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潹上了两点钟的飞机。
天气降温凉得快,天地与道路反光,严其羽折腾了一早上,挂在韩潹身上用明亮的眼睛打量他,身体在不断接待着一场新的暴风雨。
嗡嗡作响的蜜蜂敲击着沉默的礁石,两个人满头都是汗水。
顷刻后严其羽才有精力说话:“哥哥,走了记得想我。”
他捻了捻眉,好像方才放浪形骸的人不是自己,韩潹却像个被拧紧的螺丝钉,敲了敲严其羽的脑袋:“不许跟其他男的说话。”
絮叨了半天,韩潹把生活里的注意事项都跟严其羽不厌其烦说了一遍,严其羽伸手求抱,黏糊糊地喊他:“哥哥,我想洗澡。”
好脾气一笑而过,韩潹撑开双臂拥抱他,像个袋鼠跳进他怀里,严其羽哭诉似的说话:“哥哥,嘴巴好疼。”他摸了摸,补充道,“喉咙也好疼。”
哪儿都疼。
泡到热水里,严其羽才舒服上许多,经验不足,韩潹做了很多准备,他还是被嚯嚯得动弹不得。
洗干净后,韩潹拿浴巾裹着他带出来,低下头去给他吹头发,手指划过严其羽的脑袋:“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不打电话。”严其羽拒绝过后填充道,“打视频,想一直看着哥哥。”
“脚好点了吗?”韩潹不想太过煽情,蹲在地上把严其羽的脚抓起来,眼睛看向脚底下的痕迹,颇为担心,“还疼吗?”
“哥哥,反射弧太长了。”严其羽咕嘟咕嘟道,“早就好了。”
他想了好一会儿,问韩潹:“那……叶劭……”
“不会再打扰到你了。”韩潹冷着脸,提起这个名字都觉得一阵反胃,像礼物被人亵渎伤害后的愤怒,延伸着天地的怒气,“以后少招惹别人。”
“我可没有。”严其羽赶忙否决,随机应变,脚掌从韩潹手上逃离,箭一般咻的一下蹭去。
精准踩中了韩潹半小时前才收拾过他的位置,严其羽邪魅狂狷一笑:“哥哥,怎么那么快又有回应了。”
“脚放下去。”韩潹拔高音量,恐慌不及把他的嚣张熄灭掉,“我得走了。”
“不行。”严其羽蹭起来,抱着他的手臂不松开,“我还没睡着,醒着容易想你。”
顿了顿,他又说,“我会舍不得。”
“那我哄你睡觉。”韩潹很吃他撒娇卖萌那一套,脸上笑容一挂,真就跟小时候哄人一样,拍着他的后背一通催眠。
“哥哥。”严其羽被拍得心猿意马,“别拍了,我已经不小了。”
韩潹:“那你还让我哄你睡觉?”
努了努嘴,严其羽扎吧道:“那你换个位置拍。”
“换?”韩潹疑虑刚出。
严其羽继续嘀咕:“我喜欢你拍我的屁股。”
完全靠着天性使然。
那点事上,韩潹会失控丢了体面一般在严其羽屁股上拍两巴掌,红印加扣,涩情**。
“你又开始乱说话了。”韩潹脸不经意扫了一层薄红,“睡觉吧。”
“那你抱我回卧室。”严其羽人畜无害的目光看向他,韩潹心里一软,抱着人往屋里走。
躺下后,严其羽翻了个身完全忘记身上还疼着,出言不逊道:“哥哥,以后在床上干/我比较好,沙发太窄了。”
字眼太直白,韩潹没接,低下头去在他唇上吻了吻:“哥哥要走了,有时间就过来看你。”
歪了歪脸,严其羽指着说道:“脸也要亲。”
韩潹听他的话,左右两边都亲了一下,凭借着本能反应猜到了严其羽接下来的动作。
这家伙果然准备拉衣服,一副欲求不满的目光看他,韩潹心里清楚,严其羽这是准备继续吊着他胃口,让他走不成。
“行了宝宝。”韩潹无奈,抚额一笑,“哥哥真的有事。”
嘴上这么说着,韩潹还是很耐心地用他那难听到宇宙都要爆炸的歌声当作催眠曲。
硬生生让严其羽在难受中睡着了。
人睡着了,韩潹才不舍地离开。
下飞机后离裴远山那边只有两三公里,整个人因为跟严其羽分别之后的想念晕沉沉。
办公室里坐着几个人,韩潹查阅档案材料,视线最终落在一张熟悉的名单上。
裴远山正在跟人说话,看韩潹走神默不作声,目光不离档案袋,使了使眼色。
几乎充耳不闻。
韩潹死死盯着“姜岁聿”三个字。
半晌后,忽然像个得到什么炸天消息的记者似的,不是要刻意去关注姜岁聿,只是最近严其羽跟这个人走得太近,韩潹反倒是心里发酸。
其他人还在交谈中,裴远山走过来,拍了拍韩潹的肩膀,小声说:“怎么突然走神了?这不是你的性格。”
目光落在韩潹手中的资料上,裴远山哦了一声,做了个解释:“这人挺惨的。”
裴远山的女儿先天性失明,盲人基金会注册手续和资金全是韩潹筹备出的,听到有这么个东西,裴远山加入进来,投资不少,只为了方便寻找合适的眼角膜。
基金会流程一直没有走动的意思,韩潹那时候在学校,无暇顾及,再次抓起来需要时间。
主要出资帮助治不起眼睛的盲人,以及统计眼角膜捐献的适配者,一堆资料还是韩潹头一次过目,对这些求助的人也没有什么眼熟度,这些都是裴远山在忙。
韩潹指了指姜岁聿的页面:“远山,他是什么情况?”
