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升旗结束后，徐聆夏绕道去了趟级部搬试卷，捧着卷子出来的时候恰好遇见来级部签名的向晚舒。
“早。”徐聆夏冲她打招呼。
向晚舒拿起笔随手签了名，这才抬眸看她，笑了下：“早。”
两人理所应当的一起上了楼。
这会大家都已经进了教室，楼梯空荡荡的。徐聆夏本还在漫不经心地走着，忽然觉得楼道回响的声音有些过于清脆了。
她低眸一看，发现向晚舒今天穿了双裸色的高跟鞋。
宽脚牛仔裤下探出尖头的跟，隐约能看见圈在纤细脚踝上裸色的细带。她今天还还化了妆，卷了头发，波浪般的发尾在身后轻悠地荡。
“你，”徐聆夏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今天怎么——”
向晚舒撩了下耳边的发，散漫道：“你说高跟鞋？”
徐聆夏抱着试卷连连点头。
“我今天要上公开课。”
徐聆夏啊一声，着实没想起来还有公开课这事，又问：“我们班吗？”
向晚舒：“不是，三班的。”
徐聆夏嘴角一落，脸上那股欢喜劲没了，偏过头嘟囔着：“好可惜。”
今天这么漂亮的向老师竟然只能给她们上一节班会课。
教室在五楼，楼层高，透过窗就能看见清透的天空，带着嫩叶的树在风中摇曳。
向晚舒走着走着，速度就慢了下来，连同徐聆夏也放慢了速度等她，不紧不慢跟在她身边。
拐过最后一个弯，向晚舒慢慢停了脚步，扶着扶手，呼吸有些重了。
她的小课代表稍前她两步，也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回头看她。
身子很薄，宽大的校服外套被她穿的端正，头发被随手扎起马尾，发尖弯弯地垂在肩下，额边的碎发被散落的光染上金辉。
“走不动了。”
向晚舒朝她伸出手，素白皓腕上的银色手链很轻地晃了下：“拉我一把。”
徐聆夏拉上她的手，借她一份力，指尖触碰到冰凉的手链，烫意开始侵蚀她的神经。
顺着手臂，缠绕神经，感受到她将重量全身心地托付给自己，紧接着撞上向晚舒那双仰抬着荡着笑的双眸。
像是狡猾的狐狸，达成目的之后的满足酣畅感，眼里都藏不住笑。
好犯规，徐聆夏不自觉地挪开眼，心在随着风在晃。
*
早上的数学课后，徐聆夏靠坐在位子上，小口小口嘬着牛奶补充神气。
姜颂拎着水杯眉飞色舞地回来了。
她将水杯放到桌上，凑到徐聆夏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七班那对情侣被抓了。”
徐聆夏闻言挑了下眉，果断从抽屉里掏出一包奶酪饼干，撕开后递过去：“详细说说。”
“听说是在楼下牵手，刚好撞见年级主任。主任立刻叫他们到办公室，男生回家反思三天，女生留校查看。这不，刚刚他们班主任还在级部，听说脸都黑了。”
姜颂抽了块饼干出来，咬在嘴里含糊不清：“把男生赶回家，女生就留校察看。”
徐聆夏抖了抖手上的饼干屑：“这是特地把两个人分开吧。”
“他们也确实张扬，迟早被抓。”
姜颂灌了口水，凑到她面前开始装腔作势：“你呀，要找对象，就要找那种见了领导也不放开你的手那种噢。”
徐聆夏一把推开她：“滚啊。”
向晚舒刚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她本想喊班长过来交代一些事情，不料她俩换位后的位置离门口挺近。一进门就看到她们这样，无伤大雅地互殴着。
真是，向晚舒毫不留情笑出了声。
徐聆夏余光瞥见她的身影，抬头对她讪讪一笑，将姜颂的脑袋摁着转过去。姜颂一见着她站在门口，一双杏眸蓦然瞪大，干巴巴地笑了下：“向老师…”
徐聆夏讨乖地将奶酪饼干递过去：“吃么？”
姜颂埋头装死。
向晚舒很自然地将手伸过去：“谢谢。”
吃完饼干后，她拍了拍手上的饼干屑，招手叫了班长过来，两个人在门边说了一会儿。等班长走后，向晚舒走过来，凑到徐聆夏身边看她手上的饼干牌子。
“啥牌子，挺好吃的。”
徐聆夏说了个名字，接着从抽屉里翻出一整盒来，往她手里塞了几包：“拿去吃。”
向晚舒将它塞进衣兜里，向隔壁探头过来的姜颂询问道：“像贿赂吗？”
姜颂猝不及防备被问到，呆呆啊了一声，紧接着很急促地摇头。
“如果这是贿赂，那姜颂你就是个大贪官。”徐聆夏义正言辞道。
向晚舒抬眸看了眼时间，问她：“你昨晚是不是还有几道题没问完，急着去吃饭吗？”
“不急。”徐聆夏已经开始翻抽屉找习题。
“那现在过来吧，我今晚就不来了。”
姜颂傻愣愣地看着两个人从吵闹的教室走出去，突然似是想起什么，伸出手拉住了徐聆夏，可怜巴巴地说：“我才吃一块…”
