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在矛盾着如果遇上她那位不得宠的“闺女”到底要不要装不认识,没想到立马就在这里遇上她了。
英娘脸上的红晕渐渐消退,下意识把后发髻上的芍药簪子拔下来藏进袖中,随后左右看了看没人,才惴惴不安地上前。
“闺女,你怎么在这啊?这丽华宫听说是天子寝宫啊!”哎哟,她这傻闺女该不会想得宠想疯了,才会做出这擅闯天子寝宫的事吧...
“趁着现在无人,你赶紧走!赶紧走!为娘帮你看着,你快逃,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邵蓉蓉懵了:“为、为什么不是我该待的地方?”
“这还用说吗?”英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心里却想着莫不是被她治好,可脑袋终究还是坏掉了吧?
“世人都说当今天子残忍暴戾,尤其痛恨年轻女子,那个永安伯每次送进宫的女子都惨遭厄运!”
这些都是英娘这几日在殷京打听时打听到的,当时她还在哀叹着自己当初实在太天真,竟然听信永安伯,又害了一条自己救回来的性命。
“如今为娘看见你还安好,也不求什么的了,你赶紧走!赶紧离开吧,别被陛下发现...”
英娘十分关切地推着她,“哦,对了,为娘此次进宫不能让人知道与你还有那永安伯认识,你得替为娘保守秘密啊!”
邵蓉蓉刚被推着走,那方粉影处,拿了东西前来寻她的宫人找到了。
“女郎...女郎...你让奴们好找...”一伙儿老宫女跑得气喘吁吁。
英娘以为那些人是来为难邵蓉蓉的,连忙将她一推!
“跑!赶紧跑!”
可邵蓉蓉被推得差点摔倒,被宫人们簇拥过去后扶起,反倒斥责起英娘来。
“哪里来的刁奴!今日刚报到的吗?竟敢推邵女郎!不要命了吗??”
这时候,一位宫人带来了一件用累金织银丝绣,一看就奢华无比的披风给邵蓉蓉披上,“女郎,换季了,当心别着凉。”
另一个提着雕花彩绘木提匣的宫人打开匣子,恭谨地从里头捧出一小盏珍珠乳,“女郎,这时辰该敷手了。”
英娘虽然不懂那些是什么,但一看精致无比的小盏上还撒着金箔,不用想就知道定是奢贵的滋养品。
邵蓉蓉一脸无奈道:“我不是说过不用敷珍珠乳了吗?这多费钱啊...”
“回女郎,你不敷珍珠乳的事,上回被陛下知道了,把奴们叫去痛斥了一番,还说奴们照顾女郎不够尽心不够精细,这,女郎你要是体恤奴们,能否...”
邵蓉蓉看着低头唯诺的宫人,叹着气地伸出一双玉手,“好吧,知道不能怪你们...”
英娘一边目瞪口呆,一边看着一群女奴围着邵蓉蓉团团转,一个给递椅子,一个敷面,好几个跪在泥地上给她敷手,期间更有不少宫人端着精致的吃食来投喂她,给她捶背,还有怕她嫌敷手时间会闷,专门给提着歌嗓唱曲的。
英娘叹为观止。
而这时候,把英娘带进丽华宫的宫人终于在芍药园找到了她。
那宫人跑岔了气,“哎...原来你在此处呢...让...让我好找的呀...”
宫人进来看见邵蓉蓉也在,理顺了气后,笑着给蓉蓉行了礼,然后悄悄拉着英娘到一旁小声说话:
“哦,这位就是陛下最宠爱的邵女郎,原来你已经见过了呀,见过正好不用我说了,日后你的职责便是全心全意照料好邵女郎。”
英娘感觉今日这事过于意外!
英娘来到没多久,天子就抽空来见了她。
寻常刚进宫的医者,哪里能得窥圣颜呀,就因为英娘进宫来做的事情不一般,所以刚进宫就得天子召见了。
英娘私下里跟邵蓉蓉恳求过,让她别把两人认识的事说出去,所以在殿堂上,当慕容彻问起邵蓉蓉对这位医者感觉如何时,邵蓉蓉也只能笑着说:“看起来像是一位医术蛮强的医者,相信她能治好我的失忆,就她吧。”
“好。”慕容彻宠溺地看着她道。
英娘得知自己前来原来是给自己闺女治好失忆,一时间更加热血沸腾,叩首道:“陛下和女郎请放心,老奴一定费尽毕生所学功夫,努力让女郎回想起失去的记忆的!”
可是等蓉蓉离开了,慕容彻的脸立马阴沉下来,把玩着掌心一把锋利的青铜刀。
“你可知道,这次进宫来服务的对象是何人呐?小安可有跟你说?”
“回陛下,奴知道的,奴一定尽心尽力治好女郎的失忆之症!”
英娘心里想着又能吃宫里的,又能拿钱,治的还是自己人,再也没有比这划算的了。
慕容彻瞪她一眼,一脚踹了过去,把英娘踹得眼肿鼻青,“蠢物!”
