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近视眼的狐狸小姐

千般万般,温热缱绻。

当事人却换了副心不在焉的神情。

“不好办的话...”朴晚声线媚软,尾音上翘,还掺着惬意的气音,“就先当着。”

“总不能因为这事耽误你晚上回去嘛。”

说完,又耸肩前撑脊背,深浅呼吸,低低舒了口气。

放松肌肉的一连串动作配着细微的骨骼声,俨然成了诱引。

看得程莫霄有些痴怔。

“嗯?”朴晚咬在喉间的字节模糊,随后才慢悠悠地再度甩去视线,“小程馆长是怎么想的呢?”

气氛陡然间添了几分暧昧。

“告诉我。”

来来回回的视线,触碰,交缠,又岔开。

几度凑近,几番推远。

牵丝,屏退。

既是工作使然,也是自己太过执迷于输赢。

她从来不屑于今晚这样家猫似的在阳台上晾肚皮。

勾着人主动上前...

“我不想...”虚声刚落在耳畔。

再反身使坏咬上一口。

“没想法呀...这可难办了。”朴晚轻飘飘地打断,自说自话,“那咱们先解决下一个,刚才说的下一个是什么来着?”

逗弄的意味很明显。

换做平常,朴晚是掠食者,是狮。

用撕咬,猎逐,强盛的姿态,敞露着势必拿下世界的傲骨;而猫,只关注眼前的弹丸一隅。

也许是刚才这人过于直接的坦白给自己打了针强心剂,又或许是几个问题下来,她突然有了种切实的确认感。

坏女人。

爱藏心思的坏女人。

“来给我过生日是吧?”朴晚指节拱起,摩挲着台面上沙粒,“礼物呢?”

撞坏脚踝的猫,依旧高傲。

今晚光顾着肝游戏进度,晾了程莫霄那么久,现在又伸手直接要礼物,多少显得自己“物质”了些。

尤其是在程馆长已经送了一份“大礼”之后...

“等我一下。”程莫霄却温声纵容着她的得寸进尺,转身进了屋子。

客厅荧幕光明明灭灭,在门声响动前又忽然转暗,那人去去又来,深夜过半,附近只剩几盏和月亮差不多勤勉的灯。

程莫霄伸手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送到跟前,轻轻说着迟了很久的台词。

“生日快乐,晚晚。”

柔声细语,眼神示意着让朴晚把盒子打开。

看着递来的礼盒,朴晚视线不自觉地朝那人耳廓上瞟,企图找到一点什么对应的痕迹。

只有一粒素净的碎钻掐在耳骨尖。

不算寻常的位置,被那人细微的头部动作晃得溜出道不起眼的光点。

朴晚本质上不喜欢过生日,自然也对收礼物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只闷里闷气的嗯了一声,接过盒子。

要看看送什么,再找机会等价回赠过去...

“这是什么啊?”

一枚铃兰状的胸针,花葶溜过金属光,叶部嵌了枚老矿梭切的细长榄形钻,弯垂的花被用细链悬着碎宝石。

流光之下,明净生彩。

“戈尔康达钻,很适合你。”

程莫霄扬了扬唇,丝毫不忌讳说出这种礼物本来的名字。

啊,戈什么什么达...

能让程馆长能准确叫出用料的礼物,定是不菲。朴晚盯着盒子这样呆想着。

好在石头的尺寸不张扬,静卧礼盒中央,徒显小巧精致。

只是对今晚来说,这礼物还是贵重得烫手。

先前的一番承情就够难还了...

“不能带随身饰品的话,胸针应该没什么关系。”程莫霄幽幽开口,解释起送礼的用意。

“嵌钻净度很高,这颗是印度矿区的iia级,你戴着也好,收藏也好,都随意...”

避开了告知铃兰花语这种烂俗的老生常谈,反而介绍起了这颗钻的市场价值。

误打误撞闯进了这人最得心应手的话题。

不过谈到了收藏。

一个生日礼物还能扯上这份上,那就是传家宝了。

朴晚轻力扣上盖子,悄悄在心里揣测这不足半个尾指指甲大的钻面,产区和级别组合起来,在价值上应该匹配多少个零...

她猜不出,也当真受不起。

早该料到的。

“谢谢你啊,这个真贵过头了,我都没法回礼...”朴晚漾笑自嘲着,又把盒子递了回去,“你知道我不懂这些行情 ,会有压力...”

随后被那人再一次推回手里。

“我不需要回礼的,晚晚。”程莫霄近乎哄诱,又倏然沉声,开口间多了份克制,“这本来就是给你的...”

补偿。

情意深埋地下,骨头抽枝发芽,晚风只顾撩拨着发尾,不想脸颊最先跟着失控地酥痒生烫。

她才意识到自己,又急了。

急于借礼物证明真心,急于袒露自己的感情。

急得不像自己。

定是在春风里站了太久,才这般把人染上几分蓬勃的意思。

疯了疯了,不该的...

