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走进了宜兰院的偏厅里,给王氏行了一礼,然后道:“二夫人,老太太那边来客人了,请您过去一趟。”
王氏闻言,忙起身换了一身见客的衣裳,稍微整理了一下妆容,然后就匆匆去了颐安堂。亦安只好回到了翠薇院。
她刚回去,灵欣就跑到她身边道:“三姑娘,您真神了,方才绿衣姐姐悄悄过来给奴婢传话,说方才颐安堂来了一位梁夫人,是给来您说媒的。”
“她有没有告诉你,梁夫人是帮哪家来说媒?”亦安问道。
“说是宁阳伯府托她来的。”灵欣笑着道。
亦安闻言,脸色沉了下来,灵欣看了不明所以。
“你去宜兰院那边盯着点,等夫人回来了,你就来告诉我。”亦安道。
灵欣嗯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看来该来的,还是来了,这大概就是命运吧。”她暗想道。但既然她有机会重新走一遍,她就会努力对抗一下命运。”
她方才已经提点过王氏,知道王氏应该不会草率做决定,但她还是想把事情说得再透一点。
半个时辰过后,灵欣回来告知她,梁夫人走了,王氏已经回到了宜兰院,于是她再次来到宜兰院找王氏。
“娘,我听说梁夫人是来给我说媒的,您怎么跟她说的?”亦安坐下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吆喝,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王氏笑呵呵地说道,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娘,梁夫人说的是哪家?您到底如何回的她?”亦安着急地问道。
“嗨,你急什么?我怎么可能随便应下?至少也得同你父亲商量一下。”王氏笑着道,然后她从小几上拿起了一个橘子,悠闲地剥去了橘子皮,递几瓣橘子到亦安的手里。
然后她慢悠悠地道:“这次托梁夫人来说媒的,是宁阳伯夫人林氏。林氏上次在宁安侯府的寿宴上看中了你,所以就请人来做媒了。这位林氏,虽然我之前没怎么和她打过交道,但我觉得她人很随和,从不拿大,想必性子也是好相与的。”
说完王氏看了一眼亦安,继续笑眯眯地道:“至于她家的世子爷,更是没得挑了。无论个人前程还是长相性情,都是极好的。倘若你跟他成了,是咱们家高攀了。”
亦安闻言,便知王氏很中意这门亲事。于是便道:“娘,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这个人到底如何,还得去调查一下。”
王氏闻言有些不悦地道:“世上无完人,差不多的就行了。这宁阳伯世子,可不比那个袁起强多了?”
亦安无奈地笑了笑,然后道:“我们没有必要拿他们做比较,我只问您,您说他都已经二十一岁了,为何迟迟没有成亲?您说他有没有可能养外室?或者他屋里有通房丫鬟?”
王氏道:“人家之前征战沙场,忙着建功立业。先立业再成家也是有的,男子结婚晚一点也无妨。如果说他屋里有通房丫鬟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应该不会还没成亲,就养外室吧?那样也太。。。。。。”
“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至少得派人去了解一下。”亦安道。
王氏觉得女儿有这方面的顾虑也正常,于是便颔首道:“等明日梁夫人来了,我就先拖着她。”
亦安闻言,终于放了心。甜甜地喊了一声娘,撒了一会儿娇,然后就离开了宜兰院。
出了宜兰院,亦安直接去了碧桐院,她悄悄找到了张文煜的小厮来福。
然后对来福道:“这里有二两银子,你去街上找几个乞丐,给他们一两银子,让他们这几日跟踪一下宁阳伯世子,重点记下他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尤其是女人。剩下的这一两银子是给你的,算是你的跑腿费。”
来福接过了银子,笑呵呵地应下了。次日上午,梁夫人果然又来到了张府,李氏热情地接待了她。然后对她说道,孙子孙女的婚事,一切都由儿子儿媳做主,于是便打发丫头去请来了王氏。
梁夫人本以为,这桩婚事,对张家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亲事。她今日来,必定能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却没想到,她询问完之后,王氏抱歉地对她道:“我家老爷昨晚出去应酬了,喝得酩酊大醉回来的,今日一早又去通州公干了,说是得过两日再能回来。”
梁夫人闻言心里有些不悦,她暗想道:“这张家还端起架子来了?也不瞧瞧自己家什么门第?”
