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胆敢诋毁魔尊大人。”
老头咣当一声把酒砸在柜台上，脸上的褶子随着他的表情而扭曲。
“无知小儿，心无敬畏。”
老头看着隐隐是要发怒的前兆，白墨染默默调整姿势准备随时逃命。
凌寂不动声色按住白墨染的手，白墨染盯着覆在自己手背上的黑色布料惊得花容失色。
什么意思，刚刚说要和她双修，现在又和她动手动脚，凌寂这是什么意思！
“魔尊不曾施惠于我，我也不曾与他有过交集，就事论事罢了，何来诋毁一说？”
“你！”
老头微微一动，竟瞬间从柜台后移到了两人桌前，“若非魔尊大人告知我等修炼进补的法子，魔界早就覆灭了。”
凌寂不屑道，“魔界现在有好到哪儿去吗？”
老人面色阴狠，凌寂却丝毫不惧，他微微仰起脸，用自己空洞的眼眶对准他。
“我来买酒，若你没有酒可给我，我便走了。”
白墨染脊背已被冷汗浸湿，凌寂毫无顾忌说一句顶一句，白墨染却听得惴惴难安。
能打得过吗，说话这么气人，万一他俩双双嘎在这怎么办？
老头目光阴冷，盯完凌寂又盯白墨染。白墨染专心致志看着自己面前的桌面，好像这落满灰的桌子突然开了一朵花。
“有，当然有。”
老人真拿出了两壶春酒，“我亲自酿的，二位尽可以尝尝。”
白墨染可不敢喝，她怕凌寂又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她反手悄悄握住凌寂手腕率先开口，“不了，还是到合欢宗后再喝更好。劳烦您费心，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
凌寂蹙眉，看着两人交缠的手陷入沉思。
“小姑娘，现在想进合欢宗可是进不去的。你喝下这酒，我可以带你们两个过去。”
白墨染表面不动声色，她装作好奇问道，“怎会过不去？合欢宗不就在这附近吗？老伯，你莫非是诓骗我们两个。”
老头诡秘莫测地笑笑，“不，不喝我这酒，你们绝对进不去。”
白墨染暗戳戳去瞄凌寂，谁知道凌寂心不在焉不知道在神游什么，她尴尬对老头笑笑，转过头默默用力捏了一下凌寂的手腕。
凌寂挑眉抬眼，白墨染含情脉脉与他对视，“夫君，你怎么看？”
凌寂的神色不仅是嫌弃，现在还多了一分忍耐。
他丝毫不给情面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放上来看看。”
老头把两坛子酒重重放在凌寂面前，白墨染庆幸幸好刚刚还擦了擦，不然现在都不用喝酒，直接就被灰呛晕。
凌寂掀开酒坛上封着的红纸，他垂眼看了看，“味道纯正，是难得一见的好酒。”
白墨染瞪大眼睛匪夷所思盯着凌寂，这东西要不说是酒，白墨染都信这是地里冒出来的石油。
“不过你说我们不喝就进不去，是什么意思。”
凌寂微眯起眼，“你威胁我们？”
老头露出一个古怪笑容，白墨染觉得他脸上的褶子很瘆人。
“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合欢宗圣子，合欢宗的人，都在他身边。”
白墨染瞬间意识到不对，“你骗我们！”
合欢宗圣子自己都需要人去解救，现在他们还得喝了酒去见他，简直是倒反天罡！
老头身形陡然变大，肌肉拉扯松弛皮肉，骨骼发出卡拉啦的声响让人听着牙酸，他左边手脚巨大，右边却还是枯槁符修。
一个畸形的怪物对着白墨染桀桀怪笑，“我要把你们也抓去献给城主，城主定会褒奖我。”
白墨染逃跑的姿势已经十分娴熟老练，但凌寂直接将蛇放了出来。方才还开着的酒肆大门砰地一声关上，黑雾迅速占满屋内，像结界将这里隔绝开来。
黑蛇交替爬上缠绕住这个魔物，凌寂按在桌上的手露起青筋。
白墨染看着蛇肆意在老头身上穿梭，一个又一个血洞出现又迅速被黑雾填补。
白墨染拼命让自己稳住，她试图接上刚才的思路，“‘也’是什么意思。”
合欢宗圣子也是被红莲城主害的？
“你还愣着干什么。”
凌寂咬牙，他魔气有限，又不能被老头发现端倪，仅靠蛇撑不了太久。
“你不是有符吗？用啊！”
白墨染猛然回过神，“哦，哦。”
对，她有符。虽然刚刚没有镇魔束灵成功，但是反正画得多，总有能用出来的。
现在再从包裹里挑符也来不及了，白墨染一咬牙把袖袋里仅剩的两张符一起拿了出来。
她夹住符闭上双眼，灵力开始在她身边迅速剧集，形成了小小的嫩绿色漩涡。
凌寂目光闪过错愕，白墨染的能耐比他想的还要大一些。
“引借天地灵气，助我一臂之力！”
白墨染猛然睁开双眼，两张符犹如箭矢迅速飞向魔物，那怪物察觉不妙飞身前扑想要躲开，两条黑蛇却缠绕得更紧将它死死钉在原地。
