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送给我的?”
掀开磁扣里面的包装盒,程莫霄小心捏起耳坠,母贝在光线下层次纷繁,剩下的朴晚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官网肯定比自己介绍的详细就是了。
“嗯,想谢谢你这一阵子帮忙,再加上这礼物感觉也和你挺搭的。”
她沉了沉头,轻攥拳头用小指摩挲着台板,生硬地套背台词,朴晚此刻可太想放点儿音乐了,可一想到万一歌单里突然出来个爵士乐什么的,气氛说不清道不明的,就立刻打消了这念头。
和一开始说好的在门口给礼物比起来,直接上门已经足够犯规了。
还是这么干巴巴的坐着比较稳妥。
但视线又对上视线,言笑声启:“那还真是贿赂了,你帮我戴上吧。”
“别了,你自己戴。”
“光送不帮,多没诚意。”
“行吧。”朴晚捋着大理石的边缘过到岛台那一头,耳坠乖乖地躺在横纵掌纹间,她轻轻拿起一颗,屏着气,替坐着的那位将悬坠的小扇装点在耳垂不起眼的洞上。
长度刚刚好,下摆的弧线正好落在颌角转折之上,不偏不差,恰到好处。
好漂亮。
还有一只,朴晚想绕到凳子另一侧去。
可椅子上的人先一步旋了小半个圈。
这次脸对脸。
朴晚一时间分不清是指尖烫,还是程莫霄的耳朵热。
自己的这双手,明明连高温烤炉上的牛排都可以直接触碰试熟,却在不足四十度的人类体温面前显得力不从心。
衣服布料的声响混着气息声被膨胀的无限大,不知是从哪儿窜出来的磷火正燃着火星,自己的魂儿像是也跟着被烫掉了一层皮,好煎熬。
咫尺距离,共享呼吸。
“你这个疤?”面前的人指了指胳膊上的那块格格不入的嫩肉,开了口。
伤口看上去已经淡化愈合的差不多了,但那块伤肤色明显和周围不一样,很打眼。
“一两年了。”
按上耳坠的堵扣,朴晚直起身。
“看你今天拍了好多次...”
“对,一到雨雪天就有点胀,可能还没好利索,没什么事。”抬了抬手,她又蹭了两下。
朴晚不太喜欢把这种伤露给别人看,好像在立什么苦情人设。
她也希望程莫霄别说下去了,不当不正的同情讨论起来也怪难为情的。
只听那人笑着说:“形状很特别。”
像是句夸奖。
嗯?程莫霄的行为规范出差错了?
不应该来一句「还难受吗」「有擦药吗」这类不痛不痒的安慰吗...
又听那人笑着问:“你要不要去洗澡?”
“洗澡?洗什么澡?”
“你上次不是说喝完酒洗澡怕晕过去?刚才...”程莫霄看了看桌:“三杯。”
不等朴晚作答,她又看了眼时间附了一句:“再晚的话,我开夜路也不安全。”
“哦哦,我现在去。”朴晚踩着鞋,仓皇逃进浴室。
她没搞懂自己速战速决洗了个澡,到底是为了程莫霄开夜路安心,还是趁酒劲没上头自己图个安全。
从进去到出来,只用了十分钟,随便扯了个浴袍,又钻回客厅。
程莫霄不仅清洗了盘子,还顺手处理了厨余垃圾,将一切整理进一个袋子系好口。
看着面前收拾的只剩几杯酒的台面,朴晚没过脑开口就是一句:“这个,你不喝吗?”
完蛋!在说什么啊?!人家拎着车钥匙,自己在这儿问人家喝不喝酒。
肯定是被洗澡水冲傻了。
“你都问两遍了。”程莫霄绕着岛台出来,拎起衣服柔声言笑:“今天不行,我明早还要上班;你洗好的话,那我走了?”
回答隔了一小段沉默。
“...好,那你回去路上小心。”
什么借口都抵不住主动想走。
门锁轻合,徒留朴晚呆站在原地,就连门口的拖鞋也一并显得孤零零的;她盯着桌上的几杯,眼神低迷。
记不清楚当时往杯子里加了什么酒,朴晚垂头丧气的又灌下两杯,接着清了清口,倒头栽进床里沉沉睡去。
酣睡沉眠,这一觉在她看不见的世界里,悄然发生了好多事。
除了没看到程莫霄到家发来的消息以外,还错过了清水和MNF一大早的声明公告,也没第一时间赶上MetroE上午公开发表致歉和澄清...
反倒是不偏不斜的赶上了江芥来的电话。
“我靠!你可算醒了,速上微博!官方替你说话了...”
嗯?效率这么高?