英娘被踹得佝偻着背伏着,他把赤舄踩在英娘清瘦的脊背上,一寸一寸地碾。
“你可听好了,进了帝台,你便是听命于孤的人,孤让你往东,你不得往西,孤让你跪,你不得站。”
“你可知晓,那些违逆孤意思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他阴戚戚地说着。
靴底下的英娘瑟瑟发抖。
“你有一个在奉城六博坊做工的儿子,还有一个不到六岁的孙子是吧?你不希望他们被做成肉串,放火上烤,吃进自己肚子里吧?”
英娘吓得差点昏死,后悔自己进宫了。
·
邵蓉蓉昨夜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阿彻还是当初那个少年的模样,他满脸血污,站在一个有野兽环绕的斗兽台上。
他抬起头,朝高高坐在观望台上的她满脸不屑地瞪了一眼。
他同野兽搏击,已经徒手打死了一头雌虎,浑身血淋淋像被血洗过一样,站都几乎站不直了。
梦外的邵蓉蓉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此时少年身后,有一头熊瞎子从背后凶猛地袭来。
脑海里再次传来少年阿彻的声音。
“哪里来的妖女也肖想玷染老子,啊?瞧不起我啊,你的血统很矜贵吗?那我还瞧不起你呢...”
后来那头熊瞎子终于被人用食物引走,少年被单独用一个铁笼关了起来。
有宦者打开铁笼,在他身上撒起了尿,还用脚在他手指上用力地碾压,她听见了指骨头碎裂的声音。
“呸!你以为自己真的是帝台太子吗?你不过是个弑杀兄长的贱奴,我们萧大人需要一个人坐到那个位置上,以压住悠悠众口,这才将你抬上去,你倒是当真了!什么玩意!不撒泡尿瞧瞧自己够资格么?”
那宦者又撩开覆在他脸上被血水和腐肉拧结成块的头发,突然用力,作势要往下扯。
“住手,你这么一弄,小郎君都要秃顶了,那我还下不下得了嘴了?”
这时候一个背影妖娆的女子,扭着小蛮腰进来了,声音苏媚极了。
她进来后,那些宦者立马跟她行礼,还称呼她为“小娘娘”。
笼里的少年看见她,明显反应激烈,咬牙切齿用恶狠的眼神瞪她,“妖女!老子今日就是宁愿在这里被野兽生撕吃了,也不愿意跟你走!”
那宦者又踹了他一脚,把他踹出血沫。“别不知好歹了!咱们小娘娘肯要你,是你天大的福分!你不看看自己是什么?”
邵蓉蓉看不清那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长什么模样,只听见她妖媚地笑了,边笑还边蹲下来解他的衣,伸手探入他腰部深处,惹得宦者尖啸调笑,而少年满脸耻辱,使尽最后一分气力将女子反钳制在下方,用手去掐她脖子。
围观的众人显然没想到一个前一刻奄奄一息的少年竟然还有气力挣脱,宦者立马过来要给他上铁项圈,而那时候趁机握住他命脉的妖女却厉声命人退下。
众人退散,只剩下她和那少年,而妖女握紧的手却并不用力,只是温柔地细细抚挲,少年满脸的屈辱,死死瞪着她的眼睛里迸射出仇恨的火光。
“你不要企图像野兽一样能驯服我,我不是动物,我是一个人!有人该有的仇恨!你的姑母是我杀母仇人,你的表兄折辱我,那些年所加之于我的,我这辈子也不能忘!都是你们邵氏一族欠我的!”
底下的妖女却突然风`骚地笑了,“好啊,好啊,你恨呐,你越恨,就越刺激,不如我们换个地方...”
她的樱唇凑近满脸腐肉腥臭的少年,指腹暧`昧地划过他耳垂,同他说了什么听不见了,只是说完,眼前突然有个少年满目凶狠的模样,抓了把利刃朝邵蓉蓉刺来。
······
梦做到这里乍然惊醒,邵蓉蓉吓了满身的汗。
邵蓉蓉被梦境吓醒,身周已经站了满室伺候的宫人。
宫人们关切地问她是怎么了,蓉蓉越过丛丛人影,盯了一眼外头刺眼的光,这才意识到已经日上三竿,她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蓉蓉因为这个噩梦而闷闷不乐,晚上慕容彻提前做完了事情,过来搂着她,给她念卷籍上缠绵悱恻的上古神话。
他意识到她兴致不高,放下手里的竹简,把她脸蛋掰过来低柔地问:“怎么啦?今天是谁惹孤的蓉蓉不高兴?”
邵蓉蓉看了看眼前温柔俊逸的天子,已经同梦中卑微挣扎的少年截然不同。
她沉思着,昨夜的梦会是真的吗?
梦里那个被他喊“妖女”的人是谁?是她吗?但是...不管是穿衣还是嗓音还是走路的姿态,都不像她啊。
她一想起梦中那女子娇柔的声音就忍不住汗毛竖起,一想起梦境中她还握着...握着阿彻的...她顿时觉得自己眼睛要瞎掉了。
然后,她一想到梦中女子有可能是自己时,脸上红的滴血,羞耻得立马掩脸把头缩起来,恨不得有个壳能把自己塞进去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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