呼——

朴晚啊,你怎么会出生在这种会解冻的春天里...

好一个适逢季节。

起死回生。

“让我也补偿你点什么,好吗?”程莫霄缓了口气,垂着眼又补了一句。

这样我也好心安理得的从你这里索取些交换...

矜持温柔,动作没有半点逾矩,连推回盒子的手都只是稍作阻拦,未曾用力。

反倒是语间炽热,言明心思,步步趋近。

这一记突如其来的直球把朴晚砸得发晕。

纵是玩心大发的猫,也被这般主动的程馆长吓得暂时丢了脾气。

补偿啊...用铃兰。

诱着猫心跳变缓,呼吸发滞,乱了一拍又一拍。

毒花。

可惜月光又不能杀毒杀菌,止不住毒素蔓延...

“咳...干嘛呀?”朴晚强扯着思绪,把盒子着放一旁手桌,低声嗔怪。

被震慑住的猫总算找回了些骄气。

自己理应占上风的。朴晚这样确认着。

“礼物之后是什么来着...?”

她眼尾弯了弯,重新挑逗起站在面前满腔热意的情绪。

汹涌,浓烈,溃烂,失控还有...

自持。

嘶——

“哦,一件小事。”程莫霄下颌微抬,不急不缓,“我还在你黑名单里。”

用虚柔的声线,调笑着今早发生的窘迫事。

误会眼下算是解开了。

朴晚知道好歹。

“行吧。”她一面随口念叨着,一面点进黑名单,把那人从封锁列表里除名。

“头像黑得跟什么似的...”

程莫霄确认着联络名单,闷声应着,“其实上面有星星,要点开放大看。”

“陪我回里昂的那次?”她默默岔开程馆长有意无意的搭话。

朴晚是有印象的,中央是一颗尚能在缩略图里辨清的星点,最底端划着几笔浅色的房顶亮斑。

笼统到只有一层描边,大可粗略不计的程度。

那是某个以朋友名义的仲夏夜,人家陪自己回里昂取东西。

返程途中程莫霄找角度对着天空拍了好一阵,说头顶有一颗奇亮的星,拍完还仔细修整裁切,把那枚亮点匡在照片最中间...

“不是。”程莫霄神情淡漠地做着否定,“要放大看的。”

朴晚被她挑起兴趣,跟着点进头像双指缩放。

右下角一抹模糊在建筑边缘的木兰枝瓣。

很是不起眼。

猜对一半,准了地点,不准时间。

前来核对答案的声音依旧维持着镇静:“是第一次见面。”

朴晚愣了一愣。

第一面啊…

在超市里,那个春天的晚上,她的十八岁。

同排货架的过道,瞧见了张寡淡的脸。

单薄的轮廓中透着独一份的松弛感。

却架着副不合脸的厚片眼镜,拦住了从镜腿侧边才能窥见的细长眼。

每逢迭季,这里会有很多素面朝天的模特,大多刚从t台下来,得闲来周边转一转。

那人步履生风,朴晚没多想,账只结一半就追着跟出来。

奇怪,勾着魂似的。

明明那副高度近视镜把人衬得滑稽又傻气。

头顶有没有星星她压根没去注意,里昂千篇一律的夜景朴晚早就看腻了;反而是那副淡生淡死的模样,她平生第一次得见。

惹人垂涎,招人惦念。

近视眼的狐狸小姐。

我可以认识你吗?能要你的联系方式吗?你会讲中文吗?你也住在附近吗...

朴晚在心里飞速组织着开场白,却在那人停步摘下眼镜的一瞬间,逻辑瓦解云散。

在超市门口的一棵木兰前。

巨大的,盛放的,熏风馥郁中,一树纷繁下。

驻足一位静待下文的狐狸小姐。

有一颗泪痣的狐狸小姐。

朴晚怔愣着,探进口袋里的手动了动,五指微张,再恹恹松懈。

没来由的无措一股劲全翻涌进脑子,她只捕捉到轻掠耳边的携笑声线。

“谢谢,我不抽烟...”

似玉竹,似瓷片,虚虚一层。

朴晚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错摸了烟盒,她赶紧又缩回手,笨手笨脚地当面拆了一包刚买的口香糖,朝前伸了伸。

汗卡在鬓间,连风都不留情面。

紧张得有这样明显...

旧事磨人,原来是那般愚蠢的第一面。

“切...”朴晚最不觉那天是什么美好回忆,反而更像个恶劣的...玩笑。

不屑咀嚼品味的内容,她会自行规避话题,只粗粗用视线略了一眼。

只是。

残碎的旧影和面前的身形绵缠交叠,在三月万物如此疯长的光景里,晚风搔挠皮肤,钻进皮层,催着记忆新陈代谢。

又是一个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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