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清言和安溢的桌子角度比较奇特，虽说是周围直线距离最近的，但入座后两人都无法直接看见虞潇潇，是以想到某种可能的Alpha震惊地侧过头想从碍眼的人身上找到答案，却先一步看见Omega脸上混合着多种情绪的震惊时，心口不由得抽了一下。
酸酸的，涩涩的，疼疼的，是她最熟悉也最不愿意有的感觉。
但相比这股难受，她更在意的是Omega那复杂的表情下蕴藏的可能性。
——虞潇潇在难受？她在难受什么？
两人不像是刚认识的样子，是很久的朋友吗？
很久的朋友？她们为什么会是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情，到底……展清言感觉自己脑子乱糟糟的，好像被虞潇潇那一秒的表情刺破了心脏，浑身都跟着出现问题。
安溢察觉到她的异常，欲言又止地靠着椅背侧身，看见不远处的两人已经在埋头吃饭，蹙眉想了想，识趣地没有多嘴。
毕竟越是多年的好朋友越是明白对方的情绪变化和自控能力，知道现在不是什么能打哈哈开玩笑的时候，安静一点没坏处。
展清言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在这种地方想太多，余光瞥见服务员开始走菜，深吸一口气准备再要瓶酒，抬头的刹那却看到斜对面的两人同时站起了身。
“？”什么意思？她们要干什么？
疑惑间，站起来的两位Omega已经走到跟前，祝佳音站在桌边微笑着朝她点头：“我们吃好了，你们慢用，对了，最近我实在是太忙，忙得好长时间没去看你姐姐，要是你愿意回头替我向她问声好。”
展清言没有给她任何回应，一双眼睛紧紧锁着旁侧的虞潇潇，声音因为收得太厉害反而有点不自然：“几点回家？”
“什么？”祝佳音今晚被这场意料之外的偶遇搞得很不爽，临走前想出口气，不料又被反将一军，她僵着脸瞪眼前的Alpha，“回家？什么意思？你们住在一起？什么时候的事儿？”
虞潇潇被展清言看得浑身不自在，正准备自己先走一步呢，突然成了目光的焦点，像台卡顿的机器好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哦，没、没有，不算是。展清言你不要乱说话！”
“怎么不算是？”展清言咬着后槽牙，清明的眼底染上红色，“我只是问问。”
祝佳音受不了展清言那说委屈就委屈，还一副要哭出来的气人样儿，越想越觉得这两人之间有古怪，果断低头抓住虞潇潇的手腕，拉着她大步往前走。
展清言知道的没有安溢多，原本还不朝那方面想呢，接连被刺激后终于明白了自己的难受到底是什么，起身就想去追。
安溢看热闹才看了个开头，发现好友疑似要上头，赶忙探身去拽：“不是，你这么激动要去干什么？”
“她把虞潇潇带走了。”展清言甩开安溢的手，衣角又被扯住，“你放手！”
安溢大虾似的弓着背顺着桌沿起身，几乎脸贴脸地挡到她前面：“追过去你能怎么样？让她自己处理，反正又吃不了亏。”
“你怎么知道吃不了亏？”展清言脑子乱哄哄的，除了Omega被牵走时的背影什么都想不起来。
安溢不想刺激她，只能呼出一口气压着声音说：“你也不想想，以她的战斗力，这整个连海有几个Omega能在她身上讨到便宜？别说Omega了，Alpha吧，你一级分化吧，我一级分化吧，你打得过吗？反正我不行。”
展清言：“……”真是急糊涂了，她把这事儿给忘了。
勉强捡回丢失的理智，没滋没味吃完晚饭，两个竟Alpha，一个心情低落，一个心情颇好强装低落地下楼上车。
安溢不敢让黑着脸的展清言掌握方向盘，侧身坐在驾驶位上问：“还好吧？跟我去酒吧坐会儿？”
放在以前，展清言听到这种提议根本无需犹豫，手一摆就拒绝了，今天难得迟疑了几秒，缓慢开口：“坐一会儿也行。”
