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宁下了一场大雨,浇灭了冬季难逢的雪花,枯树枝上薄薄的一层雪融化得无影无踪,韩潹没有接到严其羽的消息。
他在医院开始了新的生活,忙忙碌碌,很少有时间去舞蹈室找严其羽,偶尔见一面,也急匆匆的,杵在冰凉的墙壁上,亲得彼此都寡言难尽。
“今天怎么不说话。”离开他的唇,韩潹紧张地看向严其羽,小嘴没有跟以前一样嘚瑟的叭叭,他有些不习惯。
“没呢。”严其羽说,“今天练舞,累了。”
没有主动,没有提出要做点什么,韩潹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身上离开,腹腔里那团火焰升腾叠起,严其羽却没做回应。
“哥哥我累了。”严其羽动身往屋里走。
这片小区很安静,安保系统做得良好,韩潹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住了,严其羽偶尔会过来找他。
热情不复存在,韩潹在落地窗前抽了根烟,觉得呛鼻子,最后只能放平瞳孔里的情绪。
他想着是该给严其羽一个消化的空间。
好一会儿后,路曼文的电话过来了,大致询问他一个人住怎么样,会不会觉得孤独之类的。
韩潹开口,叫停她对儿子煽情的话:“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哎。”路曼文一听,开心地问,“好事呀,是哪家的姑娘?”
听这口气,看来米妍谁都没说,没把撞破他跟严其羽的事和盘托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韩潹又重整旗鼓。
他想公开了。
跟严其羽的关系。
“妈,我喜欢……”话刚出来半句,手机被一巴掌拍开,脱离他掌心,从窗户里飞了出去。
韩潹第一反应往落下看,确定没有人,只是手机碎掉之后,他这才歇了一口气:“你干什么?”
意识到口气不是很轻,韩潹赶紧改了改:“我在跟我妈说话呢。”
“我听到了。”严其羽说,“哥哥,别说了。”
“嗯?”韩潹迷惑地看向他,眸光中散去了茫然,逐渐坚定,“每次都让你来承担后果,其羽,是我的错,让你那么辛苦。”
“已经做得很好了。”严其羽拍拍他的胳膊,韩潹身上那块紧绷的弦一下子就断了,他说,“路姨不知道,就先瞒着呗,我妈应该也不想闹得太大,毕竟我们俩干的也不是什么体面事。”
听出来口气里的不对劲,韩潹问他:“其羽,你是想跟我分手吗?是因为那件事?”
只要严其羽一个小动静,他就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他们彼此之间的墨迹,经年累月,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习惯。
“我好不容易追到你的。”严其羽摊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晕染着满不在乎的目光,“哪儿那么容易分手。”
他笑得没法看出来有哪儿是不对劲的,难辨真假:“如果真的分手了,那也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无关其他。”
“你会不喜欢我吗?”韩潹心脏蜷缩,痛感灌进去,让他整个人都弥漫着一股近乎癫狂的落差感。
严其羽可能不会喜欢他。
“可能会吧。”严其羽说,“我也不知道。”
“我也是你三分钟热度下的作品吗?”韩潹颤了颤声音,对这个结果有些难以接受。
“哎呀哥哥。”严其羽好像从来没变,仍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至少我现在是喜欢你的。”
变了个人似的,严其羽刚才还说累,这会儿揪着浴袍抬头看韩潹,自动忽略掉他眼睛里的不甘:“我里面什么都没穿,哥哥,刚才在房间,我扩好了,你现在可以直接放进来。”
“严其羽!”韩潹让他惹得心烦意燥,“我跟你只有这件事能做了是吗?你还没回答我,会不会不喜欢我。”
“真要个答案吗?”严其羽波澜不惊看着他。
“要。”韩潹理智全无,紧紧盯着他。
“会。”严其羽干脆利落,“不过不是现在,毕竟我还没找到比潹哥你活好的男的。”
“说气话。”韩潹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只是不明白,到底是严其羽演技太好,还是他真的没那么在乎自己了。
那双好看得像漫画里的星星一般的眼睛里,怎么都找不到回应。
“及时行乐嘛。”严其羽说,“哥哥,在一起那天我就想过会分开,你也看清一点,我只是没想到我妈妈会知道得那么早,这样也好,半公开了,以后分了也没那么难堪。”
韩潹被他半点不放在意的眼睛刺得四肢百骸都是阵痛的,他像得了一场治愈只在严其羽一念之间的大病。
吻掉下去,又重又狠,却还是带着爱意的,韩潹在一指之间看着他薄凉的唇瓣:“那就在有限的时间,继续无限喜欢我,直到你不喜欢。”
严其羽被他抱起来,旖旎的灯光灌满卧室,人像翻不动身的咸鱼,没什么回应,只是在近距离接触后哼两声。
“哥哥。”严其羽伸手,韩潹心里又柔了下去。
他趴在严其羽胸口呢喃自语:“其羽,我……不想没有你。”
“现在这种情况说的话不能当真。”严其羽嬉笑看向他,“哥哥,专心享受当下就可以了。”
严其羽做好所有准备,韩潹仍旧心有余悸着,他思绪混乱地想那些严其羽说出来奇奇怪怪的话。
浑身津津的,严其羽去洗澡,拒绝好几次韩潹的拥抱。
走至半路,韩潹往后把他捞起来抱着放进热水里,身上好受了许多,把东西都清理干净后,严其羽忽然开口,问他:“哥哥,我做了错事,你会原谅我吗?”