“你居然关心别的男的。”裴远山打取道,“也不怕你家小醋精吃醋。”
“他不会。”严其羽最近也在想着帮助姜岁聿呢。
“大爱无疆啊?”裴远山笑了笑,“你慢慢看,我带人出去签个字。”
“嗯。”韩潹点了点头,继续往后翻页。
还没看到后面的人,裴远山就先说话道:“这个姜岁聿……你尽量离他远点,我去接触就可以了。”
“怎么这么说?”韩潹迷惑地看看裴远山,后者眉心一烫,和盘托出。
“他是个gay。”裴远山知道的内情全部如实说了出来,“前不久来登记找眼角膜的时候,有个医生追过来了,非说他是不是不信任对方之类的,就是个疯子。”
韩潹没说话,裴远山对自己是不是有误解,觉得是gay就会对他有意思。
“疯子?”脑袋里出现了陈观棋的脸,韩潹想,这两人八卦还挺多。
他没多问,裴远山也是点到为止,人走后,办公室里空下来,资料都看得差不多了,韩潹放下厚厚的一沓纸,手机好几个小时没看,消息出来了一堆。
脚还没全部愈合,严其羽没法儿跳舞,还在请假状态,闲得慌,正捧着手机站在机场,拍了个行李箱的特写发给韩潹。
视频打了过去,韩潹张口问他:“你准备去哪儿?脚都还没好利索又乱跑。”
“我没乱跑。”严其羽嬉笑道,“哥哥,我来栖宁找你了。”
“又来。”韩潹甩口而出。
“什么叫又来。”严其羽闷敷道,“想你也有罪啊。”
有时间的事儿,严其羽自然是不闲着。
朋友要么上课,要么上班,严其羽也找不到什么好玩的,脚在恢复状态,只能打起精神,把所有重心转移到韩潹身上。
“到了给我打电话。”韩潹捏不稳他,只能好脾气地宠着。
“不用。”严其羽忙着登机,迅速说,“我上去了,你记得给我发位置,我去找你。”
晚些日子,韩潹头一次爽约了严其羽。
原因是裴远山的女儿做手术,那边裴远山还要陪客户,最后让韩潹帮忙顶一下去跟合伙人吃饭。
一脚踏进房门,齐刷刷的七八双眼睛看过来,给不爱说话的韩潹弄得手足无措,继而看到了人群中央出类拔萃,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陈观棋。
敬酒的假动作停了又起,韩潹虚晃一枪,什么都没喝下去,整个酒局流程走完,他身上还是清清爽爽。
倒下一大片后,合同签上了,他是跟陈观棋一起走出来的。
两个话都不多的人凑到一起只会冷场。
韩潹没想到最先开口的人居然是陈观棋,他找话题的过程中,陈观棋已经认真发问:“岁岁过得还好吧。”
“嗯?”韩潹被他问得无言以对。
“我看到他家监控了,你那个小男朋友天天都去。”陈观棋问,“你应该也知情的吧。”
“不知道。”韩潹加快了步伐,“你要是有想知道的,就自己去探索。”
“帮我跟他说句对不起吧。”陈观棋低眉,“是我对不起他。”
事情的大致是什么情况韩潹也无暇去顾及,只想着严其羽过来找他,这家伙没有直接回家,开着个酒店等了很久。
酒店的门特意给韩潹开着,严其羽正躺在床上打游戏,开麦骂菜鸡队友非常之难听,一看门缝逐渐变大,声音都软下去了:“茂辉,你小子技术退步啊。”
对面的张茂辉一脸懵逼,方才还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的人口气一下子就变了,吐槽了一句:“其羽,你这嘴突然语气那么软,怎么?你老公亲你了?”
韩潹进屋,目光炯炯看向严其羽,手机往旁边一扔,人不管不顾就跳了过来。
往后退了一步,严其羽摔地上了,毯子软,他没摔伤,也没脾气,气鼓鼓看向韩潹:“潹哥,你退半步的动作认真的吗?”
“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严其羽说着说着唱出来了,跑调跑得原唱当天晚上就想递律师函的地步。
“看你疼不疼。”韩潹摇头,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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