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军部格外安静肃穆,有卫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还有办公室里传出来地拍桌子的声音。
“他们军统太过分了,胆敢抢我们的军用物资,还胆大妄为的,对帝国的拥护者,做下这样的恶行!”荒木藤原的手边就是当日的报纸,上面的文章详细描述了军统的表彰大会,这是军统在特意褒奖暗杀伪政府高官和强夺日军物资的特务组织。
“还请大佐息怒,军统确实猖狂,我已经和梅机关那边做了汇报……”
褚裟上次的伤刚好,现在又包扎上了,他也没有多狼狈,淡定地跟藤原汇报工作,说完又打起了感情牌,“叔叔对我照顾有加,荒木家更是对我恩重如山,我必当为我们共同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哥哥果然没有看错你。”
褚裟见荒木大佐的表情缓和了一些,借机提起珠子,“只是可怜珠子小姐了。”
女人在战争时期从来都是牺牲品,尤其是军国主义洗脑下的日本女人,藤原没有因此恼火,反而很欣慰,“珠子能为帝国效忠是她的荣幸。”
想起珠子死不瞑目的样子,褚裟连忙低下了头,他不想为军国主义牺牲,但已然没有退路了,“侄儿明白。”
“到了。”薛清文见褚裟自回来就心不在焉的,也没有多说话,直到车停在褚公馆外面的时候,才提醒褚裟下车。
“嗯。”褚裟茫然地回过神来,他慢半拍地点头,看了一会儿薛清文才下车。
牵着薛清文下车的时候,褚裟的手被捏了一下,他疑惑地看着薛清文。
“日本人很重视你。”
“我是枚有点利用价值的棋子,自然受到他们的重视。”褚裟一笑生辉,把薛清文心头的阴霾都扫去了,这让薛清文有些慌乱,自己下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会长。”
褚裟对陈兴摇摇头,他目送薛清文回到褚公馆内,才转头跟陈兴离开。
这天,薛清文上完课,听了铃声下课,一出学校就被人拦下来,眼前打扮明显的武士来势汹汹,他有点不安。
“请跟我们走一趟。”其中一个武士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这么说。
“我不去,褚裟会来接我,他是特务委员会的主任。”薛清文之前被褚裟再三叮嘱遇见危险报他的名号。
“你还是跟我们走吧。”
薛清文被强制性带上了车,他的心七上八下的,褚裟断然不会这么不明不白地让人来接他,至少早上的时候会同他说,何况这些人都是武士……
他只希望这些人不是梅机关的,如果不幸被发现了,自己能守住秘密吗?
车子在一所房子前停下,司机师傅把人送到就掉头离开了,不敢多停留,门口有武士守着。
“你要小心山村秀郎,他是贵族,为人阴狠毒辣。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避开他。”褚裟也只是反复叮嘱薛清文避开山村秀郎,其他的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一进门,薛清文看见一个身穿和服的男人背对着他正在品茶,“请坐,薛桑。”
“不知道山村先生找我前来所为何事?”
“褚桑是帝国培养的精英,远比这里的愚民要高贵得多。”
薛清文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太对,山村秀郞对他的敌意很奇怪,但他也不能想到更多的内幕,只好顺着对方的话说,“我知道了。”
“你该明白,你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
“山村先生,您说的话我是越来越听不明白了。”薛清文不是故意气人的,他确实不明白这个日本武士为什么要管这种事,组织来批评他对褚裟太依赖了还差不多,之前也有过这样的事。
上线对薛清文依靠褚裟的样子不满,他怕薛清文有一天对这个汉奸心软,于是几次三番地加以提醒。
“他是我的。”山村秀郎温和的态度突然变得强势,“你这个卑贱之人居然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引——诱他!”
引——诱这个词用得很奇怪,薛清文觉得山村秀郞是不懂华国话,着急之下说错了,所以他想继续探知对方真正的意思,“我有点不明白。”
“褚桑是我的人,他来这里为帝国建造大东亚共荣的桥梁,不是来这里安家落户的!你卑劣地利用他的恻隐之心勾—引他!”
一会儿是引—诱,一会儿又是勾—引,薛清文知道山村秀郞不可能是用错词了,“不是我要留着他,山村先生,是他留我,不是我上杆子往上凑。”
“帝国需要他。”
薛清文这次是真的很生气,褚裟本来就是华国人,莫名其妙地被一个日本商人带走做干儿子,好不容易他有机会把褚裟重新引到正途上,可周围的人都在打击他,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现在又来一个日本武士说什么帝国大业……
日本鬼子的大业跟褚裟一个华国人有什么关系呢?
