桌，踮起脚，伸出爪子轻轻地扒拉了一下。
于是珠子轻轻晃动，碰撞出细小的噼啪声。
简棠仰着脑袋，盯着晃动的珠子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继续伸爪爪扒拉。
他玩得兴起，在桌子上又跑又跳，没留意一脚踩空，直接从桌面跌下，他吓得捂着脑袋尖叫一声。
本以为这次又要摔一跤，没想到，在落地前被一只大手接住，得到了他饲主一句特别冷淡的嘲讽。
“笨猫。”
又被骂了。
简棠气呼呼地跳下手掌，翘着尾巴躲到角落去了。
他又不是故意的，不小心一脚踩空后，他自己也吓死了好不好。
饲主真是一点也不温柔。
简棠觉得自己有点不高兴。
沈归南笑了一下，“回来。”
简棠头也不回地钻进角落的衣服堆里，“喵。”
“不要！”
沈归南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
角落里放着他刚换下来的衣服，小猫咪脑袋钻进去，一小团白色的屁股却还在外翘着，一晃一晃的。
可爱死了。
沈归南笑了笑，没打扰，自己穿戴好服饰去拍照。
简棠从衣服堆里钻出来时，休息室已经空了，他在空气里闻了闻，顺着饲主的味道找了过去。
沈归南拍摄的地方很近，就在休息室对面的房间里，他站在满墙的绿布下，一身繁复古装傲气逼人，精心修饰过的五官更加挺拔锐利，一颦一笑都充满着动人心魄的魅力。
简棠悄悄走进摄影区，找了个空椅子坐下，一边舔爪子一边等。
谁知他刚坐下没两分钟，那位不知道名字的同类就粘巴了上来，“小猫，你能听懂我说话的吧。”
简棠动作一顿，“你是谁？”
“跟你一样，”宋云知在他旁边坐下，轻声道：“我也是猫。”
简棠不信：“你是人。”
宋云知笑了下，道：“你看。”
他示意简棠低头。
在宽大的古装袖袍的遮掩下，他细长的人类五指渐渐收缩，异化成了一只灰色狸花猫的爪子。
这一幕太神奇，简棠眼神很亮地抬头，“你真是猫，那你怎么长着人类的脸呢？”
“因为我是妖怪。”他听到这人说。
简棠：！
宋云知凑近他，小声地问：“你是不是被人类虐待了，我可以带你走，我能保护你。”
简棠微微睁大眼，“我没有被虐待。”
饲主虽然脾气不好，总是欺负他，但简棠每天都有美味的鳗鱼饭吃，他觉得饲主对他还是很好的，比在外面流浪时好多了。
他已经决定要饲养沈归南。
一只成熟的小猫咪要懂得保护自己的饲主，不能让他被别人污蔑，于是简棠很认真地道：“他是我的饲主，没有虐待我。”
“我都看到了，休息室里。”宋云知说：“他就是在虐待你。”
简棠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一幕，他学会的人类词语还是太少，正垂着眼想措辞，后颈突然一阵熟悉的酸麻，他被人提了起来。
饲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面前，冷笑了两声：“还敢乱跑，真想剃毛？”
又冤枉他。
简棠气得想挠人了。
简棠：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是妖怪变的。
宋云知：……
沈归南：就知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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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养不熟的笨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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