魔物嘶吼着把两条蛇都甩飞，可只耽搁这一瞬息，它再想前扑却怎么都出不去，无形的狭窄牢笼将它困于原地动弹不得。
两条黑蛇迅速逃窜钻回凌寂斗篷里，凌寂后退几步，站在白墨染身后。
白墨染奇怪回过头，待看清凌寂站的位置后眼神一凝，“你，你要跑了可得带上我啊。”
隐隐的闷雷翻滚声透过浓重黑雾传来，魔物察觉到威胁嘶吼着拼命想要撕破这层屏障。凌寂眼神微动，看这样子，它是想往院子里爬？
白墨染没听到凌寂回话，她胆战心惊开口，“喂，我说，你不会真的想抛下我一个人跑吧？”
天雷炸破屋顶击中到魔物身上，巨大的爆破声响和带起的余波让白墨染狠狠向后扑倒。凌寂抬手将人卷入自己怀中，就地往后一躲。
天雷面前，所有邪魔妖祟全部无所遁形，触之必亡。
这一道雷不可谓声势不浩大，黑雾顷刻间逃窜得无影无踪，白墨染在满地灰尘里从凌寂怀里爬出来。
“我的天。”白墨染灰头土脸抬起头，一边用手在口鼻前扇风把灰扇走，“虽然前摇cd长，但伤害真高啊。”
好牛的符，感觉和开大一样。
魔物已经被天雷烧成一堆黑灰，巨大的雷声让白墨染耳边到现在还在嗡鸣作响。
凌寂闷闷咳了两声，“把手拿开。”
白墨染这才发现自己手还按在凌寂斗篷上，她往前爬了两步踉踉跄跄站起来，“这…这怎么都破了？”
天雷把酒肆整个击散，现在到处都是破破烂烂四面透风的样子，白墨染赶忙对凌寂道，“快走，这柱子要塌了！”
凌寂身上伤势未愈，刚刚那一撞约是又伤到了伤口，他眼神发狠撑着地努力站起来。
白墨染匆匆回过头拉起他，她在凌寂惊愕的目光中搀扶住他的手臂，“走。”
“去…后院。”
凌寂的声音听着虚弱很多，他也是魔物，天雷一样会对他造成损伤。
白墨染没反应过来，她只以为是刚刚自己把人撞的。
不论凌寂是不是脾气坏得让人难以忍受，但总归刚刚凌寂也算实打实帮了她，白墨染有些歉疚，“你坚持一下，到后院我再画几张附骨生肌符。”
凌寂魔气不稳，给白墨染加持的魔纹已经淡去，露出白墨染原本清朗灵秀的脸。
虽然她脸上已经被蹭得很脏，可她眼睛依旧很亮。
凌寂再次听到了沉闷缓慢的心跳声，是他自己的。
他敛眸抬手覆上自己心口，和刚刚白墨染把符贴在他心口时的感觉一样。
凌寂就算只剩个骨头架子分量也不轻，白墨染扶着他，两个人走得磕磕绊绊。
两人几乎刚刚抬脚迈入后院，下一秒整个酒肆便轰然坍塌，浮灰陈沫呛得白墨染连连咳嗽。
“好了，终于走出来了。”
白墨染都来不及看周围景象，她松开凌寂就把自己包裹摊开，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就地画符。
凌寂从身后拉住她，“垫一下吧。”
白墨染先看到一只递过来斗篷的手，她怔愣一瞬顺着抬眼往上看，对上凌寂侧过去只露出完好眼睛的另一边脸。
白墨染动了动唇，“你…”
“叮咚——，222系统上线。”
白墨染眼神凝滞，系统带着欢快的提示音再次出现在白墨染的脑子里。
“恭喜宿主已找到正确稳定世界方向，世界稳定度上升0.5％，距离百分百稳定还有99.4％。请宿主再接再厉，早日拯救世界。”
凌寂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
白墨染回神，她胡乱拂了下鬓边凌乱碎发，“没有啊。”
白墨染接过斗篷垫在屁股下面，故作无事转回去继续画符。
稳定度提升了？可是她还什么都没做。
任务是解救合欢宗圣子，她现在连合欢宗门都没摸着，更别提见到圣子，再把他救出来了。
白墨染捏起那张符定定看着，她刚刚都做了什么？先是给凌寂用了一张附骨生肌符，随后进入酒肆杀了一个魔界怪物，再然后就是现在，进到了酒肆后院。
白墨染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节点提醒自己稳定度上升，她的确就是只走进了后院没错。
难道是离任务越近稳定度就越高？那要是这么算，完成这个任务世界稳定度不得提升20％？
白墨染狐疑，算法会这么好心吗。
她刚刚还想抓着系统再多问问，可惜凌寂也在，被他看出不对更加难搞，暂且先这样吧。
“你的符还没画完吗？”
凌寂冷不丁出声，白墨染手忙脚乱把面前乱糟糟的东西都收起来。
“好了。”
白墨染故作镇定站起来，“刚刚有点走神。”
凌寂顿了顿，罕见地没有嘲讽她，“那魔物不大好对付，被吓到也是必然。”
白墨染困惑抬眼，凌寂抿唇侧过脸，“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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