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叙没有再出现,却又有人被扔进来。
门“砰”地一下重重关上,这里面很暗,她只看见黑乎乎的一团。后来那人动了,她才借着一点微光看出来,被扔进来的,是她见过两次的,吴荻。
吴获的样子比她好多了,脸上白白的,不像她,到处都是干涸的血痂。可他却躺在地上,眼睛紧闭,进气没有出气多,偶尔微微动一动,才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项原不敢过去,他也一直没有起来。
直到过了好久,项原迷迷蒙蒙快要睡着,忽然听到轻微的声音。她以为是那些打她的恶魔又来了,吓了一下子惊醒起来。睁开眼没看见那些人,这才轻出一口气,惊惧慢慢褪去,她开始寻找声音的来源。
原来是躺在地上的吴获,他闭着眼睛,口中有气无力的喊着:“水...水...”
这囚禁室里是没有水的,可项原却有一小瓶干净的水,那是周叙之前带给她的。
干净的水对现在的她来说,很珍贵。
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渴死。
项原的腿受伤了,一动就疼得厉害,她用手撑着身体,艰难地爬过去。爬到吴获身边,手刚碰到他,才发现他烫得很,看来是发高烧了。
吴获嘴唇干裂,一直模模糊糊地喊着水。
项原轻轻将他头抬起,把水瓶凑到他的嘴边,抖抖索索给他喂了一点水。她虽然手抖,但是用量掌握得还是很精准,没有多喂。虽然很难眼睁睁看着人死在自己眼前,但也不可能只为别人,不为自己考虑。
吴获到底是青少年,底子强,喝了点水,过了一会儿就睁开眼了。他应该是受了很重的刺激,一看见人就吓得往后缩,然后反应过来又趴在地上不住哀求:“求求你们放过我,放我出去,我出去了让我爸给你们打钱,多少钱都行,求求你。”
“我什么也没看见,真的没看见,咳咳咳......”他哭起来,边哭边咳嗽,好像绝望得不得了。
项原静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这声声响让囚禁室里的两人同时一抖。
来人是几个五大三粗的大汉。
这几张脸,项原都很陌生,但吴获看见这些人,竟然吓得尖叫起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什么也没看见!我爸爸还有钱,还能借到钱,我给你们钱!”
那几人眉毛也不曾动一下,抓着他的头发就把他拎起来,另一只手握拳狠狠打向吴获的腹部。
如愿听到一声惨叫,他才挑眉冷笑说:“我们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怎么不识好歹,非要跑呢?”
吴获哆哆嗦嗦,他不敢说,不敢说他怀疑什么,看到了什么,又确认了什么。
可他是真的害怕,害怕自己也会像那些人一样,被活取器官,现在他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魔窟地狱。
那人拍了拍吴获的脸:“本来给点钱,再老老实实的,过段时间看运气,万一运气好你就出去了,谁知道地狱无门你偏要闯,看了不该看的,那就别怪我了。”他掏出一把尖利小刀,半点迟疑也没有,就要往吴获腹部捅去。
吴获吓得叫也叫不出来了。
躲在一边角落里的项原,也觉得一颗心扑通扑通快跳出嗓子眼。她就是再个性沉静,亲眼看见杀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周叙匆匆跑了进来,在那大汉嘴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他们说话声音很轻很小,别人是听不见的。
可大汉扭过头与周叙说话,他的脸几乎是正正对着项原,项原清楚地看到他的嘴唇一张一合,说了几个字,分明是:“配上了?”
周叙点点头,那大汉咧嘴一笑,拖着吴获的胳膊就往外走,“走吧,有好事等着你呢。”
他们把瘫软的吴获当麻袋一样拖了出去,周叙跟在后头。几个人全程连一眼也没有看过项原。
一阵闹腾后又复归寂静。
项原呆呆地看着关上的门,配上了?难道是吴获的配型配上了?无论配没配上,进入这个魔窟的人,都是死路一条。
突然间,项原猛地一怔。
吴获是必死无疑,可他们为什么把吴获扔到囚禁室里整这一出?这地方面积不小,做他们这种勾当的,想来囚禁室必然也不少,为什么非要扔到这里来?
就好像是故意给她看的一样。
对了,就是故意给她看的!
项原抓了抓蓬乱乱地头发,她被关得久了,他们不停地打她,折磨她,让她长期处于高压和恐惧的状态,就是为了降低她的认知能力、思考速度。
所以刚才她第一时间的反应暴露了真实的自己。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囚禁室里肯定有隐藏的摄像头,他们在另一边监视着她。她刚才的样子肯定也被他们收入眼底。
如果是招弟在这里,她有切切实实的心理创伤,当初幼小的她,亲眼看见好多的同伴以各种方式死在眼前,后来虽然她被救出来了,可她的心还一直生活在黑暗里。
只有与她日夜相对,血脉相连的自己,看见她无数次从噩梦里惊醒,抓着她喊项原姐姐救我,她才真正知道招弟有多痛苦,多脆弱,又有多勇敢。
如果刚才在这里的是招弟,噩梦重现,不,这次不是梦,而是真正的地狱重现,大概再坚强的人也会崩溃,项原想,招弟大概会疯掉。
而她只是战战兢兢躲在角落。
所以她暴露了,彻彻底底的暴露了。在她受尽折磨以后,她再也没有能力没有办法继续伪装自己。
摄像头另一侧的人也清清楚楚的看到他想看的东西。
项原把头深深埋在腿缝之间,好像懊恼极了。
他谁都不信,只相信自己的心,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这回应该信了吧?深信不疑了吧?
如果他们在地上也装了个摄像头,能够照到她的脸,就会发现,她脸上一丝懊恼后悔也没有,只是神色冷肃,眼底平静无波。
你来我往,故事不停,狩猎者与猎物,往往在不经意间身份互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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