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显然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发这么大火,伸手拉傻愣愣站在碎片不远处的应如许。
应清索性转身把尤历拉到自己身后,系统也做好攻击和防御的准备。
“我只是在说你死去的女儿,为什么火成这样?”
“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她活着的时候你.....”
"所以。"应清打断他,“你一直都知道我和我姐不对付,也知道她所有的委屈,但你从来都装不知道是吗?”
秦敏以为他意有所指,张口道:
“小清,你话不能这么讲,你扪心自问我这些年有对不起你们姐弟的地方吗?她能有什么委屈?”
秦敏这话其实不算辩解,她一个后妈,从一开始不管明面还是私下都一直对两姐弟客客气气,要什么给什么,也不计较他们完全没有的礼貌。
就算她心里存了捧杀的打算,也绝对没有什么好指摘的。
应山冷哼一声。
“她能有什么委屈,身为女儿却总惦记自己亲爹的公司,我还不能不给吗?!”
应清总算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敏感了。
“所以你现在手里拿着女儿的公司,心虚了是吗?”
“什么叫她的公司?生下来的孩子还不是姓尤?”
应清直接笑了。
“那就是手里拿着尤家的公司心虚了?”
“你.....!”
尤历根本就没想着今天和这帮人闹掰,奈何应山的做派实在是太像一个人,应清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不再看脸涨红的老头,勉强把表情和缓下来看向秦敏。
“看来我没办法再留下来了。阿姨,您把我和小历的邀请函给我吧。”应清顿了一下,补充一句,“我对您是有一些意见,但今天的事和您完全没有一点关系,不用多想。”
秦敏觉得自己终于在应清身上看到点从前的影子。
她回过神,没多说什么,把邀请函递给他。
应清道过谢,拉着尤历转身就走。
“站住!我让你走了吗!”
应清步调没停,系统把飞来的盘子拍开,它碎在秦敏脚边。
一句“小心”卡在应如许的喉咙里没有发出来,他眼睛瞪得溜圆。
他好像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看见盘子自己莫名其妙变了方向。
应如许追着应清跑出去。
“哥!”
应清停住脚步,把尤历塞进车里,回头看他。
“怎么了?”
“那....那个。”他好像突然有些没办法开口。
应清没有催,站在那里等他组织语言。
“爸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最终也只是说出这么一句。
“他打过你和阿姨吗?”
应清突然没头没尾的问道。
“什么....”应如许没懂。
应清索性说得更直接一些。
“我说,他有没有家暴过。”
应如许这回听懂了,他在原地踟蹰一会儿,不太敢去看应清的眼睛,闷闷地开口。
“小时候好像有一次,那天我妈拿着菜刀和铲子追着他跑了一圈,就再也没有过了。”
应清心底的火气微消。
“那就好。”
应如许抓抓自己的头发,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
“哥,你不恨我了吗?”
“什么....”
应清没想到他在这支支吾吾半天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知道你和姐姐都不喜欢我,不喜欢妈妈,因为我妈妈是小三,我是小三的孩子。”他仍旧偏着头,显然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非常难以启齿,“但这么多年过去,你真的一点原谅我的可能都没有吗?”
应清其实不太懂。
“你为什么这么想要我原谅你?”
这些话显然已经憋在应如许心里许久,但依照原主那个性子,估计之前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才对。
没道理他会有和应清交好的心思,但系统确实没检测到他有恶意。
“我....他们都说我是小三的孩子。”应如许的头更低了,“从小他们就这么说,也不和我玩,愿意带着我的也只是使唤我而已.....”
他的肩膀在颤抖。
“这么多年我从来就没有朋友,我很笨,公司的事也学不懂,我总是能听到他们议论我拖后腿....”
应如许终于鼓起勇气抬头,脸上已经积满了泪水。
“哥,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应清突然有一股巨大的无力感。
一本书是怎么做到里面每一个人都过得不好的?
“妈妈没有不喜欢过小舅舅。”尤历不知道在车里听了多久,下车站到应清身边。
“什....”
“妈妈只是说舅舅不是个好人,外公也不是,但她从来没提过小舅舅不是好人。”
无故被扎的应清:.......
