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那位小哥可是真的厉害!也不知是从何处翻出的一把弩,小哥全然不慌端在手上,稳得很,我才过去,还没站稳脚跟,已然听得弦振声响,随即就是一箭正中眉心啊!”
光是言语的形容已经无法满足孙鼐的表达欲,他抬起手来,用手指当做“箭”,对着自己的额头上比划了一下:“就这样——中了,那首领便仰翻跌落马下,剩下那些乌合之众就开始四散奔逃,前后反差之大,倘若我不是在现场亲眼看见,我都不敢相信这么些事竟然只是发生在一眨眼,只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
倒也不是说这其中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只是一般人很少能够做到这么利落,孙鼐感叹道:“我竟仿佛觉得自己似在战场上了。”
邓尔思没有发话,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让车夫和孙鼐少说两句,后来也没有纠正关于“那位小哥”的一些细究起来不是那么尊敬的称呼,现在也依旧没有发声。
只是,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她心里却也是时时都在跟进着的:
可不就是在战场吗?这些带出来的人,就算是面对赵国大军都没有害怕,甚至还有一定可能,他们在看到赵国大军的时候,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兴许还是“这可是活着的军功啊”。
另外,既然是郑含章,那弩用得好不是相当正常吗?
邓尔思在洛州的这段时间里见了很多事物,也拜访了许多人,其中就包括豪强中的柳家。
柳家在倒戈向了郑含章,自愿成为郑含章手下“爪牙”之后,很有点谄媚到连一丁点面子都不要了的味道:当初郑含章抱着弩来,在他们门前射穿的那个孔眼,到现在他们都还没有补上。
邓尔思上门去看的时候,他们的门上还有一个不那么规整的孔眼,完全没有将其修补上的意思:邓尔思甚至有些怀疑,是否倘若当初郑含章没有将那支箭也吝啬地带走,是不是柳家现在也还要保留上这支箭,甚至还定期养护。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从功能性上出发,也确实是没有这个必要:郑含章治理下的洛州,至少是在凤凰城内这边,人们今年突然就变得富足且忙碌起来,而那些日新月异的新器械,也因为它们前辈给众人带来的便利,逐渐成为了希望的代名词。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大门都用不着,更何况是上头的一个孔眼呢?
这个孔眼,算是邓尔思最初对郑含章射术的了解,如果她有幸去看看凤凰城中的军备研究所和军工业流水线,兴许她的感触还能更深一点,但是到现在为止,郑含章还没允许过几个人去这两个笛梵。
孙鼐继续比划着,说前面那些人是怎么的和复制出来的一般,往前走的时候脚步都是齐整的,一点点往前推,虽然在移动间,但队形一直都没有散乱,克制中反复蕴含着更为强大也更为让人恐惧的力量。
前头这两个人还在说着,邓尔思打了个哈欠,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
舟车困顿,唯有眠中潇洒,无事似神仙。
*
前头的郑含章正在进行着审讯:她要求的,那抓来的三五个人现在全都被掼在她面前,因为那些士兵下手都不怎么轻,也因为在吴国的地界上,靠近蜀中这一带的位置,所以好运地在从前的时日中都没能怎么吃过苦头,一时间呼痛声此起彼伏。
很吵闹,但是又不能用草或者是脏兮兮的布把这群人的嘴给堵起来,因为还需要给他们问话,从问话中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好在,就算痛得撕心裂肺,但是多喊了几声之后,总归会因为觉得嗓子里面干干的、痒痒的、像是嗓子里面噎着一拳头的芦苇,蓬松的绒毛撑开咽喉壁腔,难受程度还是很不低的,所以,呼喊声逐渐就轻了下去。
兴许是因为疼痛真的可以让人的心防等等被降低下来,郑含章还没问上多少,有几个洛州士兵的鞋底已经跃跃欲试地抬起来,可惜还没能踩下去,在这几个人身上伤口上头碾动几下,该说的就都全部说了。
不仅仅坦白了他们是兵的事实,还将自己所在的军队等等,全都像是倒豆子似的交代了个一五一十,分毫不敢隐瞒。
他们说,自己其实是南司州的士卒,在征召入伍之前,都是每个乡里游手好闲的混混,整天斗鸡走狗,乡里农户几乎每一家看到他们都要掩门闭户。
后来被强迫征召入伍之后,因为对于军队这一国家暴利机关的惧怕,他们很是安生了一段时间,然而后来,他们逐渐意识到了:军队中的管理似乎也不是很严格啊?
虽然也有训练项目,但是就连教他们怎么操练的中层教官每天也都是懒懒散散的模样,点卯什么的更是根本没有,三四天就能发现有人跑了——跑了,就算被定性成了逃兵,也起码是过了十天半个月才会被将校发现,更后头的抓捕什么的,那就更不必说了。
于是,他们几个臭味相投凑在一起的,就开始做一些离开军营,到外头去打牙祭的活动。
因为发现将校确实不管,所以逐渐逐渐的,他们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大、行为也越来越放肆,逐渐从一开始的只是打猎变成抢人,从抢人变成劫道,再从劫道变成杀人越货……
而在这个过程中,根本没人来阻止他们,他们甚至可以间歇性回到军营里去补给休息,将军队里的盔甲什么的穿出来,因为打劫到了很多金银,所以还能够给上峰上供些贿赂,让自己能够升职,也当上低层的将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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