徐聆夏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冲抽屉方向抬了抬下巴：“自己拿。”而后又迅速低下头威胁说，“只准一包，多了不行。”
姜颂难以置信指着她：“你偏心！！”
徐聆夏把她的手指摁下来，点头：“对，我是。”
题目不多，就一两个遗漏知识点。徐聆夏撑着桌子埋头做笔记，神情专注地将刚刚讲到的关键点写在题目旁边。
向晚舒早就习惯了两个人的讲题模式，安安静静地等她记完，眼神不自觉飘到她毛茸茸的发顶上，低下头记笔记的时候头顶的碎毛一晃一晃的。
她的手很自然地摸了上去，一如想象中的，毛茸茸的却很柔软。
没敢很用力，担心打乱徐聆夏的马尾。只是顺着耳畔的刘海滑下来，捏住末端用手指绞着玩。
结尾笔尖下意识一点，徐聆夏将习题书合上，强装镇定地站起身：“谢谢老师，我走了。”
向晚舒收回手，拿过椅背上挂着的包，随口问道：“待会直接下楼去吃饭？”
徐聆夏嗯了声。
向晚舒抬眸看她，懒散地笑了下：“不等我一起下去吗？”
教室里只有零散两三个人，徐聆夏把书随手扔到桌面上，取了门口挂着的伞，恰好向晚舒刚锁好办公室的门，收了钥匙朝她走来。
徐聆夏抖了抖伞上的水滴，边走边说：“今天我前桌找我要你课件的ppt。”
向晚舒想了想：“我没拷到教室电脑吗？”
“上周五的你没有。”徐聆夏顿了顿，又说：“然后我就说，向老师没和你说吗？文件太大了不能用微信转，只能在电脑用U盘拷。”
“他幽幽地回了我一句，向老师还没通过我的微信申请。”
向晚舒笑笑：“我消息多看不过来啊。”
徐聆夏点头表示了解：“我懂，知道你各类通知群全是消息还置顶。”
她目光直直地盯着脚下的台阶，似是随口一说：“我只是好奇，怎么他来问我而不直接去问你。”
“你和我关系好啊。”
徐聆夏呼吸一顿，尔后掩耳盗铃般摇了摇手上的伞，发出的声响或许就能掩盖自己怦然的心跳。
向晚舒倒没发觉，撩了下耳畔的发继续说着：“以后就能帮我筛选真正有问题的人，简单的你来处理。”
徐聆夏咬咬牙：“雇佣童工！”
向晚舒语气轻悠：“你不是儿童。”
徐聆夏炸毛：“消极怠工！”
向晚舒捏了捏她的后颈：“不准贫嘴。”
徐聆夏像是个被拎住要门的小猫，登时没了声，只是愣怔地看着外边的天：“下雨了？”
向晚舒也望过去，看见地面上豆大雨滴溅出的痕迹：“好像是。”
徐聆夏视线挪向她的手边：“你没带伞？”
“没事，停车场不远，我跑过去就行了。”
徐聆夏举起手边的伞，在她面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明知故问。
向晚舒瞧见她脸上那得意的神色，突然领会，拎起唇角：“你遮我过去啊？”
她骄傲点了点头：“嗯哼。”
雨不大，淅淅沥沥地坠入地面，晕开一道道涟漪。远处倒像是凝了一层雾，绿叶在雾中起伏，空中尽是花草被水汽打湿的气息。
这总会让徐聆夏想起几年前背过的课文，滚瓜烂熟的文字现如今只余下一句
——都在这微微湿润的空气里酝酿。
酝酿花香，酝酿青草气息，连同向晚舒的气息酝酿进此刻的雨里。
徐聆夏双手撑着伞，向晚舒勾过她的肩，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两个人就这么躲进一把小小的伞里，隔绝在雨幕之下。
她的长发就垂在自己耳边，低头看路的同时馥郁气息几乎是擦在脸侧。
酥酥麻麻的，徐聆夏举着伞的手偏了偏，被向晚舒握住伞柄拉了回来。
她低声提醒说：“走左边，右边积水了。”
“噢噢。”徐聆夏急忙换方向。尔后把伞举在车门顶，送向晚舒弯腰进了车。
向晚舒摁下车窗，望向她的眼神也似浸了水，柔声说：“去吃饭吧。”
徐聆夏把伞撑在车窗上方，单手插进兜里：“路上小心。”待窗摇上后，这才转身走进雨里。
她听见了车轮碾过水坑的声音。
徐聆夏很想回头，就如以往一样去追寻她的背影，带着万般小心的贴近。
回头，看见她和别的学生一起走也行吗？看见她的车子毫无痕迹地驶出校门离开她的世界也行吗？
别贪心，徐聆夏，就这样可以了。就这样很平静地陪在她身边，汲取那么一点点温暖就可以了。
但她又不可遏制地会想，此刻，就此刻，你透过车窗，是否会将目光停留挪至我的背影过。
哪怕就一秒。
鞠躬！
最近提一下速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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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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