但应如许现在根本思考不及其他什么东西,他只接收到一个信息。
姐姐不讨厌他。
应如许从小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他和秦敏住得房子是应山买的,周围同龄的小孩子基本上都知道他的家事。
于是他们看见应如许就会躲开,更有甚者还会大声议论,喊叫着他是小三的孩子,然后在应如许无措的眼神中扬长而去。
他回家和秦敏哭诉,她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
“这有什么?他们又没说假话。”
她拉开自己满是名牌包的柜子,指给对钱都还没什么概念的应如许。
“咱们得到这么多好处,不疼不痒地说几句怎么了?”她摸摸应如许的头,“再说,豪门人家谁还没有几个私生子?你以后就和他们玩呗。”
应如许没听懂妈妈的话,但他自那之后再也没问过,也一直没有朋友。
后来他妈妈从小三变成正牌妻子,他们一起和爸爸住,应如许还是没有能说话的人。
爸爸笑着给他介绍哥哥姐姐,但应如许看得清楚,那两双眼睛里面装着的是厌恶和恨。
他实在无处发泄,直到有天无意间拿起纸笔。
应如许画下属于他的世界。
带过他的老师都说他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就是风格过于阴暗,不太像一个小孩子会有的情绪。
秦敏和应山一开始只当这是一个普通的爱好,没有过多关注。
但应如许眼看着越来越沉迷进去,本就不怎么样的功课变得更加糟糕,应山和秦敏生气了。
他们当着应如许的面把他所有的画笔画布颜料烧的烧,毁的毁,并且命令他不准再碰。
应如许答应了。
他甚至没有掉眼泪,不远处路过的应明心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地走了。
第二天应如许抱着他完全看不明白的书在后花园发呆,一盒东西被扔到身上。
应明心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只留下一句“别被发现”。
他低头,见那是一盒蜡笔。
应如许当时也觉得姐姐不讨厌自己,但应明心后来却好像根本没做过这件事一样,仍旧对他冷着自己的脸。
应如许于是觉得姐姐还是不喜欢他,没敢往她面前凑。
那盒蜡笔还是被发现了,他被用木棍敲打手心,应山暴怒着,说他是个玩物丧志的废物。
从此之后应如许再没有碰过画笔。
也没再试图亲近应明心。
直到时隔多年,应如许在应清身上又见到了应明心的影子,他护着姐姐的孩子,违抗着应如许从不敢忤逆的父亲。
应如许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应清带着应如许回了家,在他零碎又混乱地哭诉中理出当年发生的事件。
rebirth被生人吓到往沙发底下钻,尤历把它抱去旁边安抚。
在此之前,应明心在应清的心底其实没什么清晰的概念。
她是原主的姐姐,男主的母亲。
她很可怜,被父亲忽视,和爱人双双从空中坠落,只留下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孩子。
她和爱人的事业成果被瓜分,她的一生仿佛都充满着不幸。
但应清现在才突然意识到,应明心是一个坚强的人,她温柔强大,不需要谁的怜悯。
只要怀念就可以了。
应清一直坐在应如许的对面安安静静的听他发泄,期间还塞他怀里一个抱枕。
等他情绪差不多缓过来,应清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蜂蜜水。
“说出来好受一些吗?”
应如许用力点头。
“嗯,感觉身体都轻了。”
应清拍拍他的肩膀。
“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应如许吸吸鼻子,抬头看他。
“别这副表情,我是你哥哥,但不可能事事替你解决。”他看着应如许的眼睛,“你真的没意识到吗?问题的症结始终在你自己身上。”
“我.....”
“十几年不碰画笔,次次失败但次次听话去做项目,应如许,你是块泥巴吗?”
人都是有血性的,应如许既然今天敢冲出来对着他敞开心扉,那么过去就不可能一直像个木偶一样,完全不反抗,这并不合理。
应清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那个所谓的世界意志残留。
因为设定上是懦弱的,所以无论被怎样对待都不会反抗,无论什么命令都会听从。
一个这么热爱画画的人,真的能做到十几年不下笔吗?
“应如许,你不说也不做,那所有人就只会默认那是你的意愿。”
应如许觉得自己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震动,他的心脏扑通扑通作响,似乎要撕裂胸膛。
“还是说你真的想一辈子这样下去?泡在自己根本不喜欢也不擅长的领域一辈子?为了什么呢?”
【警告!世界主要人物思想出现偏离!】
【警告!若此次任务再度失败,将启动强制回收模式!】
系统再次收到无数条警告消息,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
而应清一无所知。
他仍旧望着应如许。
“钱?你从不缺吧?权?你真的想要吗?”
应如许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断掉,眼前一抹白色闪过,他心底突然涌上无数对自己的质问。
对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听话?
对啊,应清能做的事为什么他一次也没想过去做呢?
对啊.......
他为什么从来没想过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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