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莺芝如此说,在场众人都是一愣。
一般情况下,拿学画画或学表演的人来做例子,不都特别讨厌平时有事没事会随便被人拉出来“画一个看看”“表演一个呗”的吗?
这小莺怎么还主动提起这茬啊,她都不介意的啊?
旋即,阿平便是有点激动:
“诶,也是哈,我们都还没当面看过小莺算卦呢,一直都是网上看,还真有点好奇!”
老金也来了兴致:“这是打算给我们亮一手吗?也好啊,让我们长长见识,都说可准了。”
段庆之刚回过神来,便听到他们的起哄,顿时有些尴尬。
“算什么……姻缘?可是我跟我老婆已经结婚了啊,不需要算了吧。”
孟书越原本有些意动,但不知想到什么,听到他这句话后,脸上也有些难色,没有立即答话。
一整桌,除了她以外,安显礼和文隽也因没有开口而显得有些沉默。
袁胜把众人反应收入眼底,乐呵呵道:“哎呀,新婚夫妻,要是算个圆满也还好,算出来其他的话那多伤感情啊!这是蜜月呢,你们俩就好好过你们自己的呗,不要跟我们抢这珍贵的机会,小莺的一天三卦名额可难抢呢——来来,要不,给我算算?”
明显是出来打圆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
莺芝也没坚持要给段庆之他们“算”,只是笑着望了袁胜一眼:“算什么?”
袁胜笑道:“就,算算我的正缘在哪,什么时候在哪能碰到?我看你跟别人说的时候都可详细了。”
莺芝神色不变,笑容温和:“你的正缘就在你身边,是你一直没有看到,如果有心,随时能成——没什么好算的。”
这下,轮到袁胜发愣了。
其余几人都也一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端着水杯的老金,他“噗”地喷出口水,旋即擦了擦嘴,一脸不可置信。
“不是吧,老袁是真没感觉到?”
袁胜迷茫:“感觉到啥?”
老金失语:“——不是,就,你……”
旁边,阿平已经尴尬得有些讷讷了,她干咳一声,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老金,起身朝外走去。
“该准备晚饭了,我去准备准备。”
只是步履匆匆,背影怎么看怎么有些狼狈。
孟书越“啊”了一声,从阿平离去的方向收回视线,“原来如此”地看向袁胜。
袁胜越发迷茫。
段庆之也反应过来了,他惊讶地看着袁胜:“不是吧老哥,你这么迟钝?”
老金被瞪了一眼,但此时瞪他的人不在,他便也无所顾忌起来,摇头唏嘘:
“阿平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你不会就真把她当妹妹了吧?她几个哥哥之前还说把她接走,给她在城里安排个工作呢,她愣是要留下,合着你真就没一点察觉啊——真以为她留下是为了你这破庙?你这东西,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等条件好点了再跟她提,毕竟咱们这儿谁看不出来啊——你问问小安,看他看得出来不?没想到就你是真不知道啊……”
安显礼:“阿平姐的确已经表现得很明显。”
袁胜:“……”
他总算是明白过来这群人在说什么了。
他呃呃半晌,一向左右逢源的嘴这会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求证什么般望向莺芝。
莺芝笑而不语,只微微一颔首。
袁胜:“……”
他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不再跟众人打哈哈,起身朝外走去:“……那什么,人有点多,饭不好做,我去搭把手哈。”
大厨老金在位置上岿然不动:“赶紧去,晚上没个七菜一汤我可不吃。”
袁胜啐了他一口,急匆匆去了。
众人又都笑起来。
孟书越有些感慨地收回视线,看向莺芝:“小莺果然是红娘。”
这刚到,就已经促成了一对姻缘。
莺芝却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是这样,属于他的姻缘早就在身边,他看不到,却不影响它的存在,或早或晚,总会水到渠成的,我只不过是提前点出了而已。换个人来做,也一样的。但有些却不一样。”
她停顿了一下,又微笑道,“有些缘,如果不是找我来看一下,是好是坏,不定是两说。”
这话就有点微妙了。
孟书越表情立时便是一僵,有些进退两难的尴尬。
“你这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生意这么差的吗,拉客都拉我们脸上来了,不赚我们这一卦的钱难受?”
段庆之更是直接黑了脸,“跟那种路边支个小摊拉着人就说人家印堂发黑有血光之灾的有什么区别。”
“那还是有点区别的。”
文隽笑道,“最起码他们说有血光之灾,不一定真有。但小莺说是孽缘的,绝对不会是好缘分。”
被他抢了话,莺芝眨了眨眼,没有再开口,捏了捏耳垂上又晃动起来的红绳,转而扎起一块蜜瓜,小口吃了起来。
气氛又一次凝滞,留守的老金揉了揉后脖颈,有点生疏地打圆场:“好了好了,小莺今晚还直播吗?还是我们再聊聊相亲会的细节,然后跟我去看看仓房有什么能用得上的?”