安溢才不管她的纠结和迟疑呢，只知道她答应了，一脚油门从地下停车场拐出去，直奔自己已经四天没有去过的江山。
要知道这世界上能让她着迷的，除了别子愠就只有赚钱了。
是的，赚钱的快乐仅次于谈恋爱。
展清言没精打采地抵在车窗边，回眸看见安溢忍不住上翘的嘴角，声音凉凉的：“想笑就笑，我没那么不讲道理。”
“嘿嘿嘿——”安溢咧着嘴说，“不好意思，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有好事？”
安溢连连点头：“你不知道，你那晚在酒吧露过脸之后，这几天的营业额噌噌噌往上涨呢，赚翻了！”
并不觉得荣幸的展清言无语地看着她，只听后者又说：“嗯，应该也不全是你的功劳吧。”
展清言：“？”
安溢抿了抿嘴唇，举着一只手发誓：“苍天在上，我绝对相信你对Omega的吸引力，只是来的有一多半是Alpha，我琢磨着应该是为了嫂子来的。”
展清言：“……”
很好，待会坐也不可能坐安稳了，但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在她最烦躁的时刻重现那一晚的事情——虞潇潇没来。
幸亏没来，不然展清言觉得自己真的有可能被她气疯掉。
坐在俯瞰全场的“老板座位”上，心情复杂的Alpha推掉安溢递来的尼格罗尼，缓缓摇头。
安溢撇撇嘴，坐倒在软沙发里低头，两杯各喝掉小半杯：“心不在焉的，你这恋爱脑也太严重了吧？”
“我恋爱脑严重？”展清言冷笑，“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被祝佳音拉走的人是别子愠你试试？”
“那不成！”安溢脱口而出。
展清言：“呵。”
安溢心虚地转身假装刚才什么都没说过，展清言懒得再搭理她，捞起桌角的车钥匙顺着楼梯扶手一直走，从员工通道出门开车回家。
站在装满手提袋的后备箱前，Alpha的表情委屈又可怜，调整半天勉强藏好情绪之后默默提着大包小包走进电梯上楼。
门口的鞋柜下空荡荡的，只有两双同款不同色的软拖鞋贴紧边沿，看样子还没回来。
展清言换上靠边的那双开门进去，智能灯光在感应到她的瞬间驱走黑暗，可无边的孤寂和彷徨却仿佛在此刻有了看不见的实体，挤得她怎么都迈不动步子。
明亮的灯光从敞开的大门洒在柔软鲜艳的地毯上，展清言木头似的站着，连身后的电梯降落到一层又缓缓上升都没注意到。
她麻木地看着前方，双眼没有焦点，一如她茫然的心。
都说真正的喜欢是反复喜欢上同一个人，可事实上，虞潇潇并没有反复喜欢上她，甚至有可能已经喜欢上了别人。
是因为对她不是真正的喜欢吗？那五年前呢？也是假的吗？
真的是假的吗？
展清言出神地想着，发红的眼眶里不知不觉聚满了咸涩的水珠，啪嗒一声，随着睫毛颤动滚出眼眶打在脚边的地毯上。
同一时间，心烦气躁的虞潇潇低着头从电梯里出来，一手按在肚子上一手提着在小区外高价买的进口水果。
光从表情上看就能看出她对那家水果店的标价相当不满意，事实也是，明明都是一样的荔枝和西瓜，凭什么包装好一点价格能翻得那么离谱，高档小区了不起啊！
哦！真的是，一个个天杀的有钱人，还有那个臭音姐，居然一声不吭要订婚了？！不是说自己不喜欢Alpha的吗？
就算是联姻也不能找个一事无成的烂A吧？
哼，难怪都说有钱人虚伪呢，确实嘴里一句实话没有！
虞潇潇愤怒地吹起额前垂落的发丝，一抬头看到展清言微微驼背站在敞开的门前，按在胃部的手霎时挪到心脏连拍数下：“哎哟我！吓我一跳，你站这儿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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