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继续念道。
“性相近习相远”
新的绢帛展开!
左边依旧是端正的墨字“性相近习相远”。
右边画风突变!
一只线条简单却表情极其生动的狗头(明显是某种短腿憨憨犬种)占据了画面!
这狗头正歪着脑袋,豆豆眼里充满了宇宙终极级别的困惑,头顶冒出一个巨大的、炸开的金色问号!
它张着嘴,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狗不叫?要搬家???”旁边配着几个同样歪歪扭扭、充满灵魂质问的血红大字。
“狗不叫?要搬家?(狗头问号.jpg)”
这极度跳跃、极度无厘头的联想,这狗头那“我是谁我在哪我为什么要搬家”的究极困惑表情,如同投入滚油的一滴水!
短暂的、被新画面冲击到的呆滞后
“噗哈哈哈!”坐在最前排、早已按捺不住的时宝儿第一个破功!
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小案几,震得上面的糖渣都跳了起来。
然后指着那狗头,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毫无形象可言的狂笑。
“哈哈哈!狗!狗要搬家!哈哈哈!狗为什么不叫就要搬家?哈哈哈!”
这笑声如同点燃了爆竹的引线!
“哈哈哈!搬家!狗搬家!”
“狗为什么不叫啊?”
“它是不是找不到骨头了?哈哈哈!”
“我的狗会叫!不用搬家!”
小豆丁们瞬间笑疯了!
刚才被熊猫头吓出的那点紧张拘束荡然无存!
暖阁彻底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小郡主笑得捂着肚子在软垫上打滚,头上的珠花都歪了。
小郡王笑得鼻涕泡都冒了出来,一边笑一边学那狗头歪脑袋。
后排一个胆子稍大的小公子,甚至站起来,叉着腰,模仿狗头的表情,扯着嗓子喊。
“汪!不搬家!”惹来更大一片哄笑。
角落里,李太傅捂着胸口,脸色由白转青,身体晃了晃,被张太傅死死扶住才没倒下。
张太傅自己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他指着那群笑得东倒西歪、形象全无的小祖宗们,手指抖得像风中落叶,嘴唇哆嗦得如同痉挛。
“成何体统,礼崩乐坏,礼崩乐坏啊!”旁边另一位年轻些的太傅,已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默念清心咒。
只是额角暴跳的青筋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言冰云站在一片混乱的爆笑中心,神色依旧平静无波,仿佛这鸡飞狗跳的场面与他毫无关系。
他甚至等孩子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渐歇时,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清晰地盖过残余的笑声。
“所以,习性不同,结果就会相差很远。狗不叫,或许就要搬家。人不读书,就会变呆。”他手指又点了点已经卷上去的、看不见的熊猫头位置。
小豆丁们笑累了,一个个小脸通红,喘着气。
但看向言院使的眼神却亮晶晶的,充满了新奇和一种懵懂的、对“知识”(虽然是以如此魔性的方式呈现)的渴望。
“课间休息。”言冰云宣布。
暖阁瞬间变成了大型熊猫头模仿秀现场!
“看我!我是[不读书]!”小郡王用力鼓起腮帮子。
努力瞪大他那双被肉挤得本就小的眼睛,试图模仿呆滞,可惜只模仿出了便秘般的表情,逗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我是[狗要搬家]!”时宝儿则把两根食指抵在太阳穴上,歪着脑袋。
吐出半截舌头,翻着白眼,活脱脱一个行走的“狗头问号”。
这模仿过于神似,连角落里一位意志不太坚定的年轻太傅都忍不住肩膀耸动了一下。
“苟不教!性乃迁!”那位模仿狗头喊“汪”的小公子突然跳出来。
他大概是想起了《三字经》的下一句。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然后“噗嗤!”一个巨大、晶莹、还带着点反光的鼻涕泡。
随着他用力模仿“教”字发音的嘴型,猛地从他鼻孔里喷了出来!
泡泡颤巍巍地在空中飘着,映照着满室惊愕(继而爆发出更剧烈狂笑)的小脸。
“噗哈哈哈,鼻涕泡[苟不教]!”
“性乃迁!泡泡飞了!”
张太傅看着那个飘荡的鼻涕泡,眼前彻底一黑,身体软软地往下滑。
旁边的同僚手忙脚乱地架住他,掐人中,塞救心丸,乱成一团。
李太傅则仰天长叹,浑浊的老泪在眼眶里打转。
“列祖列宗,老臣,愧对先帝啊,”
一片鸡飞狗跳中,言冰云淡定地示意内侍给张太傅搬凳子,目光掠过那个破掉的鼻涕泡,依旧八风不动。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言冰云的声音带着奇异的穿透力。
让沉浸在模仿秀中的小豆丁们意犹未尽地安静下来,一个个小脸还红扑扑的,带着兴奋的余韵。
他走到那檀木架前,将方才的折子收起,换上了一卷新的空白绢帛。
“今日课业”言冰云拿起一支特制的、适合孩童抓握的粗笔,在空白绢帛上写下三个端正的大字。
“教之道”。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下面一张张充满稚气和好奇的小脸,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
“画下你们心中,[教之道]的样子。”
小豆丁们面面相觑。
“教之道”?听起来好难!