“只有你离开他,不再打扰,他才能专心为帝国的大业努力。”
“你就是想趁他不在来对付我吧?”薛清文不想听这些鬼话,他也不在乎山村秀郞要不要杀自己了,最好是弄死他,让褚裟知道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没把他当家人……
“来人,剥了他的衣服。”山村秀郎阴狠的脸失去了他勉强保持出来的秀气,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他赏给你们了,然后扔到褚公馆门口。”
薛清文死命挣扎,文人气节不允许他被人如此羞辱,“你今天敢对我怎么样,褚裟会放过你吗?”
“褚桑是荒木君送给我的礼物,他现在的一切都是荒木家和我提供的,如果他不怕我夺走他的一切,大可以对我动手……我们才是他的家人。”
薛清文心下一沉,放弃了挣扎,褚裟不会来救他了,对啊,他是荒木家的养子,是他们长期用军国主义洗脑的人,他那么喜欢挥霍钱财,又怎么忍受得了穷困的生活呢?
“听话一些,你会少受些苦,褚桑也不会太心疼。”
外面传来惊慌失措的呵斥声,一个卡车闯进来,把大门给撞开了。
褚裟从车上跳下来,他手里拿着枪,想了一下,扔回车里,独自来到山村秀郞面前,他喘着粗气,不光是来得急,还有深深的纠结烦扰他的心。
山村秀郎见状挥挥手,拿刀闯进来的武士退了下去,“你还记得从前的事吗?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再看见你优柔寡断的样子,这不符合武士道精神。”
薛清文看见褚裟的瞳孔颤抖了一下,然后他就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自若,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
“我不会忘了老师带给我的一切,一定会牢记在心。”褚裟跪在地上,头低了下去,腰依然是挺直的,“老师,请给我一点时间用来整理旧物。”
“不要让我等太久。”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褚裟突然站起来,旁边的武士警戒起来,他却向对方借用佩刀,然后划开手掌庄重的棋士,“我将永远效忠天皇,为荒木家的荣耀而战。”
“不要伤了那么漂亮的手。”山村秀郎突然很是担心,他牵起褚裟的手,舌尖舔了舔流淌出来的血迹,“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薛清文的脸色惨白,他好像明白了山村秀郞
一直以来古怪的态度和行为,这就不是什么正常的师生关系,是乱——伦!
“老师,学生先告辞了。”褚裟拽着发呆的薛清文离开了武馆。
陈兴在外面等着,迅速打开车门,让他们两人上了车,以最快速度回了褚公馆,生怕再有个变故。
“别这么安静,说句话吧。”褚裟心烦意乱地擦眼镜,他看不清楚,或者说,他根本不敢看薛清文的脸。
“你……”
薛清文看了看陈兴,对方识趣地离开,让两个人单独谈话,“我们先进去,坐下来好好聊。”
“好,好。”褚裟戴上眼镜,有点迈不动步子,他最大的耻辱今天就在薛老师跟前露出了冰山一角,很难隐瞒下去,可他也没勇气说出来。
薛清文回头看没跟上来的褚裟,他现在很心疼这个孩子,迫切地想知道在异国他乡的他遭遇了什么。
“干爹把我送给他的。”
褚裟顿了顿,“他是贵族,又是武士,能给荒木一郎带来很多利益。你看他很会收拾自己,漂漂亮亮的对吧?他是个变—态,年轻的时候玩弄女孩,被咬掉了生—殖—器。后来他在荒木家看上了我,因为我比女人还好看,又能满足他。”
“怎么能这样?”
“他虐—待身体健全的男人,也让我加入他的喜好,但凡我有一点儿反抗,他就会虐杀我身边的一个佣人……你知道看着血肉模糊的人跟我求救,我却只能去顺从伤害他们的人心里有多痛苦吗?他就像母—狗一样,让我做他的公狗,我们一起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如同牲畜一般。算了,就说这些吧,多了你会害怕的。”褚裟狠狠得咬着拳头,压抑心里的厌恶,“我现在依然无法摆脱他的控制,你走吧。”
薛清文沉默了,他并非厌恶褚裟过去经历的人生,而是陷入深深地自责,当初就应该紧紧抓住褚裟的手,不让他卷入漩涡里,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再坚持一点呢?
“你是在同情我还是在嫌弃我?”褚裟突然暴怒,他无法拉住理智的弦,止不住去猜测薛清文此时心里在想什么。
“我们离开这里,别管日本人,也不管其他的,就我们两个,有多远走多远。”薛清文还是有点天真,不过他说这话是真心的,他能抛下一切跟褚裟逃离这里。
显然,褚裟不是天真的人,但他有那么一刻被薛清文的天真打动了,“嗯,你要记得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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