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前线战况愈演愈烈,军国主义进一步占领所有日本人的大脑,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只为早日建立大东亚共荣圈。

“都是些疯子。”

薛清文气愤地合上报纸,他没了胃口,“这新闻不看也罢,以后都烧了。”

管家知道这是气话,整个公馆就属薛老师最爱看报纸,每日都是他第一个看,不叫人打扰,连会长也要等他看完才能说上几句话。

这些日本人杀完无辜的华国百姓后自封为英雄,还办什么庆功宴,叫商会准备好……

“简直是厚颜无耻之徒!”薛清文气得拍桌子,他看了一眼管家,“你们会长呢?”

“会长天不亮就出门了,说是商会有事。”

“他今天还回来吗?”

“当然,会长嘱咐厨房晚点做饭。”

“我等他。”

褚裟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薛清文在等自己,脚步慢了一点,他扫了一眼管家,“怎么在这里等我?”

“不行吗?”薛清文态度好得不正常,他也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够自然,有点不上不下的尴尬。

好在褚裟机敏,快步走到薛清文身边,三言两语把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为了那所谓的庆功宴,我们商会忙得焦头烂额,现在我的脑子都快成一团浆糊了,你今天可别来刁难我。”

薛清文点点头,他看着褚裟,“庆功宴由你来办?”

“要去看热闹吗?”褚裟举起酒杯,他只字未提去那庆功宴要多麻烦,轻松的态度就像去看马戏表演一般容易。

“好啊。”薛清文知道这是个好机会,组织的人都很难混进去,没想到他还能跟着褚裟正大光明地做宾客。

“对了,东兴街曲水茶馆可能有枪战,你就别去那边喝茶了。”

“什么时候?”

“明天?我不清楚。”褚裟是特务委员会的主任不假,但他更多精力放在生意上,一来是日本人需要他来协调生意,二来也是日本人没那么信任他。

“我明天要去学校,没时间去茶馆。”

“那就好,省得我担心。”褚裟吹了吹漂浮的茶叶,漱了口,吐在痰盂里,佣人躬身退出去。

看过了**,薛清文不愿被人伺候,凡事亲力亲为,“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要人照顾?”

“什么事我都自己做了,那他们还能在这里做佣人吗?”

“歪理。”

第二日,下午,街头又有枪战,这在租界是常见的事。

薛清文遮着脸狼狈地在街头跑着,他冒险来通知他们,可是他们接头的另一方来不及通知,行动队就已经对他们进行了攻击,而今是冒险一试。

枪声越来越近,追兵就要来了,可薛清文没了体力继续跑,他停下来捂着肚子喘,一只手拽住他就跑……

“怎么,怎么是你?”

“我不是提醒过你吗?”褚裟握着薛清文的手,他直直地盯着心虚的薛老师,“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我……”

此时,有人敲门,褚裟的眼神一冷,他把一只手放进兜里,用眼神示意薛清文去屏风后面待着,“进。”

“会长,您看人我也帮您引走了,现在我能走了吗?”一个男人急忙推门进来,他诚惶诚恐地看着褚裟。

褚裟有点不满意用这样一个地痞,他也不回话,只是心无旁骛地喝茶,让等着被放过的男人急得直冒汗,渐渐端正了态度,拿捏不准会长是什么意思。

“会长,李先生家住兴武镇大集村,上有七十岁的老母亲和七十二岁的老父亲,两房媳妇,四个孩子,最小的儿子才四岁。”陈兴又补充了一句,“院子里有一只大黄狗,老爷子养了只黄鹂鸟每日逗乐……”

男人越听心越慌,这怕是把他一家老小都摸清了,“会长,我对您是忠心耿耿,别无二心啊!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背叛您的,我发誓,要是我说出去一句,就让我……”

“行了,别紧张,我信你,查这些也是手下自作主张。”褚裟掏出手绢,打开里面三根金条,“拿着吧。”

“这使不得,我是自愿为会长做事的,只要您肯放了我就行。”

“拿着。”

男人被褚裟的眼神吓得不敢再拒绝,赶紧收了,跪在地上诚恳地做保证。

“吵得我头疼,走吧。”

门一关,屋里再没别人,薛清文方才走了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应该谁来问啊?”

褚裟一句话就让薛清文闭了嘴,他坐着,就让薛清文站在原地。

那天,薛清文站了一下午。

街上时不时就有枪战,褚裟觉得薛清文也该会开—枪,于是带人在院子里练,没有仆人敢随便过来,都远远躲着。

“会长。”陈兴看了一眼薛清文,他每次报告事情都有对方在,会长实在是太过信任薛老师了。

“说。”

果然,又是这样。

“我们的货被扣下了,这不是第一次,他们就是故意想从您手里捞好处,会长,您不能再纵容……”陈兴很会察言观色,他把话憋回去了,“您为什么要被他们算计啊?”