“不播了,聊聊后续细节,然后去看看库房吧。”莺芝道。
见她接了台阶,老金如蒙大赦:“好好好,我们走,边走边说。”
莺芝起身,文隽也收起手帕,跟着站起。
三人一行离开了屋子。
遥遥的,莺芝听到身后房间里依稀传来的对话声。
“显礼哥,你说的这地儿到底靠不靠谱啊,突然搞来这么个人,总觉得有点渗人……”
是段庆之。
安显礼的声音有些沉:“别想太多了。”
段庆之应该是听进去了,没再继续执着这个话题:“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带回来好多东西呢,你去买菜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家私家酒坊,专门去淘了瓶好酒,显礼哥,晚上喝点啊。”
孟书越声音温温柔柔的:“……别喝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哎呀,我知道。放心,主要是显礼哥好这口,我喝不了几杯的——我去看看胜老哥那边咋样了,交代一下让他们给添两道下酒菜。”
“安哥胃不好,也要少喝……”
“好。”
“……”
莺芝摇摇头,收回了注意力,没有再继续关注。
老金带着他们到了库房,发现没带钥匙,于是回房间找了,留他们在这里等待。
身边,文隽低声开口:“为什么想要给他们‘算卦’?”
莺芝抬眼,有点无奈:“还没问你呢,为什么这么积极?”
文隽理了理外套的袖子,很坦然:“下来玩嘛,瞧见什么有意思的总会想要加入一下的。”
莺芝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想放任不好的缘在我眼前,我却对它视而不见。这会带来伤害。”
文隽失笑:“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万能了?”
莺芝一怔:“……嗯?”
“神仙也不是万能的,就算是你职责内的——这世间众生万万,你又怎么能保证每一桩婚都美满?你看财神殿,那么多人求他们保佑,保佑自己暴富发财,这世间不仍是有那么多穷困潦倒之人么。”
“我知道,可……”
莺芝沉默了一下,换了个说法,“即便不为了我自己怎么想,就只说工作,我也应该努力地让每一个对姻缘还抱有希望的人拥有一个好的结果吧?这是我们姻缘殿的业绩呢。”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文隽悠悠地道,“那还是看财神殿吧,那么多对一夜暴富求而不得的穷苦人,影响他们殿的排名了吗?”
莺芝:“……”
倒也是这个道理哈?
“人各有命,世间万物都有自己的命数,因果循环,他们会有怎么样的结局,其实还是要看他们自己。我们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最多也就是接收到他们的祈愿后帮忙推波助澜一下罢了。如果崔梦语自己看不清,董银灵直接认了命,那也没有现在了。”文隽说着,“何况,他们这都没求到你这里来呢。不是么?”
莺芝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也对。”
就像那个算命的男人,明确的机会在前,仍然选择错过,莺芝作为姻缘仙,也不能强行把人绑到一起。
不过……
她疑惑看向文隽:“你怎么还知道董银灵?”
她不是只在最初被封禁的时候跟他提过崔梦语么。
文隽一顿,稍稍偏开了一些视线:“嗯……我有个朋友,办公的时候喜欢放一些背景音,你的直播他总是放,我也就知道一些。”
“还有神仙看我直播……”莺芝讶异,却也难掩欣喜,“那之后帮我引见一下呀,做个朋友。”
“——久等了吧,来了来了!”
老金人未到声先至,还离着好几米远,就哎哟了起来:“这库房钥匙在老袁那儿呢,我看他俩聊完了才好意思进去拿。走走走,这就进去!”
莺芝注意力被分散,和老金交谈起来。
文隽无声松了口气。
……
库房里有一些陈旧的桌子,彩布,几束红绳,还有些不知道什么年代囤积的有点褪色的红纸等,都被归置了出来。
晚饭期间,众人汇聚一桌,虽然才有过小小的口角,但有已经恢复如常的袁胜活跃气氛,整体来说还算愉快。
吃过饭,莺芝简单教授了一下“红绳”的编法,众人领了绳子便各自散去了。
入夜,莺芝编着红绳,门却突然被敲响。
红线小人一慌神,立刻原地在绳子堆里躺下。
门外,一道放轻了的声音响起:
“……小莺,在吗?”
明天没有~[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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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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