“会。”韩潹没有半点犹豫地点点头。
“那我要是喜欢别人呢?”
兔子摸着老虎的尾巴说话。
“你要是还想再来一次,就继续说话。”韩潹警告一般视线往下飞。
“算了。”严其羽不自觉地夹紧了双腿,“肿了,不能再做了。”
“让我看看。”韩潹一听肿了,又开始担心。
“不行。”严其羽忙不迭拒绝,随后看向他,“整得让人害羞。”
“你不会。”韩潹躬身而去,抬起严其羽左脚看了一下,确实是不怎么能看了。
“抱歉,是我没控制好。”
“没事。”严其羽准备多泡会儿,“哥哥,你出去吧,我想自己泡着。”
韩潹背靠着浴室的门,投放着担心的阴影,过了会儿后,听到严其羽的手机响,屋里的人喊了一声:“哥哥,帮我接个电话?”
来电是个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韩潹冷冰冰喂了一声,听筒里的人嬉笑着,语调轻佻:“其羽,出来玩。”
不是詹遥的声音,刚松了一口气的韩潹提着股烦躁:“他在洗澡。”
“嗷嗷。”对面应了好几声后,自来熟地跟韩潹说话,“哥,他洗好了你让他来找我,酒店我都开好了,老地方。”
突突一下,韩潹把电话挂断了,浴室里的人擦着头发上的水渍走出来,看到韩潹脸色不好,问了一嘴:“你怎么了?”
“去酒店干什么?”韩潹尝试去看透他眼睛里有没有藏着秘密。
一眼贯穿到底,蒙了满地的尘埃。
“我有事。”严其羽真就穿好了衣服准备往外走。
鞋子刚碰到脚,他整个人被韩潹抓起来抵在墙上动弹不得,眼睛里隐谆谆挂着怒气,韩潹重复道:“你出去干什么?见什么人需要在酒店里?”
“差不多得了。”严其羽一把推开他的手臂。
“潹哥,我们好聚好散不行吗?非要让人这么难堪。”
“是我让你难堪吗?”韩潹松手,“我的错。”
没带半点留恋,韩潹眼睁睁看衣服啊从自己面前离开,门合上了,追出去的勇气好像被烫得所剩无几。
韩潹的认知里,严其羽突然对自己转性,应该是米妍那边施加了压力。
他的喜欢高调得全世界都知道,怎么会因为酒店里一个男的就放弃自己。
等到韩潹终于收回理智追出去后,人早就没有影子了,手机里飞出来一条信息。
--潹哥你不用担心,我今天不回来了。
说没回来,严其羽真就没有回复他多余的信息。
被满满的档期阻挡了脚步,韩潹一个没注意,严其羽的踪影就像消失一般。
栖宁好不容易下了一场晦暗渺小的雪,却还是罕见,气温下降得像把人扔进冰柜里,韩潹裹着围巾站在舞蹈室外看了看。
严其羽刚歇下,正在跟旁边一个长得很清秀的小姑娘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对方脸红红的。
抬眼碰上了韩潹的视线,他哎了一声,朝着韩潹走过来:“哥哥。”
他脸上没有多少掩饰,并不像难受的样子,倒是显得韩潹昨晚上一夜没睡好愚蠢得多。
“在聊天啊。”韩潹不自觉的话语柔和无比。
“是啊。”严其羽转过头去,看看还是脸红的女生,“她喜欢你,问我能不能要你一个联系方式。”
“你是不是有毛病。”韩潹五脏六腑都被他刺得生疼。
“问问而已,生什么气。”严其羽说,“我跟她说你有对象了,不过快分手了。”
“严其羽!”
“哥哥。”严其羽说,“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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