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异和安月生沿着博安城内河走着,安月生跳到护栏上,展开双臂平衡,当独木桥一步步前进。
柳异跟在旁边盯着,防止她跌落下来。
他们身后升起了一个大月亮,月华在地上映出一上一下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安月生傻傻地笑了起来,突然站定,俯视柳异。
“你知道为什么我叫安月生吗?”
柳异站定,等她说答案。
“因为我本来,是在月亮上的。”
柳异渐渐失神了。
背靠月亮的安月生,与得远之家那个从天而降的身影,逐渐重合。
“要是我从月亮上摔下来,你会接住我吗?”
还没等柳异回应,安月生探下身来,抱住柳异的肩膀,把所有的力都卸在他身上:“像这样。”
柳异被温热的气息吹得耳朵发烫,他先稳稳把安月生抱回地面,声音有些孤寂:“你怎么和她一样,喝醉酒就爱耍流氓。”
“和她很像吗?”
柳异想推开她,安月生却圈着柳异不肯让他走,迷迷糊糊地抬头,下巴顶着柳异的胸膛,带着委屈的表情。
柳异动了动喉咙,想矢口否认,却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很像。
他好像骗不了自己。
安月生耍赖地蹭着柳异,摇头道:“我不要和她像。”
“和她像的话,我会被当成怪物。”
“和她像的话,我都不敢看我自己的脸。”
“和她像的话,我没法喜欢我喜欢的人。”
“和她像,一点都不好!”
“我讨厌她,我讨厌她,我讨厌她。”
安月生激动地说着,带着哭腔发脾气。
柳异听罢,心里五味杂陈,把乱动的安月生背到背上,安慰道:“好,不和她像了。我们回去吧。”
柳异像自我安慰般念叨:“你是你,她是她。”
安月生趴在柳异的背上,问他:“那我,跟谁像比较好?”
“像贝尔?”
“唔,不喜欢弟弟。”
“像荧?”
“唔,不喜欢她的娃娃脸。”
“像彭恋老板娘?”
“唔,发型有点老气。”
柳异翻了个白眼,把快歪倒的安月生背稳一点:“你太难伺候。”
“你才难伺候。”
安月生伏在柳异的肩膀上,大风拂过,柳异听不清她入睡前说的最后一句嘀咕。
“不小心放进心里的人,最难伺候了。”
******
自那晚后,安月生和柳异的所有交流都默契保持着距离,两人之间只是嫌疑人和监察者的关系。
监察任务仍然继续,柳异打算在屋子外头监察,但博安城快入冬,安月生说自己师父出游,房间空着,可以让他暂住一会儿。
柳异觉得合理。
安月生有什么异动,在隔壁房间就能听到了,大大减低了任务的难度。
因此,柳异自觉交了一笔伙食费,拎着一个包及一只毛球入住。
安月生觉得很神奇。
柳异这种居无定所的人,居然还会养猫,而且这只猫还是她曾经见过的白猫。
毛球似乎和安月生投缘,晚上爱跑到安月生的被窝里睡觉。
安月生摸着软乎乎的小猫,心神荡漾,逐渐沉迷吸猫。
至此,两人一猫,开启为期一个月的同居生活。
平常的生活毫无波澜,基本上一个出去一个跟着,或者两人窝在同一个空间干自己的事,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几句。
一天,阳子骑着自行车经过安月生的房子,看到在二楼阳台外围帮安月生修电路,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你你你!”
安月生听到阳子的声音,头露出栏杆外,冲阳子大喊:“我们只是正常的监察与被监察的关系,你别想歪!”
阳子好像被吓坏,安月生的话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一溜烟骑着自行车跑了。
再过一天,阳子又骑着他那破自行车过来,后座载着方小谷。
那时候,柳异和安月生在阳台上吵架,最后两人谈妥,达成协议。
安月生咬牙切齿地指着柳异:“好,你戒烟,我戒酒,这样行了吧?”
柳异把剩下的烟丢到垃圾桶里:“可以,说定了。”
阳子两句话听明白了前因后果:“小谷,他们怎么还开始给彼此定规矩了?这还不像老夫老妻?你看谁信?”
柳异和安月生异口同声往楼下喊:“谁要跟他(她)老夫老妻了。”
难得看见柳异,方小谷脸上洋溢着喜悦,甚至感觉他们的吵架,不过是老夫老妻的打情骂俏。
方小谷高兴地提议:“柳大哥、月生,不如我们今天去海边吧!”
这句话说出的三小时后,谷雨五人加一个临时队员柳异,站到了大海面前。
蓝天、白云与阳光映照在如宝石般碧蓝的海水里,浪花冲向沿岸的白沙,没过他们的脚脖子,那般舒爽沁凉。
阳子拉着方小谷喊:“小谷!我们去游泳!”