不过王氏的说辞也没什么可指摘的,所以她嘴上只得说道:“不急,那就等你家二老爷回来再议吧。儿女婚事是大事,急不得。”
傍晚亦安再次来到碧桐院,找到来福。来福同她汇报道:“小的昨日雇那两个乞丐,这两日一直盯着宁阳伯世子。方才他们过来报信儿说,宁阳伯世子这两日每次下衙之后,都去了一处位于柳叶胡同的宅院里。
“那两个叫花子头脑挺机灵的,他们见宁阳伯世子进了那个宅院之后,就装扮成了送柴的,过了一会儿也进了那个宅子里。他们进去的时候,看见宁阳伯世子正在前院里,和一个小男孩嬉闹,那小男孩还亲昵地喊他‘爹爹’,他旁边还站着一个十**岁的女子,看起来很像一家三口。”
“是这样的,没错儿。”亦安闻言,心里默念道。面上她笑着对来福道:“辛苦你了,这次干得不错。”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碧桐院,直接来到了宜兰院。她将此事告知了王氏,王氏闻言也吃了一惊。
“安姐儿啊,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呀?这种事不是小事。”王氏疑惑地道,“如果此事为真,咱们就以这个理由直接回绝了梁夫人。但如果此事不真,这不就毁了人家宁阳伯府的名声嘛。”
亦安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应该是真的,您若是还不放心的话,我就明日亲自去看看。”
次日午后,亦安用过午膳之后,换了一身男装,带着来福和两个护院,一起乘坐马车出了张府,半个时辰后,他们到了柳叶胡同。
亦安让马车停在了乞丐们说的那处宅子的大门对面,那个宅子看起来不算大,但至少也是一座二进的宅院,黑漆大门紧闭。
她坐在马车里等着,等宁阳伯世子现身。她将车帘掀起了一角,时不时地往车窗外张望。来福和两个护院,则坐在她身后的另外一辆马车里。
半个时辰过后,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靛蓝色绫缎圆领袍、长得剑眉星目的英武男子映入了她的眼帘。此人正是她这一世的丈夫,谢启珩。
谢启珩在那个黑漆大门门口跳下了马,然后敲了一下大门,门房一看是他,喜笑颜开地把他接了进去。亦安见状,立即下了马车。然后找到来福,低声吩咐他道:“你去街上找个货郎过来,最好是那种卖拨浪鼓一类的小孩儿玩意的货郎。”
来福闻言立马小跑着去了离柳叶胡同不远的一个闹事区,不一会儿,他便领着一个挑扁担的货郎过来。亦安给那货郎一两银子,让他在对面的宅子门口多吆喝一会儿。
货郎接过银子,十分开心。然后就大声地站在那所宅子门口吆喝了起来。“卖泥人儿来,各种各样的泥人儿。”
货郎吆喝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果然对面宅子的大门就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中年妇人,怀里抱着一个约莫两岁左右的小男孩,这位妇人估计是男孩的奶妈。
“小哥,这泥人怎么卖的?”奶妈抱着男孩,笑着问货郎道。货郎尚未回应,又见一男一女从那黑漆大门里走了出来。男子正是谢启珩,女子是他的外室何氏。何氏此时也就十八岁,相貌平平,身材瘦弱,永远都是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小男孩见到他们之后,立马甜甜地喊道:“娘亲,爹爹,这里有泥人儿,还有竹蜻蜓,我要,我都要。”
“少爷,奶奶,你们怎么也出来了?”奶妈看到谢启珩和何氏后,恭敬地问道。
“你们奶奶,想出来看看。”谢启珩道,他说话间,扭头看向何氏,脸上满是柔情蜜意。
何氏是京郊一个普通商户家的庶女,有一日,她跟着兄长去县城卖山货,不幸在路上遇到了打家劫舍的山贼,恰好谢启珩从旁路过,救下了他们兄妹二人,自此以后,何氏和谢启珩就交往起来了。
亦安看到这里,觉得自己该走了。在她关于这一世的记忆中,谢启珩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流露出这种眼神,他看向她的时候,眼神总是冷漠无情的。虽然她知道这是她前世的记忆,重新回来一次,也不会再跟他产生任何联系,但她心里依然是有些不舒服。
或许他们才是正缘吧,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很难说。重新回到这里,她只希望避免再次受到这种伤害,但她也绝不会去伤害别人。虽然知道人生如戏,但一旦入戏了,心也难免会痛。
她不想再看这一家三口秀恩爱的样子,于是她便通知车夫回府。车夫策马扬鞭,马车很快动了起来。来福和两个护院见状,也跟着一起离开了柳叶胡同。
回到张府,换了一身衣裳,她便来到了宜兰院,将方才的见闻告知了王氏,王氏得知以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居然真被你说中了,幸亏你多长了一个心眼,不然可就跳进火坑里了。等梁夫人来了,我绝不客气。”王氏面带愠色道。
次日早膳过后,梁夫人又来到了张府。因昨日王氏已将亦安所说之事告知了李氏,所以今日李氏见到梁夫人,也没有了以往那么热情周到。
“梁夫人,辛苦您又跑了一趟。昨日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我们家的门第委实过低,实在配不上伯府。所以,此事就此作罢。”李氏淡淡地道。
梁夫人闻言,心里有些恼意,她本也是直爽之人,所以直言道:“自古以来,都是抬头嫁女,低头娶妻。虽说伯府门第比你们高一点,但也不是高不可攀的。老夫人您说这话是何意?”
“哎,”李氏叹了一口气,然后道:“梁夫人,我们家虽然门第不高,但您应该也知道,我们家规矩很严,老太爷一直要求子孙们,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当然这是我们家的规矩,其他人家如何,我们管不了。但我们也不想把闺女嫁给那种,还未娶妻就养外室的人家,怕闺女嫁过去受委屈。”
“养外室?谁家养外室啊?”梁夫人疑惑道。
“怕是梁夫人还不知道吧?宁阳伯世子,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而且还生了一个儿子,已经两岁了。”王氏插话道。
梁夫人闻言脸色大变,嘴里嘟囔道:“这个不可能,我没有听说过啊,林氏也没有同我说过这些。这桩婚事,你们觉得不合适就作罢,但也不能给人家造谣,是不?”
王氏听她如此说,也来气了,于是直言道:“我们怎么敢造伯府的谣?我们家里人昨日路过柳叶胡同,亲眼看见伯府世子和他的外室在一起。您要是不信的话,今日就带人过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梁夫人听王氏说得信誓坦坦,觉得此事八成是真的,顿觉尴尬。于是她讪讪地道:“那我去跟问问林氏再说,这事闹得,哎。”
说完她便起身扑了扑衣裳,匆匆带着仆从离开了。离开张府之后,梁夫人乘坐马车直接到了宁阳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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