“想画什么就画什么”言冰云补充道。
“像刚才的熊猫头、狗头一样。记住,是你们[心中]所想。”
这句“像刚才一样”如同打开了魔法的闸门!
刚才那些魔性的画面瞬间给了孩子们无穷的灵感!
短暂的犹豫后,小豆丁们纷纷抓起案几上早已备好的彩色炭笔和特制小绢帛,埋下小脑袋,开始“沙沙沙”地创作起来。
有的皱眉思索,有的咬着笔头,有的则迫不及待地挥毫泼墨(涂鸦)。
暖阁里只剩下炭笔划过绢帛的沙沙声,以及角落里太傅们劫后余生般的沉重喘息。
言冰云负手而立,目光沉静地巡视着这群未来的“沙雕预备役”。
他看到小郡主画了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人(大概是夫子?)正在给一群小鸡仔(学生?)喂米粒。
小郡王则画了个巨大的肉丸,肉丸上坐着个小人(他自己?),旁边歪歪扭扭写着“教=肉丸!”。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前排的时宝儿身上。
小世子时宝儿此刻神情异常专注,小胖手紧紧攥着炭笔,在绢帛上奋力涂抹。
他画得极其投入,小脸都憋红了,嘴角抿得紧紧的。
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而伟大的工程。
终于,时宝儿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洪荒之力。
他骄傲地举起自己的“大作”,献宝似的转向言冰云,奶声奶气地喊道。
“院使大人!宝儿画好啦!”
言冰云的目光落在时宝儿的绢帛上。
饶是他定力过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此刻清冷的眉梢也控制不住地、极其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那绢帛上左边,画着一个穿着明黄小龙袍、头戴小冠冕的Q版小人(特征过于明显)。
小人正襟危坐于一张巨大的龙案后(龙案比例严重失调,比小人还大)。
最要命的是,小人下半身,极其醒目地穿着一条,绣满了歪歪扭扭“^^”颜文字的厚实秋裤!
秋裤的裤腿还画着几道代表温暖的波浪线。
小人手里拿着一支巨大的朱笔,正在一本同样巨大的、封面上画着熊猫头的奏折上,批着一个巨大的“^^”。
右边,画着一个穿着玄色劲装、披着猩红披风的Q版小人(特征同样明显)。
这小人没有坐着,而是以一个极其夸张的、金鸡独立的姿势站着!
他一只脚踏在地上,另一只脚高高抬起,脚底下踩着的,赫然是一个热气腾腾、汤汁翻滚、画着火焰纹的巨型九宫格火锅!
他手里没拿兵器,而是举着一个同样巨大、墨汁淋漓的砚台。
砚台下方还有几滴夸张的墨点,仿佛随时会滴进火锅里。小人头顶飘着两个爆炸般的大字。
“冲啊!”
整幅画构图狂野,线条奔放,色彩浓烈(明黄、玄黑、猩红、火锅红油色)。
充满了孩童稚拙的想象力和对身边人物最“精髓”的捕捉(颜文字秋裤、火锅砚台)。
暖阁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小豆丁都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向世子的“大作”。
角落里的太傅们刚缓过一口气,目光触及那幅画,尤其是那明晃晃的“颜文字秋裤”时。
“呃,嗬嗬”李太傅喉咙里发出一阵怪响。
白眼一翻,这次是真真切切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旁边的太傅们再也顾不上自己的心口疼,惊呼着扑上去接人,场面再度陷入混乱。
言冰云站在原地,看着时宝儿那充满“真挚”敬意的Q版帝后(将军)图。
春日暖阳透过窗棂,温柔地落在他清俊的侧脸上。
却仿佛无法融化此刻笼罩在他周身那层名为“社死预感”的薄冰。
他沉默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用修长的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了捏自己挺拔的鼻梁。
然后,用一种平静无波、却仿佛在陈述一个即将降临的世界末日般的语气。
对着满室混乱(包括晕倒的太傅、憋笑憋到脸抽筋的内侍、以及一脸“我画得超棒快夸我”的时宝儿),缓缓开口。
“做得很好。今日课毕,明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幅惊世骇俗的“教之道”。
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疲惫与决绝。
“为师需告假。”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