塔桑提溜着鸭子橡皮圈跟在他们身后:“方小谷,你不是说不会游吗?把游泳圈带上!”
荧一身黄色潜水服,戴着一副硕大潜水镜,几乎盖住整个脸。她平静地向海里走去,安月生叮嘱道:“潜水注意安全。”
荧酷酷地竖了个大拇指。
安月生侧头看了眼柳异,柳异没有准备泳衣,一身白衬衫加西装裤,把袖子和裤腿都卷起来,插着兜平静地看着海面。
“你真不玩?”
柳异摇头:“你去吧。”
“不怕我游着游着逃跑?”
柳异指了指停泊在不远处的几艘摩托快艇:“我会开。”
安月生感觉自己多余问:“好好好,有什么是您猎人先生不会的呢?”
安月生穿了贴身长袖黑色泳衣,拿起旁边的滑板冲到海里。不一会儿,随着一波高浪涌来,安月生踩着滑板凌空翻飞,连旁边围观的人都忍不住拍手。
柳异就这样看着,表情变得和煦起来。
“看什么呢?哦,是看美女冲浪啊。”
不曾想,肯尼迪穿着一身花俏的沙滩度假装,搭上柳异的肩膀。
随后,身后有一群人哇哇叫地跑向大海,方小谷热情地招呼道:“伊芙琳、金辛、赫拉、格林、肯尼迪,你们终于来啦!”
好吧,不打不相识,看来他们同住医院几天,变成朋友了。
“干嘛像个木头人站在这儿,不去玩?”
“不去。”
柳异回到沙滩椅上躺下,闭上了眼。
肯尼迪手里提着一个椰子,他也躺到柳异旁边的沙滩椅上,道:“切,你也太无趣了,你这样哪有女人喜欢你。”
“喜欢我有什么好?”
“哪有男人不想女人喜欢的?难道你喜欢男的?”
柳异闭上眼睛,不打算理会肯尼迪。
肯尼迪啜了一口椰子:“喂,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暗中调查无限竞技场的事,那伙人心里气得很,你估计会被报复,小心点吧。”
柳异睁开眼睛,若有所思,倏忽站了起来。
肯尼迪紧张道:“你……你干嘛去?要先下手为强?”
柳异像看弱智一样看肯尼迪,指了指他手上的椰子:“渴了。”
等安月生冲浪回来后,见方小谷他们一人捧着一个椰子:“哪位好人买的啊?”
话音未落,柳异把一个椰子递到安月生面前:“你的。”
“原来是猎人先生的好意。”安月生哂然一笑,酷酷道,“谢了。”
荧戴着大黑墨镜,捧着椰子蹲在沙地上,直勾勾地瞧着柳异。
她在沙地滚了一圈,像间谍一样滚到安月生身旁,低声道:“阿生,你就不想……”
安月生也是蹲着,她立即懂荧的意思,瞧着柳异点头。
“说实话,想。”
两人心领神会对视了一眼,跑到沙滩椅上拿了装备。
柳异本来在跟方小谷聊天,突然察觉到一左一右两个影子,来势汹汹。
直觉告诉他,是冲他来的。
“柳异,难得来沙滩!多少都得沾点水吧!”
安月生手里举着水枪,对准柳异。
柳异很快反应过来,把阳子推到他面前挡住攻击。
安月生嗞了阳子一身水。
荧从右边攻击,水枪到达眼前:“帅哥,腹肌拿来吧你!”
柳异踩起了滑板,刚好挡住荧的滋水。
荧申诉:“你特么能力强了不起啊?”
阳子大叫:“我来帮你!”
伊芙琳兴奋:“我也来,想看!”
赫拉道:“我来抓拍。”
肯尼迪反驳:“喂,就没人想看我的吗?”
一场“为了腹肌”的对战随即开始,顿时水花四溅,笑声不断。
快到傍晚,柳异换了肯尼迪干净的花衬衫和沙滩裤,脖子上搭了个毛巾,整个头发都湿透了。
再强的人,也敌不过群战。
“哇,太棒了。这线条、这光线,简直深入灵魂。”荧和伊芙琳津津有味地回顾相机里的照片,安月生在后头闹,“给我看一眼。”
荧边跑边向后吐舌头:“不给,你都人家同居了,还看不够?”
“我都说了!我们是正经的同居关系!”
“同居有什么正经的?”
“你看谁信?”
“越说越心虚了吧?”
荧指着伊芙琳和赫拉,她们默契地摇头。
肯尼迪大力拍着柳异的肩膀,哈哈大笑:“你也有今天。”
柳异受着肯尼迪的拍打,叹息道:“别打了,很疼。”
欢声笑语持续到直到日落西山,墨夜的浓重漫过黄昏的明快,世界安静得,只剩大海与晚风交织的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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