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琤——!”
在即将摔个结实之前,叶琤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紧接着清风骤起,稳稳将他托举在半空,让他有了缓冲的余地。
叶琤挣断草藤,翻身落地,立刻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阿瑾!”
只见喻瑾和江沧溟从街巷那头匆匆赶来,甚至还有提着弓、背着箭囊的黎付。
叶琤无暇思考为什么黎付也会在,反手抓住喻瑾:“阿瑾,你先离开这里!”
他还惦记着喻瑾未恢复的灵能,喻瑾却道:“你和我一起。他们就拜托你们了。”
后面一句话是对着江沧溟和黎付说的。江沧溟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一挥蒲扇卷起尘沙,顿时迷了追兵的眼:“你们先走!”
趁着那两人遮眼的空隙,黎付拉弓搭箭,破空声响起,羽箭擦过季邦彦右腿,他登时怒骂一声,挥刀砍向黎付。
叶琤回头一瞥,那支箭矢上依稀暗含灵能,黎付射箭时的姿态似乎也与先前所见并不完全一致。
把这两人留给他们应对,叶琤还是有些不放心:“黎付只是个普通人吧,他们……”
喻瑾打断他:“无妨,交给他们就好。我们先走,正事要紧。”
黎付向后挥挥羽箭,他显然听见了,正示意叶琤不用担心。叶琤半信半疑地被喻瑾拽着跑,听他道:“我上次碰巧遇到黎付,和他聊了几句,他答应前来帮忙。毕竟他并不属于联盟,不会被焚天轻易监视动向。”
叶琤满是醋意地小声嘀咕:“阿瑾,你的个人魅力可真大。”
喻瑾啼笑皆非:“这种时候,就别提这些了好么。”
“那他旁边那个……”
叶琤顿了一下才想起来:“啊,对,小江,我记得他已经和大家一起返回分部了啊,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喻瑾忍俊不禁:“他说是钟离晓让他来帮忙的。钟离晓说,他混在人群里太不起眼,没人注意到他,反倒更好行事。”
自带忽略特效是吧。叶琤暗自吐槽,问道:“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喻瑾低咳两声:“凌晨的时候我突然惊醒,发现你不在,反而在客厅里看见了亦舟。他告诉我你去了总司,但过了很久都没回来,我就猜到你出事了,于是临时联系了洪泉,让他打听你的方位。”
此前的猜想得到正主的证实,叶琤不算意外:“洪哥果然是你派去焚天的卧底!我被陆潜关在检验处的地下室里,他的确来救我了。不过后来连星汉跳出来截胡,不知道洪哥现在怎么样了。”
喻瑾却道:“焚天成立的时间没有那么早,至少,它是在洪泉出事两年后才成立的。我一直都在忧心联盟之外是否还有别的异能者组织,这些年间派出了不少执天者前去打探消息,洪泉只是其中之一。他是后来才被招揽进焚天的。”
两人穿行过巷道,叶琤幡然醒悟:“我刚刚说我被陆潜坑了一把,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啊!等等,你该不会早就知道……?”
“……”
喻瑾默然片刻,承认道:“是的,我从很早之前便已猜到,陆潜就是焚天的首领。”
叶琤愕然不解:“那你之前为什么一直都不肯告诉我?他在我面前装得跟什么似的,我还以为那小子是个好人!”
他吃惊之下岔了气,没等喻瑾回答便捂着胸口,踉跄几步,喻瑾慌忙扶住他:“怎么了?”
叶琤说不出话来。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力量越发躁动不安,在经脉里横冲直撞,仿佛随时都要挣脱身体的禁锢。
喻瑾探了探他的脉搏,蹙眉道:“你要突破了。居然在这种时候……”
“……”叶琤被他扶着靠墙坐下,勉强道,“抱、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嘘。”
喻瑾示意他噤声:“按我的方法调息。镇定,不要着急,平心静气,慢慢来,就像之前一样。”
温凉的灵能涌入体内,缓慢流淌过经脉,帮助叶琤梳理混乱的力量。少顷,叶琤适应了那股力量的存在,而后便听喻瑾道:“试着把它化作你自己的灵能。”
叶琤依言照做。那股力量最开始还在不服气地东拉西扯,随后就被喻瑾借出的灵能镇压,最终乖乖归顺于叶琤的掌控之下。
力量融合的一瞬间,叶琤猛地睁开眼,急促地喘息起来:“呼、呼……”
喻瑾轻轻抚过他的背脊:“你现在感觉如何,还疼么?”
“不会了。”
叶琤正想起身继续赶路,却被喻瑾按住:“勿急,华宁街那边有执天阁看护,不会出大事。你刚刚突破,不能着急动用异能,先坐下来休息。”
说罢,喻瑾顺带检查过叶琤身上的伤,眼中担忧与内疚一闪而过,开始着手为他疗伤:“为何还受了如此重的伤,是陆潜打的?”
