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宫里怎么想起来送生辰贺礼了?”
莫不是顾祁要借着送礼的名头,派人来看看他是不是快病死了吧……
顾珵面无表情的想。
要说这位新帝,他虽然一次也没见过,但以前就听说过顾祁的名声。
都说顾祁手段阴狠,独断专行,当年刚封王时,贤妃不知怎的得罪了他,没过多久就被设计弄进了冷宫里,连封号也褫夺了。
陷阱设的环环紧扣,连带着贤妃一党都吃了不少苦头。
那会儿老皇帝生病,许多事顾及不上,等养好了身子,贤妃已经自尽了。
经此一事,许多人都怕了他,背地里说他是个心狠手辣的杂种。
况且他不念一点兄弟情义,登基后的第一道旨意就是把所有兄弟都赶出了京城,连自己这个跟他半毛钱血缘关系都没有的成王也捎带脚的发配到了林州!!!
顾珵面无表情的想,就算不发配林州,那个位置自己也是绝对坐不上的!
顾珵并不是老皇帝亲生,他的生父是镇国大将军安如诲。
数年前安如诲奉命回京述职,结果路上突发恶疾,死在了半道上,安如诲没有其他子嗣,只留下了顾珵一个不足七岁的幼子。
老皇帝感念安如诲的功绩,又对顾珵心生怜意,便收了他当义子,改为顾姓,赐封成王。
但这种举动到底碍了旁人的眼,顾珵刚回京没几天便遭人投毒,幸亏身边伺候的人发现的及时,将他救了回来。
不过救是救回来了,身子也被那毒弄垮了,醒来后便成了现在这样病歪歪的样子,时不时就要咳几声,哪天不吐点血出来,老皇帝都得摆宴为他庆祝!
当年的事知道的人虽然不多,但就凭顾珵现在走路都费劲的样子,即便他是老皇帝的亲生儿子,恐怕上位没几天就得病死。
也不知这顾祁是哪根筋抽了,竟然将自己也当做竞争对手,还特地派人过来一趟!
狗皇帝!
顾珵暗暗在心里骂道。
小厮看着顾珵的脸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小心翼翼的说道:“赵总管说传旨的人挺客气的,还嘱咐咱们要是王爷还睡着,他们就等一等,不着急。”
不想话说完后顾珵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该不会是来看看本王死了没有,来送份丧仪吧?”
顾珵喃喃道。
小厮:“……”
林亓:“……”
林亓站在一旁,很想插嘴为自己说点什么,但看到顾珵的脸色后,又什么都不敢说了。
见他脸色不好,小厮也不敢多话,只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试探着问道:“那、您还去领旨吗?”
顾珵看了他一眼,说:“去啊!不去不就成了抗旨不尊了!”
他说罢又顿了下,嫌弃道:“下次聪明一些,别人家说什么都信,传旨的人说候着你就信了?本王要真迟个一两个时辰再去接旨,传回京中指不定要告本王多少状呢?”
小厮:“!!!”
小厮咽了咽口水,对达官贵人们的手段有了初步认识,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这、这么阴险啊……”
顾珵点了点头,吓唬他道:“说不定还是狗皇帝亲自下的令呢!”
狗皇帝……
小厮吓的顿时用手捂住了嘴,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林亓莫名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想说自己没有,可又不能暴露身份,脸色憋的黑乎乎的,看着能当砚台使。
顾珵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他一眼,吓了一跳:“你怎么比本王还生气?”
林亓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解释一两句,可一对上顾珵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违心道:“狗皇帝狡诈阴险,主人要小心……”
顾珵深以为然,赞许的点了点头,没再看他。
林亓掩在袖中的双手握得死紧,生怕顾珵看出来点端倪。
他恨不能飞过去将薄易冥打一顿,连送个礼这么小的事都办不好!
话毕,顾珵拍了拍手,说:“走吧,去看看狗皇帝派来的人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为了让狗皇帝放心,顾珵特意没穿朝服,只穿着一身月白色常服,被林亓扶着,弱柳扶风似的,装作一副快病死了的样子,慢慢挪去了花厅。
薄易冥最先看到他,刚站起来要行礼,又瞧见了旁边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顾祁,顿时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脑袋飞速转了一圈,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说错话。
但顾祁积威深重,光是站在这儿,薄易冥就有些心虚。
于是常礼变成了五体投地的大礼,薄易冥不自觉的双膝跪地,喊了声“见过陛……必须俊美的成王爷。”
叶渠见他大哥跪了,自己也跟着跪了下去,梆梆磕了个响头,震得顾珵心一跳一跳的。
这这这、这还是第一次见传旨官给朝臣行这么大的礼……
顾珵都愣了,心道自己的地位竟然已经高到如此地步了吗?
可思索完又怀疑这是顾祁故意设下的陷阱,用来试探他有没有不臣之心。
还有,必须俊美是什么玩意儿?
不俊美就不能当王爷了?