她放下手机,迷迷糊糊又把微博下载回来,果然事情又一次被冲上热搜,却没有提及自己。
前后只用了,一天。
朴晚端着手机在几个词条里横跳半天,才摸清现在是个什么走向。
准确来说是美术馆以合约期名誉保护的出发点替朴晚开口解决了争议,不仅提供了当年朴晚受牵连的证据信息,还同期公开了安德鲁的亲授版权授信证明,一举解决了两件大问题。
一来堵住了那群坚信合作有内幕的嘴,二来也算立了美术馆的威望和含金量。
毕竟安德鲁是世界级的建筑师,能不能拿下他的亲授,各凭本事。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事情能进展的这么快,主要还是得益于程莫霄以执行馆长的名义直接找到了MetroE的团队,这口人血馒头也牵扯到了美术馆的声誉问题,所以两方协商折中,退而求其次选了个损伤最小的公关方式。
MetroE这边发了几张录音棚的照片,一边谴责那些断章取义的不负责任媒体,一边装模作样地亲手写了一封致歉信。
信中大致提到当时治安环境复杂,事态到最后连自己也难控制,在这里为当年没能负责的遗憾道歉,最后还避重就轻地力挺了一波夜露,就把这件事当成新歌的烟雾弹给糊弄过去了。
评论自然有质疑MetroE处理行为不妥的,不过也很快就湮灭在成排水军回复的「永远相信ME」里。
当然评论区也不乏有顺着网线看热闹的吃瓜群众,纷纷评论和转发些:「这是钱给够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蹭流量...」
恶臭满屏。
朴晚盯着屏幕,一阵胃酸。
果然不能高估喊话的这群人,压根就没有下限。
MNF那边直接跟朴晚把合同期延长至三年约,还开辟了品牌在餐饮行业背景下助学助工的公益路线,算是从头到尾站队,坐收渔利。
朴晚躺在床上琢磨半天,要不要也跟着发点什么,眼下情势明显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发一两句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吧。
再说了,另一位当事人已经发了声明,这件事算是完全画句号了。
输入又删除,抬指又落下,最后就落了几个字:「云开雾明。」
热搜榜上,朴晚的名字没有和MetroE放在一起,反而是和夜露挂成了一行,出现在最不起眼的末排位置。
眼下的结局,已然是权衡之下能拿到的最好的结局。
可眼下的时间,却不是朴晚意料之内该有的时间。
一觉居然能睡到下午一点半...
不知道程莫霄这个时候在忙什么,下午又临着放假会不会很忙啊?朴晚在脑子里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最后把电话又打回给了江芥。
通话那头一片混乱嘈杂,只听到话筒里传来一声高喊:“怎么了?”
吵到耳朵快要被震聋了。
“你上次说的那个圣诞集市,开到几点啊?”
不知道什么毛病,明明自己这边安静得很,反而跟着江芥喊起来了。
“我正在现场监工搭建,你现在要不要过来看看?”
“那你地址发我...”
“行,定位给你,这会儿忙飞了...”话都没讲完,那头就挂了电话。
朴晚翻开微信,江芥发来一个沙江边的定位,开车过几个红绿灯就能到,还挺近的;另外一条未读,是那个黑头像。
从昨晚的只一句晚安,就再无内容。
晚安,晚安能回什么呢?总不能回一句中午好吧?
这时间跨度也太大了。要不今晚也回一句晚安?
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算了,再说吧。
她顺手把当前对话框置顶,随后锁上了屏幕。
...
拎着两杯咖啡,朴晚到现场的时候,已经两点多了。
作为市集活动的执行单位,江芥他们负责现场规划跟落地搭建,不过现场貌似出了点儿问题。
舞台那边有争执。
江芥手里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她扎着两个丸子头,像个哪吒样穿梭在人群里呼来喝去的,愣是忙出了三头六臂:“不是,你们乐队不是上周答应我全员都能到场吗,怎么就过来你一个人啊?”
“我要是说我们乐队昨天刚解散,你信吗?”面前的人背着把琴,吊儿郎当的回着。
声音低沉嘶哑,戴着一顶遮住眼睛的毛线针织帽,长发垂盖脖颈,把上半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可下半身却穿了个...
朴晚盯着她的裤子,紧皱眉头。
认真的吗?
大冬天,穿条漏膝盖的破洞牛仔裤?
她一时间词穷,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只能说这穿搭有点儿前卫。
江芥在一旁则被反驳得说不出话来,手在空气中胡乱地抓了几下,气急烦乱。
“不过你也可以把所有人的出场费都给我,常见的乐器我都能上手。”面前的女生动了动肩上的琴包背带,有头没脑地提供了个解决方案,又补充一句:“我一个人应该也能hold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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