“不完全是。大部分是连星汉那孙子。”
叶琤皱皱眉,他虽然已经习惯了疼痛,但有了喻瑾的治疗还是会好受不少:“我看那家伙藏得还挺深,之前和他切磋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他一碰我就觉得不舒服,他身上,应该也被移植了域场碎片。”
喻瑾沉声道:“他是故意的。”
寒风瑟瑟,喻瑾将叶琤身上的衣物拉开疗伤,自己转了个身挡住刮来的风。叶琤却握住他的手,关切道:“阿瑾,你的灵能恢复得怎么样?”
“恢复了一半左右。放心,给你疗伤绰绰有余。”
叶琤这才松开手,抱歉道:“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离开你身边的……我当时看见周潮生发来的消息,他说他找到了重霄璧,要我过去一趟,没想到居然是陆潜设下的陷阱……唉。”
“何必全都怪到自己身上。你心忧重霄璧一事,一时不察,情有可原。”
“嘶!”
“哪里疼?”
“哪里都在疼。”叶琤指指胸口,仰起脸,故作可怜道,“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
喻瑾往周围扫视几眼,倾身快速地亲他一口,脸颊边染上一层薄红,低下头不说话了。
叶琤得了便宜,不再戏弄喻瑾,于是移开话题:“你之前说你早就知道陆潜是焚天的首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喻瑾抿起唇:“……此事,是我之过。江平、郑阔……他们的死,都与我有关。”
叶琤啼笑皆非:“他们的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刚刚还叫我别什么事都怪到自己身上的,怎么转头你就出尔反尔了。”
“此事说来话长,和我封印的特级异型有关。”
喻瑾缓缓道:“那个特级异型,属火系。首级及以下的异型,常以动物或植物形态示人,但它却可以任意幻化成人类的外形,隐藏在人群里,轻易不会被发现。”
“那你最开始是怎么察觉到它是异型的?”
“我遇见它时,距离我进入问天级的境界才过去五年。一日我在城里,剿灭了一只次级异型,离开时被它拦下了。”
喻瑾显然把细节记得一清二楚,哪怕过了那么多年也能分毫不差地复述出来:“它问我:‘你是猎人吗?’,我当时便直觉此人有异。”
叶琤不解:“等等,它离你那么近,你没感觉到异能波动?”
喻瑾摇头:“它可以隐藏自身的异能波动。”
叶琤目瞪口呆:“它也太大胆了!主动在你面前和你搭话,就不怕被你发现吗?”
“它也许压根不怕被我发现。它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一个非常天真,同时对人类社会非常好奇的……魔鬼。”
喻瑾流露出罕见的厌憎之色:“它不明白人类的律法道德,也不在乎它的行为究竟会造成怎样的恶果,它只是凭着本能的好奇心行事,想看看人类会在它的不同举动下做出怎样的选择和反应。它分明对人心一窍不通,却天生是个玩弄人心的高手,我一度怀疑它是人类最纯粹的恶的化身。”
叶琤听得背脊发凉:“……这太可怕了。后来呢?”
喻瑾道:“后来我确认了它的身份,与它交战。它并非我的对手,但我当时想尽办法也没能杀死它,只能设下阵法勉强镇压,就在华宁街尽头的那棵大树下。”
喻瑾伸出右手,掌心朝上,那道贯穿手掌的疤痕显露出来。他道:“这就是当年留下的伤。其他的痕迹早已淡去,但时至今日,这道伤痕还在。”
叶琤垂目,轻轻握住他的手。
“你怕它挣脱封印,于是亲自盯着。”叶琤道,“之后呢?”
“封印很稳固,一直过了八十多年。”喻瑾淡淡道,“就在执天历205年,总司出了一个天才——研究异型的天才。”
叶琤灵光一现:“跟陆潜是什么关系?”
喻瑾卸了力,靠在叶琤身上,闭目道:“聪明。他叫陆重,是陆潜的父亲,时任总司检验处处长。实施异型的改造研究,是他的提议,也是我准许的。无论之后发生了何事,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也是我必须背负的罪孽。”
一时间,两人陷入沉默。
半晌,叶琤道:“陆潜和蒋落落合作,再次重启他父亲当年未完成的研究……我只听到他们说人类进化、剥离域场什么的,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闻言,喻瑾抬眼注视叶琤,饱含愧疚与痛苦的神色交织闪现,背后又是浓烈得化不开的爱意。他道:“是我之过。是我有意放纵了他。我……其实早就察觉到,他在进行将人类和域场相结合的研究,以及蒋落落一直在攻克的难题——域场剥离。”
“检验处不是早就已经成功了吗?他们甚至还把域场交换,制造出了拥有两种异能的异型。”
“不,我指的剥离,是人类和域场的分离。”
喻瑾闭目,深深吸气,声线微微颤抖:“我原本,是想将你身上的域场剥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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