顾珵心中闪过一万条弹幕,把顾祁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过他面上却不显什么。
温声道:“两位传旨官,先请起身吧。”
然后给赵管家使了个眼色,让先把人扶起来。
赵管家同样懵逼,三魂都飘到了府外,想爬到屋顶看看今日成王府的上空有没有盘桓着龙气,瞧传旨官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王爷今日要登基呢?
眼看着自己白眼都要翻出来了赵管家还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顾珵只好咳了一声,提醒道:“赵管家?”
“啊?……啊,是。”
他终于回过了神,连忙把离自己最近的叶渠扶了起来。
可叶渠是个死脑筋,一看他大哥还没起呢,自己肯定也不能起,于是用尽了蛮力在地上跪着,就跟钉在了那里似的,拉了半天都没能拉起来。
赵管家费了半天力气,十一月了,仍旧累的出了一头汗,可人就跟自己作对似的,依旧纹丝不动的在原地跪着。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求助似的看向了顾珵。
林亓站在顾珵身后,看着眼前荒诞的场景,第一次怀疑起自己手下的人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顾珵也一头雾水,不起来,是怎么个意思?
一般传旨官来传旨,都只是简单的行个常礼,因为他们代表的是皇帝,传达的是圣谕,也没有朝臣敢受他们的大礼。
可今日这位传旨官不仅对顾珵行了跪拜大礼,还死赖在地上不起,狗皇帝到底想干什么?
眼看着场面要僵持下去,顾珵只好接着装病,扶着林亓的手半步一挪的往里晃,想着要不自己亲自去把人扶起来。
经过薄易冥时,林亓没忍住悄悄踹了他一脚。
“啊!”
薄易冥终于反应了过来,率先跑到叶渠跟前一把将人拽了起来。
他这一动作吓了人一跳,顾珵下意识往林亓身上靠了一下,碰到了他结实的胸膛。
“嘶……”
一声轻呼从顾珵嘴中发出,林亓瞬间不敢动了。
“主、主人……”他无措的看着顾珵,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人撞疼。
顾珵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只觉得今日一个两个的都格外奇怪!
“王爷,”薄易冥率先打破了尴尬,讨好的对顾珵笑了笑,替叶渠解释道:“我们传旨官今儿第一天上任,没见过什么世面,冒犯了王爷,还望您宽恕一二。”
顾珵的注意力终于从林亓身上挪开了,他看了一眼叶渠的方向,果然见那传旨官被拽起来之后整个人几乎藏在了这个内监身后。
而且拽也拽不出来。
顾珵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对狗皇帝产生了歉意。
实在是底下人太蠢,怪不得狗皇帝。
“没关系,”顾珵对薄易冥好脾气的笑了笑,又安抚似的看向叶渠,说:“大人不必害怕,本王就是个没什么实权的病秧子,不必太过紧张,先请坐吧。”
薄易冥松了口气。
不过坐下还是不敢坐下的,顾祁还站着,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先坐下。
他偷偷觑了眼顾祁的脸色,没看出什么指示来,只好按照原计划接着说道:“多谢王爷,咱们今日过来就是给您送一些生辰贺礼,本来早就该到了的,但是路上出了点意外,就耽搁了两日,拖到现在才来,还望王爷别介意。”
顾珵简直莫名其妙,既然是赏赐,那早到晚到有什么要紧,他还能挑皇帝的刺不成?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他一向很能克制自己,微微笑着说了声没关系。
顿了下,又带着歉意的说道:“来林州匆忙,本王把朝服忘在京中了,不知……就这样接旨是否有些冒犯了?”
薄易冥连忙道:“这没关系,陛下免了王爷的礼,这手谕上也没写什么,您随意看看就好。”
顾珵愣住了。
“随意看看?”
这说的是圣旨么?
顾祁真的……没什么企图么?
薄易冥连忙改口,说:“啊不是,是咱们陛下体恤您身子不好,所以特意免了您的礼。”
顾珵:“……”
算了,因为什么都无所谓,既然顾祁免了他的礼,顾珵也不会上赶着去下跪,他看了眼林亓,对方替他接了手谕。
差事终于完了,薄易冥松了口气,偏头看了眼藏在自己身后的叶渠,暗骂了几声不争气!
叶渠依旧委屈巴巴的,他满脑子都想着大哥嘱咐过的话,本来进门时就想夸成王英俊,谁知道大哥就把他的话给抢了,他也好委屈的!
顾珵看这两人眉来眼去的,不知在打什么机锋,迟疑的问道:“可是陛下那边还有什么吩咐?”
林亓终于看不下去了,这俩人简直废物,现在还要耽误顾珵休息!
他轻声说道:“殿下,两位大人看起来马上就要走了,想来陛下应该也没什么事,您今日太累了,不如回去休息。”
顾珵不知道他从哪儿看出来这俩人要走了的意思,不过他确实是累了,便点了点头,说了几句客气话,便让赵管家留下善后,扶着林亓的手出去了。
出了花厅,一股暖意袭来,阳光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顾珵忽然想起来了,说道:“昨日说了要去明月馆,结果给耽搁了,本王看今日天气正好,不如今晚就过去看看吧。”
林亓愣了愣,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他想把薄易冥再喊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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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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