“他们为了蝇头小利,时不时就跑来跟我诉苦,无聊透了……”褚裟放下枪,他取下手套,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我给他们一点钱,你再看看他们的脸,跟哈巴狗一样,这样的人哪里都有,只要别耽误我的事就行了。”

“可是……”

“小陈,你总得允许这个世界上有目光短浅的人存在。”褚裟不想再谈了,“把这个给租界的探长,麻烦他帮一下忙。”

陈兴被信拍了一下,他整个人一震,微微颔首,然后离开了。

“你不去忙吗?”

“不必是荒木大佐的货,他们成天抓人,租界的人对此不满已久,就把货扣下了。”褚裟戴上手套继续搂着薛清文打—枪,“认真一点。”

“日本人的事要紧,你不用陪我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薛清文是故意这么说的,因为褚裟每日被日本人呼来喝去,偶尔会露出厌烦的表情,想来他也有怨气。

果然,褚裟轻笑一声,他握着薛清文的手对准靶子,“前线打得不可开交,日本人等军火支援呢……不过什么事什么人都不能耽误我陪薛老师,让他们着急去吧。”

“情况紧急你还这么敷衍?”薛清文垂下眸子,没想到军用物资还能从褚裟手上过,他这个商会会长居然这么被信任。

“叔叔会理解我的。”

砰——

“不好意思,我手抖了。”

“枪要端得稳,不要慌,不要急,杀人的时候要做到心无杂念。”

“你杀过人吗?”薛清文想知道褚裟有没有亲手杀过他们的同胞,他这时候犯了蠢,红牡丹就是死在褚裟手里,眼前这个汉奸的手里估计不知道沾着多少国人的血……

“薛老师,我就是个商人,你别把我想得太没人性了。”

事实上,因为那批军用物资,褚裟近来都很忙,他也只是嘴上说让日本人等,其实一点儿也不含糊,上下打点,很是尽心尽力。

“等等。”

正要去特务委员会的褚裟疑惑地转头,他侧目打量薛清文,此时的他表情冷淡,对人充满了审视和警惕,“什么事?”

“你忘了点事。”薛清文心里一紧张,手上差点出错,他拿着手帕走到褚裟跟前,“这个给你,我洗过了。”

褚裟没立马接过来,但他的表情因为薛清文生涩的体贴动摇了,陈兴过来催,他便不再继续停留,接过手帕走了。

下午,陈兴在前头开车,他透过后视镜观察会长的表情,今天挨了日本人的训斥,会长肯定得快点解决货物被扣押的事,“我们现在就过去?”

“先去接一下薛老师。”褚裟这个决定很不明智,他为日本人办事应该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当陈兴来请的时候,薛清文吃惊了一下,他以为褚裟就是说说而已,但这事儿对他收集情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很快,薛清文就后悔了,他以为是来偷听有用的情报,压根没想到褚裟会在妓——院招待客人。

“我不需要。”

“褚会长,你带的这是什么人?这么漂亮的姑娘,他一把给推开,不给我面子吗?”

“局长,他是个读书人,迂腐,装……”褚裟推开一个姑娘,“薛老师,来我这里。”

“不能这么容易饶他,喝酒!”

“局长说得对。”褚裟倒了两杯白酒,示意薛清文给局长敬酒。

没办法,薛清文只好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我先干为敬,局长,您随意。”

“喝酒倒是个爽快人,不错,哈哈……”蔡局长笑完,又突然有点不高兴,“你说上边怎么想的,非要我来这一趟,亲自跟着,要不是有褚会长做东,我在这儿多没意思。”

褚裟摇头,一副不能多说的害怕样儿,“您别嫌小弟招待不周,实在是分身乏术,这才有时间跟您一起来快活这么一次,再给我们叫来俩姑娘。”

“弟弟,我都懂,哥哥知道你的好意,你是个实心眼儿的好人呐!哥哥知道,绝不会亏待你的。”蔡局长随手一捞,褚裟悄悄递过来的钱就进兜了,“你说谁容易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我就带这俩姑娘去休息了,弟弟,别见怪。”

“你们两个伺候好我大哥。”

“知道了,大爷。”

薛清文面对这莺莺燕燕实在是束手无策,蔡局长刚走,他脸上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就立马收了回去,“你赶紧叫她们走。”

“你们走吧。”

虽然薛清文不想在这里待,但他也没想到褚裟会直接带自己走,即使回到了公馆,他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褚裟,“咱们俩就这么走了合适吗?”

“没事,他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我要是一直留着反而不好。”褚裟把公文包给了薛清文,“把它放到书房去,我去调杯酒,然后泡个澡,日本人的浴桶还挺舒服的,再让珠子给我捏捏肩。”

珠子是荒木大佐送给褚裟的女人,有让她暖床的意思,但平时褚裟也就让她给自己捏肩跟捶背。

“别叫珠子给你捏肩了,我去换身衣服。”薛清文指了指被酒污弄脏的衣服,“我给你捏,行吗?”

“再好不过。”

薛清文手拿公文包快步进了书房,他先是观察到身后没人才关上门,随后拿出公文包里的文件,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开始抄写重要的内容,快速抄完后,他把东西放回原处,将纸收好,最后换了身衣服。

“你来得挺快。”

“不想让你等。”薛清文注意到褚裟深邃的眼神,有点紧张和慌乱,“肩膀很酸吗?”

“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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